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朱大鵬狠狠瞪了蘇先生一眼,低聲呵斥,“你把她們綁過來幹什麼?我跟麻孔目又沒什麼仇!”
說完,愣了愣,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即便是天大的仇恨,也不能霸人家產,淫人家妻女啊!那是禽獸才幹的事情!”
“是,是,大人高義,小的打心眼裡頭佩服!佩服!”蘇先生和一衆小牢子們拱了下手,大拍朱大鵬的馬屁。
“找個機會把她們都放了吧!總關在後花園中,也不是個事情!”朱大鵬絲毫沒察覺出衆人的言不由衷,敲了幾下桌子,順口吩咐。
“大人高明!”蘇先生再度帶着衆人拱手施禮,一個個滿臉欽佩,“眼下兵荒馬亂的,她們一羣嬌滴滴的小娘們,只要一走出徐州城,保證連骨頭都剩不下。這樣既給李巡檢報了仇,又不會壞了您的名頭!絕對比將她們關在家裡爲奴爲婢強了百倍!!”
“你說什麼?她們一出徐州城就會死?!”朱大鵬眼睛立刻瞪了起來,面紅耳赤。自己真的沒有在亂世生存經驗,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原本以爲是施恩放過了麻孔目的妻女,結果卻等同於借刀殺人。
“她們很有可能連徐州城都出不去!”蘇先生點點頭,滿臉淫笑,“那麻哈麻平素仗着有達魯花赤撐腰,到處敲詐勒索,動不動查抄別人的家產,滅人全族。十餘年來,手頭欠下了不知道多少人條命?如今他終於惡貫滿盈了,妻子女兒走到大街上......”
“行了,別說了!”想到一羣柔弱無力的女子被街上的閒漢拖進衚衕深處,身上衣服扯個稀爛,朱大鵬就覺得頭皮一陣陣發緊。“把她們都留下,留下就行了。平素你派人給口吃的,別餓死了。等將來.....”
“大人英明!”衆白員、小牢子們高聲拍着馬屁,臉上在不知不覺間卻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還說不是禽獸?想獨自霸佔別人的妻子女兒,卻還能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藉口,救人一命,救人一命....。嘿!到底是佛子,可比禽獸高明多了!
看到衆人的反應,朱大鵬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們心裡的真實想法,氣得揮拳欲打。然而轉念又一想,這麼多女人留在自己身邊,的確也是一筆糊塗賬。毀了自家名聲不說,萬一裡邊有個矢志給麻哈麻報仇的,趁着底下人不注意偷偷跑到廚房給自己下點鶴頂紅什麼的,自己可就又得再穿越一回了。
想到此節,他搖着頭嘆了口氣,決定入鄉隨俗,“不用等將來了,你們一人領一個回家算了。看上了哪個,自己去後花園領。還有你.....”把目光轉向躍躍欲試的蘇先生,繼續搖着頭補充,“你也一樣,可以領一個回家。不過,誰都不準強拉。如果人家不願意跟你們走,就算了。反正以咱們現在的情況,也不差這幾張嘴!”
“大人英明!”衆人喜出望外,衝着朱大鵬千恩萬謝。麻孔目雖然長得像頭豬,但娶的妻妾和妻妾所生的女兒,卻個個水靈得如同一朵鮮花般。其中不少眼睛還帶着淡淡的藍色,別有一番妖嬈。
這種檔次的女人,大夥平素連看都沒機會多看,如今卻能每人分上一個暖被窩,豈能不感激涕零?到底是佛子大人,真是仗義,沒讓大夥白奉承了他一回!
“現在就去挑吧,商量着來,別打架!”朱大鵬揮揮手,索然無味。起義了,就是爲了搶房子,搶錢,分女人。這場景自己怎麼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這不正是高中課本里阿Q正傳裡的場景麼?那個姓魯的傢伙,可真夠厲害的。一支筆,寫盡了數百年世態炎涼。
“大人威武!”衆白員、小牢子們可沒讀過什麼阿Q正傳,聽了朱大鵬的話,立刻齊齊歡呼一聲,撒開雙腿,腿直奔後花園而去。唯恐跑得慢了,只能撈到別人挑剩下的。
望着他們興高采烈的背影,朱大鵬又長長地嘆氣。分明是救了幾個女人的命,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總覺得自己變成了個人販子,把好好的女孩子硬往流氓手裡送。
“把最漂亮最年輕那個,給大人留着,誰也不準動!”蘇先生卻沒有跟着大夥一起去分女人,衝到窗子口,大聲提醒。
“不用了!”朱大鵬立刻擺手拒絕,“我不好這一口。”
“大人不好這一口?!”蘇先生愣了愣,目光從窗外轉回來,偷偷往朱大鵬下身處瞄。這身材,這年紀,怎麼可能不好這一口?他不是因爲被彌勒佛上過身,真的不能再近女色吧?可在兩腿之間,分明有一個碩大的凸起呈現於衣服下,看輪廓,還堪稱雄壯。這麼大一個傢伙,怎麼居然就是個廢的?!
朱大鵬立刻察覺到對方的目光有異,尷尬地架起二郎腿,大聲說道:“這是晨勃,晨勃你懂不懂?算了,你們這些古人,哪會懂這個?”
晨勃是怎麼一回事,蘇先生的確不太懂。但朱大鵬的後半句話,更令他滿頭霧水。古人,自己好好面對面給他出主意,怎麼就突然間就變成了古人?!莫非古人兩個字,還有什麼特別意思?
想到對方纔十八(九)歲的年紀,從早晨到現在已經好幾次聲明不喜歡女人。他忽然覺得自己屁股處一涼,趕緊後退了幾步,再度將後背死死貼在了牆壁上。
朱大鵬被他三貞九烈的樣子又給嚇了一跳,費了好大力氣,纔想明白誤會出在什麼地方。禁不住被氣得連連搖頭,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笑着罵道,“你個老玻璃,就不會想點兒正經事情!那麼遠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趕緊給我坐過來,本大人有話要問!”
“是!大人!”蘇先生連聲答應着,死活不肯離開牆壁三尺之內。
朱大鵬無奈,只好由了他去。想了想,換了幅鄭重表情說道:“你剛纔的意思是,等我去覲見芝麻李,李總管時,就不要再提賞格的事情了?!”
“大人說得極是!”見朱大鵬還記得自己剛纔的諫言,蘇先生立刻像吃了半斤蜂蜜一般,笑逐顏開,“昨夜的惡戰持續了整整一宿,又有潰兵趁機殺人放火。李總管手中,除了城裡了幾處官倉之外,恐怕也沒落下多少好處。咱們這夥人雖然有裡應外合之功,卻終究不是他從蕭縣帶出來的舊班底。如果太不知道進退的話,難免,難免會生出什麼嫌隙來。”
他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對於人心把握極其準確,幾句話說得絲絲入扣。朱大鵬聽了,少不得又輕輕點頭。“這個我明白。即便是現在的這塊地盤,我原本都沒打算朝他要.....”
“那可不行!”蘇先生聞聽,趕緊急火火地打斷,“您得從這裡邊弄錢來養兵。另外,李總管剛剛把地盤賞給您,您又急匆匆給他送回去。讓人再聯繫他先前的承諾,還以爲您是不滿意他的小氣呢!非但討好不了他,反而平白造出一場誤會!”
“呃!”朱大鵬豎起雙手,在自己前額上反覆揉搓。腦子不夠用了,真的不夠用了。一賞一推之間,居然有如此多的彎彎繞。好在自己身邊還有蘇先生這老東西,可以幫忙出出主意。可這老東西聰明是夠聰明,忠誠度卻十分可疑。至少,在老東西的眼中,看不到其他幫閒眼裡對自己的那種畏懼。
“您如果想表達對他的敬意,完全可以採用其他方式!”蘇先生的話從耳邊傳來,怎麼聽,怎麼都好像包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朱大鵬如今對整個世界兩眼一抹黑,就算不放心此人,也得耐着性子將他的主意聽一聽,“說吧,不用繞彎子了。我如果去拜見李總管,該給他拿點兒什麼禮物纔好?!”
“這座宅院賜給您比較早!”說起送禮的學問,蘇先生可是頭頭是道。“院子裡的財貨,紅巾軍只搬走了他們眼裡看得着的,還有許多他們當時沒看在眼裡的,其實更值錢。您隨便拿上一件,都稱得上是厚禮!”
“什麼東西?”朱大鵬詫異地轉過頭,四下張望。自己睡覺這間屋子紗窗不錯,牀和桌椅也挺講究,可這東西,能值幾個錢啊?莫非,他目光掃過牆壁,最後停在一幅水墨畫上...
“大人果然有眼光!”蘇先生挑起大拇指,低聲稱頌,“趙孟頫的二羊圖,麻哈麻當年爲了得到此畫,硬生生害死了前任孫判官全家。如果拿到泉州那邊去,光這幅畫,至少就能換回兩萬貫銅錢回來!”
“多少?”朱大鵬雖然不太清楚銅錢與後世人民幣的兌換比,也被這個數字給嚇了一大跳。都上萬了,就這麼兩隻羊?他孃的這個趙孟頫,他也真的忒會摟錢了!
“兩萬貫!”蘇先生笑了笑,非常自信地重複。“這還是粗略估計,如果找到識貨的,再翻上一倍可能都不止。趙孟頫據說這輩子就畫過兩幅走獸圖,另外一幅,被他的家人獻給了當今皇帝!”
“那就是它吧!”朱大鵬對藝術品沒絲毫感覺,走到牆邊,伸手就將水墨畫給摘了下來。
蘇先生心疼得只吸冷氣,趕緊把畫接過來,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掉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讓屬下來,讓屬下來,這種糙事還是讓屬下來!大人您儘管去做其他準備。”
“還需要準備什麼?”朱大鵬弄了個大紅臉,訕訕地問道。
“大人,大人不需要找丫鬟儘量伺候您更衣麼?”蘇先生看了他一眼,低聲提醒。
“噢,啊!好!”朱大鵬這才意識到,此刻自己身上穿的,是這個時代的睡衣,不能直接出去見人。又訕訕地笑了笑,拿起掛在牀頭的銅鈴鐺,“是這樣用麼?!”“叮噹!叮噹!”
“讓大人久等了!”鈴聲剛剛一響,先前靜悄悄的門外,立刻傳來年青女子的迴應。緊跟着,屋門被人輕手輕腳地推開,六名十二三歲的少女,捧着臉盆、毛巾、鏡子、梳子還有放鹽的白瓷罐、放漱口水的朱漆木杯,魚貫而入。先側身半蹲,衝着他施了一個禮。然後非常專業地忙碌了起來。
前世作爲一個宅男,朱大鵬哪裡享受過如此待遇?直緊張得渾身冒汗,手和腳根本找不到地方放。那些少女卻唯恐服侍的不夠周到,在幫他洗臉梳頭的同時,還不停地用拳頭和手指替他舒鬆筋骨。直到把朱大鵬弄得氣都喘不均勻了,才收拾了傢什,舉着一面銅鏡問道:“大人,您看看這樣可合意?”
“好了,好了!”朱大鵬恨不得立刻逃走,對着銅鏡子連連擺手。忽然間,他的身體僵了僵,劈手將銅鏡子搶了過來,緊貼在眼前,冷汗從頭頂淋漓而下。“怎麼會......”
鏡子裡的面孔,分明是他高中時代某張照片的藝術處理版,腦袋輪廓和五官等比例稍稍放大了一些,膚色古銅化沁潤了一些,其他,竟沒有絲毫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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