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江夫人安排人牽過了馬車,此時和江定北站在廟前,就這麼問道。
秦安南淺淺笑笑,握住了江夫人的手:“多謝玉姨好意了。只是往年來都是在這裡小住兩日祈願祈福的,習慣了,再待一日便回。”
今晨時,江夫人已經和秦安南一起祭過魏明微了,江家要走了,但安南是要留下的。
“唉,既然是慣例,那我也就不勸你了。你小住兩日,回京了記得給我個消息,玉姨正好帶你來侯府玩玩。”
江夫人輕拍着安南的手,溫婉的道了一句。
“好,我省的了。”秦安南就這樣瞧着江家母子倆坐上馬車,一路這麼向京城去了。
好一會,她纔回到偏殿,又燃起香來,安安靜靜在殿內祈願着。
第二日,天微微亮時,秦小姐就和她的大丫鬟們起來開始收拾行裝了,小住兩日,東西雖不算多,到底還是需要時間打理的。
晨光初曉時,她就已經站在寺外,等着護衛牽馬車過來了。
一直爲她引路的小僧悄聲走近,雙手合十微微行了個禮:“小施主今將離去,藏雲師父有一言託小僧帶到。”
秦安南轉過頭,本已要掀簾入馬車,此刻又還了一禮:“小師父請講。”
小僧擡起頭,眼底是同藏雲僧人一樣的清明:“師父說,萬望施主待得緣至而返。施主之果尚未結,此去歸途,是禍非福。”
禍?是指秦泓依然不喜她,還是別有所指?果雖未結,可秦安南心裡,就是抱着這次回去能和爹好好談談的,果結不結,不是在她心中嗎?
秦安南不太懂,但她還是微微頷首,謝過了小僧,也謝過了藏雲大師的好意。登上馬車,順着來時的路就這樣回去了。
另一頭。
江家母子提前一天回了王城,這一夜過了,江夫人心裡頭總是不安穩,她糾結了一會,又打發人把兒子叫了過來:“北兒,你說,綰綰要回來了,娘這心裡總是墜墜的,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娘,你這就是太掛念那潑婦纔會這樣,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到時候人回來了,兒子親自去秦家給你接人總行了吧?”江定北看着親孃杞人憂天的,無聊的搬弄着手指。
“好主意!就這樣了,你去給娘接人。”江夫人一拍板,眼睛一亮。
“哈?去哪接?”江定北莫名其妙看她一眼,人不是還沒回秦府嗎。
江夫人白他一眼,用看傻子的眼光就這樣看着自家兒子:“還能是哪?慶福寺啊?你不是說給娘把人接回來嗎?去去去這就趕緊去,不然我心裡可不踏實。”
“不是,我只是說秦府——”話未盡,江定北就被江夫人推出房間,馬匹都給他牽好了,推搡着他出了府。
這下江定北可是鬱悶了,他總有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錯覺。
他認命的使喚着馬兒朝祈福寺奔去,不停在嘴上碎碎念:“我可真是欠了你的,矮子潑婦,看你回來我跟不跟你算賬...”
馬兒一路疾馳,在鬱鬱蔥蔥的森林裡穿梭着,若隱若現,沒多久就抵達了慶福寺廟門。
門口沒有秦家的馬車,江定北撇撇嘴,秦大小姐該不會還在睡大覺吧?都這個時辰了。
他下來拴好駿馬,徑直入了寺廟,朝廂房走去。若是沒記錯,潑婦是住東廂房的。
廂房這邊靜悄悄的,江定北懶得一間間找,聲音微揚就喊了起來:“喂!潑婦!我娘讓我接你回京,你起不起!”
就這樣喊了兩聲,依然沒有人應答,他心裡稍感不對,剛想進去找,就被人叫住了。
“施主,佛門淨地不可高聲吵鬧。”蒼老平和的聲音響起,江定北轉過身,就瞧見了一位老僧。
雖眉須皆白,但依然精神矍鑠,深褐的眸子裡,含着說不清的意味。
“抱歉了,大師,我找人。”江定北點點頭,到還是認真承認道。
“施主所尋之人已離去幾時了。”老僧閉眼輕聲道。
江定北這下是真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僧人,對方清明的眼裡,他總能覺出許多意味。這般年紀這般道行,怕是,慶福寺的得道高僧藏雲僧人了吧。
“敢問大師名號是否喚藏雲?”江定北行了一禮,定定看着眼前人。
藏雲僧人但笑不語,眼眸倒是微微睜開了。
“既然施主認出貧僧,那自是說明施主與貧僧有緣。貧僧在這裡,贈施主一句話。”藏雲僧人看着眼前傲氣的少年,心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大師請講。”老實說,江小侯爺是真不信神佛的,但對方是長者,該有的修養還是得到位。
“心安則幸,向南即和。這是施主的緣,今已初始了。”
江定北謝過藏雲大師,又翻身上馬走了。這兩句佛語卻是時時繞於心頭。心安?
他的心,不是一直安寧嗎?何故要向南才能得和樂?
他甩甩頭,將心頭的想法別去,又開始思量秦安南走的哪條路了。他走的城東的官道,疾馳來未見她,那她走的是哪條呢?城北嗎?
他將目光放於北方,樹木太過繁茂了,雖是官道,但城北這條路着實少有人走,人煙稀少的,陰森森的,不甚安全。
但走此道,的確是回王城最快的道路。這潑婦不會爲了省時,走的城北官道吧?
江定北皺起眉,長吁一聲,策着馬兒還是踏上了城北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