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師,你別激動。”校長給唐寅倒了一杯白開水,“剛剛在操場,那不是說話的地方。”校長繼續說。
“校長,我就是怕出現這樣的事,我小心不在小心,大會小會給他們變着法子引導,別出現青春期問題,這好,還是沒有堵住。”唐寅垂頭喪氣,“這王勇潮又是縣委書記的的兒子,嗨,真的棘手啊。”
“你也知道是王書記的兒子呀?老唐。”校長笑呵呵地說。
“您看,要不要通知家長?”唐寅說。
“我看暫且不通知,這樣,你待會要王勇潮來我這,我來談談。”
上午第一節課之前,王勇潮來到了校長室。
“喲,勇潮,來來來,快坐下。”校長熱情地招呼着。
這讓王勇潮受寵若驚,校長省去了他的姓,直接這麼親切地叫他名字,讓他頓時褪去所有的被批評的準備。
“涌潮啊,按說你該叫我叔叔是吧?”校長從這裡開頭,着實讓王勇潮倍覺奇怪,他淡淡地說:“是的,您跟我爸爸是老朋友,是該叫您叔叔。”
“我聽說,你對方雪兒有愛慕之意?”校長這才直奔主題。
王勇潮思量着,這是該怎麼回答呢?
校長並沒有等他的回答,而是繼續說:“按說你也是大小夥子了,喜歡女孩子,是正常的。我也是從你這年紀過來的,我知道,我瞭解。”校長笑呵呵的,一點都沒有要批評的意思。王勇潮只望着他,靜待下文。
“如果說,你不喜歡方雪兒,我都不信。方雪兒來我們這讀高中,分數不夠,還是你爸爸特意打了電話做的安排。現在,方鴻銘當了副縣長,這佈局,呵呵,金成兄果然高明啊。”校長有點自言自語的意思了。
“校長,不,叔,你可別亂想,我跟方雪兒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王勇潮連忙推脫自己。
“哦?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你確定嗎?”
“確定,我是喜歡過她,可她,可……”王勇潮沒有說下去。
“可她不喜歡你?”校長帶着取笑的口吻。
“是的,他喜歡司依然,兩個人昨晚還逃課出去了。”
“司依然?逃課?”校長大吃一驚。“你快給我說說。”
王勇潮就把自己待司依然如何好,司依然如何忘恩負義,昨晚兩個人不上晚自習,統統說了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這樣也不能確定人家兩個人就是談戀愛了嘛。”校長說。
空氣像凝固了一樣,陷入久久的安靜。
“大侄子,我跟你說件正事。”沉默了半天,校長開口說話。
“叔,您說。”
“你爸爸早就給我打過招呼,我也不瞞着你,學生會會長,在我們學校是有保送資格的。現在,你是學生會的體育部長,恐怕不行,你得往上走,不過呢,現在學生會副會長司依然,師生對他當會長,呼聲很高。”校長說着,又給王勇潮添了熱水。
“叔,我成績不行,我做會長,還有可能嗎?”王勇潮問。
“行不行,都是未必。事在人爲嘛。”校長說。“再說了,司依然的成績,在年級數一數二,他也不用保送。所以……”
校長停下話頭,看着王勇潮。
“所以,我跟司依然保持好關係,爭取讓他主動避開當學生會會長?”王勇潮小心地問。
“哈哈哈哈,聰明,要不說你小子就是有這種遺傳呢。”校長的笑聲感染了王勇潮,兩個人會心地笑着。
午飯的時候,司依然照例來到廖鐵剛的窗口。
從初三認識廖鐵剛後,司依然有什麼煩心事都會找他訴說,有什麼開心的,也找他分享。
“怎麼?今天打兩份?”廖鐵剛問。
“是的,兩份。”司依然說。
“哥們,我只管你的,其他人我可不照顧。”廖鐵剛說。
“沒要你照顧,按正常的打。”司依然說。
“哥們,一定有情況。”廖鐵剛詭異地笑着。
“什麼?”司依然故作鎮定。
“還什麼?哈哈,你看,你這飯盒,明顯就是女生的。方雪兒,你自己看不到這上面寫的名字嗎?”廖鐵剛說着拿飯勺磕了磕寫着“方雪兒”仨字的精緻的飯盒。
“得了,飯後,操場邊聊聊。”司依然說。
打了飯菜,司依然要給飯票給廖鐵剛,廖鐵剛斜着眼睛瞅瞅其他忙着的廚師,把飯票扔在飯盒裡。
司依然就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越是王勇潮阻止自己與方雪兒好,他越在公開的場合,坐在一起,引得不少人側目。他早就想好了,萬一老師說他談戀愛,那好,你拿出證據來呀?我這是同學之間正常交往!
司依然在大梧桐下,把自己與王勇潮之間的事,與方雪兒的親吻,一股腦兒全吐露給了廖鐵剛。廖鐵剛錘了他一拳:“你小子真行,我知道方雪兒長啥樣,就是像那個,那個,那個誰……”他閉着眼睛苦思冥想,“對了,關之琳,就是像關之琳的那個,哎喲,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看的女孩,你小子太幸運啦。”
暑假又來了。
司依然回了上官,而方雪兒由於家已經搬到縣城。兩個相互牽掛的年輕人,只能通過寫信來回傾訴。司依然幾乎每個夜晚臨睡之前,都是在給方雪兒寫信。他們約好了,司依然寄給方雪兒的信,只寄到縣委家屬區,寫“方銘依收。”以防被方鴻銘、程佩茹夫婦截取。可即便這樣,還是沒有逃過被截取拆閱的命運。
傳達室的老頭,每天都會收到寫着“方銘依”的信,而每天都會有個小姑娘來問。所以,有一天他見到方鴻銘和這個小姑娘進院子,就問:“方縣長,這是您閨女呀?”方鴻銘笑着說:“這可不就是我閨女咋的?”於是,有一天,郵遞員剛剛走,正好方鴻銘路過傳達室,老頭就叫住了方鴻銘,說有一封信。方鴻銘接過信來,看到寫着“方銘依”,他就說:“這不是我家的信。”老頭卻說:“不可能錯的,是你閨女每天來取 的,都是寫着這名字。”
方鴻銘懷着疑問,拆開了信。
雪兒,
已然子夜,輾轉反側。昨日的相思,今天剛剛寄出,想必此時帶着我滾燙的心的信還在奔向你的路途,而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相思愈加煎熬。你的熱吻,彷彿至今還在燃燒,否則我們的脣,怎會還隱隱感覺灼熱?……
方鴻銘讀得自己的臉都紅了起來,女兒果然與司依然談起了戀愛,這一點,他一點都沒有覺得意外,意外的是,這兩個孩子,已經熱吻了,那也就是說,他們還會發生了什麼?他不敢想,他怕,於是,他擔心,開始憤怒。
“爸,請你尊重我。”方雪兒哭着。
“我怎麼不尊重你了?問題是,你做出違反原則的事,你尊重我尊重你媽尊重你自己了嗎?”方鴻銘咆哮着。
“我再說一次,我和他清清白白,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方雪兒帶着哭腔聲嘶力竭爲自己辯解,“我是吻了,吻,表示喜歡,僅此而已,我愛他,他也愛我,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還不是我們這年紀能做的,他比我更清醒,你懂嗎?”
說完,方雪兒大聲地哭着。程佩茹站在一邊,本來是冷冷地目光審視方雪兒的,見方雪兒說得如此真切,她信任自己的女兒。
“老方,我估摸着也沒有什麼過分的,就這樣吧。”程佩茹說。
方鴻銘丟下信,回屋拿了衣服就去洗澡。
“洗洗睡吧……”程佩茹對方雪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