傑西斯看着站在客廳正中的男人,他身型修長,黑色襯衫的下襬紮在西裝褲裡,和大多數整天就知道遊手好閒的貴公子看上去並無太大差別。
就這樣的,自己一巴掌能捏死兩個。
但他卻在季予南手裡栽了個大跟頭,更折了一隻眼睛。
明亮的光線下,能清楚看到季予南黑色短髮下那雙帶着冰鋒的漆黑眸子。
他在考慮。
用一個已經沒有價值的女人換他的妻子孩子,怎麼算都是一筆穩賺的買賣,何況,不傷這個女人的性命也是他承諾那個人的。
只是——
季予南會這麼輕易的任人宰割?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耍花樣?”
“我倒是想。”
知道時笙失蹤,他第一時間訂了機票回國,傑西斯派了人在機場等他,那時他身邊就只跟着凱文,還有幾個在暗處的保鏢。
至於美國這邊的人,他大部分都安排在季時亦和傅亦身邊,根本沒想到傑西斯這條喪家之犬還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傑西斯的人雖然在機場截住了他,卻也沒膽量強扣了他過來,便告訴他時笙在他們手裡,過不過來,隨他。
季予南是被收了手機,蒙上眼睛帶過來的,根本還來不及安排。
而且,既然是有備而來,凱文估計也已經被甩掉了。
他彎腰將趴在地上的時笙扶起來,女人綿軟的靠在他懷裡,身上沾着灰,一側臉頰高高腫起,脣角也破了,樣子看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被季予南抱在懷裡,身子瑟瑟發抖,看起來像只孱弱的小動物。
“季予南,”時笙衝他搖了搖頭,“你快走,快走啊!”
她說的是中文,聲音虛弱無力,短短的一句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季予南一隻手攬着她的腰,另一隻手將她糊了一臉的頭髮理到耳後別好,手指上粘了她的眼淚,有點燙人。
他從將時笙拉起來就沒看到她的眼淚停過,季予南盯着她變形紅腫的臉,手指在女人嘴角的破處劃過,“你這張臉是要被打的毀容吧?這都第幾次了?”
“還不都是因爲你。”上次是季時亦,這次是傑西斯,兩次都是因爲季予南。
“恩,那我等一會兒幫你打回來,”季予南俯身湊到她耳邊:“出去後找個安全的地方給季董打電話,知道這是哪裡嗎?”
時笙搖頭。
她是在咖啡廳被人用迷藥迷暈的,醒來就已經在二樓房間了,之後被保鏢帶到一樓,客廳裡所有窗簾都是拉着的,她看不到外面。
而且美國的別墅基本都是大同小異,綠化又廣,就算能看見,她也不一定知道這是在哪兒。
“那就讓他查吧,不過告訴他要快點,晚了……”
估計他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季予南將時笙稍稍推開了些,脣瓣擦過她的臉重重的印在了她還沾着灰的脣瓣上。舌尖撬開她的脣齒,又深又重的吻了上去。
男人不善保養,脣瓣有點幹,粗糲的碾壓着她。
時笙被他吻的喘不上氣,男人熟悉的氣息強勢的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舌尖在她的口腔四處掃蕩,像兩個溺水的人在拼命地尋求對方的慰籍。
周圍站着十幾二十個隨時可能拔槍相向的人,時笙腦子裡那根神經繃緊到了極致,若不是季予南扶着,她早就撐不住軟倒在地上了。
她渾沌的意識中突然無比清晰的冒出一句:真他媽的刺激。
傑斯西看着旁若無人親吻的男女,只有一隻眼睛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意,魁梧的身材抖動着,狀若瘋狂的大笑:“季予南,季少,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定力跟女人調情,要不要我們給你騰位置讓你臨死前再來一炮,運氣好還能留個種,免得你季家斷子絕孫。”
周圍的人也跟着猥瑣的笑了起來,打量時笙的目光越發輕佻不善。
季予南停下動作,在時笙脣上親了親,側到一旁了一口,痞氣的道:“這味道真他媽不好,全是灰,回去洗個澡,乖一點在家裡等我。”
時笙拽着季予南的衣袖不肯鬆手,她搖頭,任性的說道:“一起走,季予南,一起走。”
她知道自己這話聽起來有多蠢,如果季予南能走,以他的性格又怎麼會跟這個變態在這裡浪費時間。她知道自己在這裡只會拖他的後腿,也知道自己的行爲不理智,但雙方勢力懸殊的這麼明顯,她這一走,再次見到,可能就是……
男人粗礪的手指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卻好像擦不完似的,越擦越多,浸溼了他的手。
季予南蹙眉,將她攬在懷裡,耐着性子安撫:“時笙,你乖一點好不好,先回去等我。”
傑西斯現在同意換人,說不定一眨眼他就不同意了,變態的想法正常人是沒辦法揣測的。
他現在只想將時笙安安全全地送出去,至於他……
季予南挑了一下眉,“乖。”
時笙拽着他衣袖的手鬆開了,看樣子已經尋回些理智了,“你帶人來了嗎?”
季予南:“……”
他覺得這會兒的時笙真的是傻的很可愛,比平時跟只刺蝟似的可愛多了,他彎了脣角,“嗯,帶了。”
“季予南……”時笙不想走,不敢走,總覺得她一走,兩人就再也見不到面了。
傑西斯皺着眉呵斥,“你們他媽的煩不煩,走還是不走?要是不走,一起給老子帶到地下室去。”
……
時笙被傑西斯派了個保鏢送出別墅,果然和她預料的一樣,外面是一大片草地,也沒有任何標誌性的建築,連東西南北都分辨不出。
“戴上吧。”保鏢眯着眼睛,神色不快的遞給她一個眼罩。這麼冷的天氣,這人就穿了一件短袖的緊身T恤,襯得那一身腱子肉魁梧非常。
時笙乖乖的接過來,罩上,她現在就想以最快的時間擺脫這些人,再通知季時亦。
晚一分鐘,季予南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如果他死了……
“我戴好了,走吧。”
“你他媽要是敢偷看,老子廢了你這雙眼睛。”
時笙被那人提着衣領粗魯的扔到車上。
“咚”的一聲巨響。
她被甩在了皮卡車的車廂裡,被摔的那一側正好是她捱打的那一邊臉,右邊身體撞在身下的金屬板上,疼得她一陣眼冒金星,差點又一次暈過去。
她撐着身子要坐起來,被男人一腳踹在小腿上,“給老子規矩一點,季予南的女人,我正好想嚐嚐味道。”
時笙蜷縮着身子躺在那裡,臉色發白,額頭上有冷汗滴落。
男人掏出一方手帕捂住時笙的口鼻,直到她雙眼閉上暈過去了才用手銬將她的雙手反銬在身後,對同伴吩咐,“上車。”
另一個聲音:“就這樣扔車廂裡?萬一醒了怎麼辦?”
“我下了兩倍的量,再說了,不是拷着手銬嗎,還怕她跑了不成?你要是想坐這後面吹冷風我也無所謂。”
聲音漸漸遠去。
別墅裡,窗簾拉開了一個角,季予南隔着玻璃靜靜的看着,除了滾動的喉結,沒有任何情緒外泄的表現。
“呵,”傑西斯陰沉沉的笑:“你放心,我答應你放了她就絕對會放了她,最多不過挨兩腳而已,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看能撐多久……”
傑西斯擡腳踹在季予南的膝蓋彎上,看到男人緊繃的腮幫,心滿意足的大笑:“送你心尖寶貝兒離開的人都是我的人,我一個電話,就能讓她連全屍都沒有,所以你還是別打什麼歪心思。”
季予南咬牙,硬生生的受了這一下,“我們來談筆交易,如何?”
…………
車子開了一段路,原本昏睡的時笙費力的睜開眼睛,她早有準備,但還是免不了吸了一些。
眼皮沉的厲害,車子搖搖晃晃,好幾次都差點睡過去,顧忌着前面的兩個人,她不敢有大動作,一直靠着意志撐着,但意志這種東西,只會越來越薄弱。
她快撐不住了,眼前陣陣發黑,思緒也已經沒辦法集中了。
“季予南,”時笙皺眉,重重的咬了下脣瓣,直到咬破了嘴脣,一嘴的血腥味才鬆開,囈語:“你這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