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慕找顧心鉞出去逛街,“好不容易坐完月子,悅哥哥陪我出去買東西吧。”
顧心鉞看着直接上門來的沈希慕,說不去好像太不近人情,想着好久沒出去走走,也就點頭答應她。車子直接開到香風百貨,顧心鉞有些啞然,但是一想,現在京都貴太太們都是在這買東西,沈希慕不來才奇怪呢。
兩人才下車,就在門口碰到沈鶴立一行人,沈李氏左手沈鶴立,右手一個打扮貴重的少婦,沈雀鳴在更後的位置。
顯然沈鶴立他們也沒想到會在這碰見顧心鉞,“老太太。”顧心鉞淡淡的對沈李氏打招呼。
“大——”沈雀鳴的大嫂在沈李氏的瞪視下改成,“顧大哥,希姐姐,你們也來逛百貨啊?”
“我在家閒的無聊,就拉悅哥哥陪我出來走走。”沈希慕對沈雀鳴說,“多年不見,愈發的好看了。”
“娘,我好久沒看見顧大哥和希姐姐了,我可以多留一會嗎?”沈雀鳴說。
“不行,你大哥要娶新婦,說好回家幫她收拾準備的。”沈李氏說,對顧心鉞歉意的說,“家裡事忙,就不多說了,不日後家裡有喜事,再請你過來把酒敘舊。”
顧心鉞微一點頭後就先從他們身邊走過,進入到百貨的大門。沈鶴立一直安靜的待在一邊,直到顧心鉞什麼話都沒說的進去後,他纔回頭注視着他的背影。
“看什麼,沒出息。”沈李氏擰一下他,“回家了。”
沈雀鳴在她背後做着鬼臉。又覺得顧心鉞好像對大哥要娶新婦一點反應都沒有,大概是真的對大哥沒感情吧,沈雀鳴同情的撫着沈鶴立的背。
“沈鶴立如今也是個大老闆了,怎麼娶新婦選的一個丫環。”沈希慕東看看西看看的說。
“嗯?”顧心鉞不太走心的嗯道。
“那女人看起來珠光寶氣,神態,手掌卻出賣了她,從前也就是個伺候人的。”沈希慕說,“總覺得沈鶴立後娶的新婦檔次太低了,連累的悅哥哥都跌份了。”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懂什麼,小意殷勤,貼心熨帖,人家有人家的好。”顧心鉞說。
“悅哥哥,這些年你拒絕了任何人的介紹,求娶,不會是還想着他吧。”沈希慕說,“還喜歡他爲什麼要看他去娶別人,嗯,你招贅他就好了。”
“已經禍害過他一次了,如果他有更好的選擇,就讓他去吧。”顧心鉞的笑容有點虛。
“悅哥哥能禍害他是他的福氣。”沈希慕說,“他難道還對悅哥哥有什麼不滿?那就拉倒吧,世界上的好男兒多的是。我定會幫悅哥哥找個好老公,幫慎兒找個好爹。”
“你廢話太多了,趕緊買吧。”顧心鉞說。
沈希慕這纔不說話。
打起精神陪沈希慕逛百貨,之後言家有車來接沈希慕,兩人分道乘車歸家。一到車裡坐定,顧心鉞用手掌覆眼,頭靠在車壁上。
“今天沈老太太身邊站的那個姑娘好像是松枝。”曾媽上車後說,“只是她怎麼突然穿的那麼華麗?老太太說的姑爺的新婦不會是她吧?”
“別說,別查,別跟我彙報。我不想聽,不想知道。”顧心鉞說。
“松枝的父母還在莊子裡住着,現在也在我那口子底下做事,少爺你看要不要讓他們把松枝叫出來問問究竟。”曾媽問。
顧心鉞捂着眼搖頭,“把他們一家的賣身契都給他們吧,讓他們自去找地方住,找工做,日後和顧家沒有關係,偷偷的辦好。”
沈鶴立一行人回到家,趁着人都在,沈鶴立說,“娘,你要真喜歡畫眉,就收她做個乾女兒,日後出嫁,我給她準備一份嫁妝。”
畫眉惶恐的看着沈鶴立。
“我想她做兒媳婦。”沈李氏說。
沈鶴立看向沈雁飛,“雁飛,你喜歡嗎?”
“我?”沈雁飛顯然有些措手不及,看看沈鶴立又看看沈李氏。
“你不要裝傻,你到底想怎麼樣?”沈李氏拍桌子說,“今天顧心鉞那樣子你看見了,人家一點都不在意你,你還要爲他守身嗎?”
“娘,我的妻子,除了顧心鉞,不會有別人。”沈鶴立說,“如果最後他都不願意回到我身邊,我寧願一輩子單身。”
“你單身?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你失去的爹嗎?”沈李氏生氣道,“不娶畫眉也行,你給我生個孫子下來,有了孫子,你要單身還是什麼都隨你。”
“我會的。”沈鶴立保證說。
顧心鉞回到家中有些發熱,臥牀靜養的時候,顧心嘉匆匆忙忙的進來,“大哥,不好了。”
“什麼事?”顧心鉞皺眉問。
“剛傳來消息,王孫手裡握着末朝最大的寶藏,歸附朝廷的督帥將獲得鉅額的軍餉,而轄下的軍隊依然歸督帥自治。”
顧心鉞一下子坐起,“此話當真。”
“消息都在報紙上爆出來了,內部電報應該更早就發下去了。”顧心嘉說。
“我知道了。”顧心鉞掀開被子,“我入宮一趟。”
“少爺,你現在身體還沒好呢?”曾媽端來藥來,慌忙想要制止。
顧心鉞端起藥碗一飲而盡,“事不宜遲,讓石青出去打聽,黎叔跟我進宮。”
顧心鉞坐着車入宮,在西暖閣等了三個小時,王孫才姍姍來遲。顧心鉞起身,王孫伸手製止道,讓跟着伺候的人都下去,到外面等候,屋裡只剩下王孫和顧心鉞兩人。
“王孫,寶藏的消息是誰傳出去的?這個時候傳這樣的話,無疑於催命符。”顧心鉞說。
王孫疲憊的一笑,“如今有什麼事是我能做主的,我不過是好用的名頭,現在還活着,這個名頭還能用。”
“當初你就不該跳出來。”顧心鉞說。
“千金難買早知道。”王孫說,“最遺憾當初爲什麼不是你在我身邊。”
“本來你手裡沒兵沒權,不管以後誰當政,爲了表面的仁義,總要待你客氣些,你現在對外說你有皇室的寶藏,只怕不能善了了。”顧心鉞說。
“這些年來,你並未和我親近,看不出來你對我還有這一份心在。”王孫笑說。
“皇朝早已經窮途末路,我不親近你,只是不想做無謂的事。但應着爺爺的原因,我總不能無動於衷看你去死。”顧心鉞說。
“那你就幫我把皇室的寶藏找出來吧。”王孫說,“末朝雖然國庫空虛,但是皇帝皇太后的私庫是很豐盛的,但這些都不翼而飛了,肯定在某個地方好好待着。顧首相是皇帝身邊最後的人,他一定知道這個地方,你是顧首相最疼愛的孫子,他臨走前一定會告訴你。你把寶藏找出來,我們拿了錢去奧美陸去,那兒地廣人稀,有錢就能買到人口,買到一切的東西,我們到那裡去再建一個王朝。”
顧心鉞冷笑,“說這個話的人是誰?把你置於危地不說,還想拖我下局。”
“你知道不知道?”王孫問。
“你相信皇帝有寶藏,會在臨死前告訴同樣生死叵測的首相,還是早就告訴安排好帶着皇室血脈另找出路的太監?”顧心鉞問,“是想秘密永遠是個秘密,還是給王孫傍身用。”
“蘇公公帶我出來時確實帶了些東西在身上,但是那些比起私庫來只是九牛一毛。”王孫說。
顧心鉞站起身,“看來王孫是相信我爺爺知道所謂寶藏的下落,並且在離開前告訴了我。既如此,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是可惜爺爺那一腔忠心。”
“慢着。”王孫說。
“你想要軟禁我,最好再掂量一下,我雖然只帶了一個人進來,你想攔住他,恐怕還要多叫些人來。”顧心鉞回頭冷酷的說。
“有人說讓我把你留在宮裡,只要外頭謠言你知道皇室寶藏的事坐實,大家的目光就鎖定在你身上,我就能安全不少。”王孫笑說,“顧家的人會迅速控制你的兒子,讓你的部下不能輕舉妄動。”
“好辦法。”顧心鉞說,“如此我也要花些功夫才能自救。”
“我問那人,爲什麼肯定顧心鉞聽到消息就一定會進宮。”王孫說,“那人說,顧心鉞受顧承肇影響深厚,必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莫家人去死。”
“現在還能不忍心看着莫家人去死的人可能只有你一個,我又怎麼忍心去陷害唯一的你。”王孫笑說。“你走吧,別走西門,從東偏門走。”
顧心鉞看了他許久,其實也沒多久,顧心鉞掀開簾子往外走去。
“少爺,這裡的護衛不對,人多了許多。”黃黎在顧心鉞耳邊輕聲說。
“黎叔還記得這一塊的地形嗎?”顧心鉞說。
“記得。當年陪老太爺常走這塊。”黃黎說。
“有人想把我留在宮中,咱們先照常走大路,之後再拐到西門出去。速度要快,不要顧忌我。”顧心鉞說。
黃黎點頭。兩人一前一後慢慢的走着,在進入埋伏圈前,黃黎伸手把顧心鉞一甩掛在背後,運起輕功,就往西門奔去。埋伏的人措手不及,等醒悟過來人跑了再紛紛起身追的時候,黃黎已經竄出很遠了。
黃黎當初對皇宮辦公這一塊瞭如指掌,而現在在皇宮裡當值的人,年頭尚短,許多地方都不如黃黎熟悉。黃黎東拐西拐的,一邊躲避,一邊急行,顧心鉞掛在他背後,忍住顛簸,一聲不吭。
一個小時後,兩人才從西門出來,天色已經近黃昏了。在一個寂靜的巷子裡,黃黎才把顧心鉞放下來,顧心鉞捂住嘴咳嗽起來。
“你馬上回顧府。人手警戒起來,所有人不許隨意走動,如果看見顧心誠,直接綁了嘴扔到祠堂去。”顧心鉞咳嗽的氣息未聞就下令道。
“我得先送少爺回去。”黃黎說。
“你帶着我是拖累,現在速度要快。即使我被抓,你們還能想辦法救我。如果顧思慎被人控制,我寧願犧牲也要保他,知道嗎?”顧心鉞說。
“少爺找個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我回顧府後立馬叫人過來接你。”黃黎權衡一二後說。
“快去吧。”顧心鉞說。“一定要保護好顧思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