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爲…………喜歡善良的美麗世界嗎?就爲了這樣愚蠢的想法一個傳奇職業者竟然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女武神”伊貝菲爾-瑪爾塔啊,和我這種連自己真正所追尋之物都不明白的傢伙相比,你到底是一個幸運之人還是一個可悲的不幸者呢”…………
熾熱的離子能量潮汐還在巨大到足以容納一個城市的隕坑之中迴旋繚繞,焚灼着烈焰的風流卻已經漸漸帶走了砂石琉璃散發的高溫。
置身於荒蕪寂寥戰場上、注視着透過天空雲層破洞照耀下來的潔淨陽光把閃閃發光的地面映襯成了一個荒誕的舞臺、輕嗅那濺射到了自己面孔上的鮮血芬芳彌散洇滅,沒有感受到半點勝利喜悅伽納提卡只覺得整個世界彷彿都在對自己發出無聲的嘲笑。
此時的他算是一個獵人嗎?他殺死了自己的獵物?他的殺戮過程輕鬆簡單乃至隨心寫意?
伊貝菲爾的實力終究太差太差了,相比於伽納提卡在深淵中經歷的無數場戰鬥、他對與“女武神”的蹂躪簡直就是一場壓倒性的傾碾,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少年復仇者才懵懵懂懂的意識到,憑藉着朋克給予自己的三個傳奇級鬥技和一個傳奇殺招,曾經軟弱無力的“少年勇者”在普通傳奇層次的戰職者中竟然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佼佼者了,像伊貝菲爾這樣一無所有的“傳奇強者”一旦動起手來根本就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但是即使如此……即使變得強大了許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感受着於身體與靈魂中奔涌不息的強大力量,用力握了握手指的伽納提卡註定只能體會到夢幻泡影般的不真實感和空虛錯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來自於一個怎樣的怪物的饋贈,他也知道自己的自由掌握在一個怎樣的強者手中,最重要的是……他更知道他自己的思緒與心靈是何等的混亂乃至一無是處!
是的,沒有必要自欺欺人不是嗎?如同行屍走肉的他確實是被迫執行着“毀滅低語”的命令,但是同時那個名叫伽納提卡的白癡也只能在別人的命令中找到自己活着的意義,畢竟自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忘記真正的自己究竟是誰了…………
“你我之間無冤無仇,瑪爾塔小姐,萬不得已殺掉了你真的讓我感覺非常抱歉,不過同時也請容我厚着臉皮感謝你的提醒——也許你說的很對,這個世界上太多太多有價值事物的存在不需要那麼多“爲什麼”了,而我…………也許我也該試着去找回真正的自己了”。
喧囂的思緒在溫和的風流中流淌盪漾,伽納提卡就好像一個知道自己犯了錯誤正在反思的孩童一樣默默的從少女的屍體上站起了身來,低頭注視着伊貝菲爾那如同睡着了一樣的安靜姿態,懵懂的男孩突然之間竟然有了一點點迷茫的心靈明悟。
他突然感覺自己以前似乎太執着於“爲什麼”了。
爲什麼要歡笑?爲什麼要悲傷?爲什麼要仇恨?爲什麼要善良?
正如正義少女回答的那樣,不需要那麼多“爲什麼”,有很多事物的存在本身就是它們存在的意義!
“鏘鋃”!
輕輕的從死去少女的手中取下了那柄捲刃的長劍,放棄了自己攜帶的短劍的伽納提卡直接把這把破爛的“新武器”掛在了腰間。
隨後緊泯嘴脣一言不發的“復仇者”又再次慢慢的俯下身來取走了伊貝菲爾的儲物戒指。
“女武神”的儲物裝備一看就是不知道源於哪個法師的蹩腳練習作品,它的空間結構不但狹小還彎彎曲曲的很不規整。
不過對於以拯救蒼生爲己任的正義少女來說,這樣一枚劣質的戒指也算是夠用了,因爲她的儲物空間中只會塞滿足足重達上百噸的曲曲麥麪包。
伽納提卡知道,這些賣相不好看的硬麪包應該就是伊貝菲爾臨死之前還心心念念想要送到霍拉卡防線拯救貧民的賑災口糧了,只不過那些還躲在安全的魔法壁壘之後期待着卡拉姆斯帝國分發食物的難民們恐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唯一願意爲了他們這些“螻蟻”的生存千里迢迢隻身趕來大平原淨化農作物的善良女孩現在已經隕落在了無聲的風雲聚集之中…………
“唉,當我向“惡”之時卻總是忍不住做出善事,當我向“善”之時卻又總是忍不住做出惡事,我伽納提卡這種可悲的廢物唯一能說的話恐怕也只剩下一句“對不起”了”。
細心的把曾經屬於“女武神”的劣質儲物戒指別在了自己右手食指上,抹了抹臉上的乾涸血液的少年復仇者最終只能很鄭重的對被短劍貫穿身軀釘在地面上的伊貝菲爾鞠了一躬。
空曠天際,幽幽冷風,夕陽隕落,夜幕隨行………
在一場荒唐的殺戮血腥裡,自詡爲惡的流浪者贏得勝利了嗎?
不!實際上他纔是真的輸的一塌糊塗的那個…………
當然,結束了的就是結束了,在“費倫位面守護者聯盟”的記錄裡,如伊貝菲爾、拓陶這樣的“志願者”根本不被算作正式成員,而飢寒交迫的難民們也始終也都只是一廂情願的認爲自己每天吃進口中的硬麪包是自己國家儲存起來的備用糧食而已,整個卡拉姆斯帝國實際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貧民或者軍需官知道一個“女武神”的存在和默默努力。
並且一直直到正義少女的屍體都在荒原深處被風沙與冰雪掩埋無蹤,那些大腹便便還在沉迷於宴會的貴族們所看到的東西也只有一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什麼人堆放在城牆外面的半生不熟硬麪包罷了,至於更多的、上百億淪爲難民的可憐貧民?
他們甚至連這些壘高到小山一樣的巨大面包堆都看不見,他們最終能夠得到的東西只能是一紙來自於卡拉姆斯帝國皇室的“糧食告罄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