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騎在房間內操作着電腦。
乃木阪46的相關新聞不斷的下拉,下拉,然後是官網,以及論壇消息的確認,最後登上推特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賬號已經被註銷了。他皺了下眉,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準備重新註冊。
敲門聲響起。
“哥?吃飯了。”
是憐奈。
士騎看了下手機時間,十一點十七。
他將網頁關閉,按下電腦顯示屏的電源鍵。屏幕轉瞬間漆黑一片。
士騎起身幫妹妹開了門。憐奈伸頭往裡面張望,士騎第一時間抵在門邊將她的視線擋住,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遮擋的,他只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怎麼這麼慢纔開門啊?”
“在玩遊戲。”士騎笑了笑。
憐奈懷疑地看他:
“真的假的啊,不會在偷偷做些別的事吧?”
士騎嘆了口氣,攤開雙手,“你以爲你哥哥我每天待在臥室裡能做什麼奇怪的事啊……”
“……嘛,你做什麼和我無關啦。”憐奈反而把手一伸,攤開掌心。
“幹什麼?”士騎不解。
“漫畫啊漫畫,昨天你借我,說好今天還的。”憐奈瞪着雙眼,氣鼓鼓地說,“又想賴賬?”
“沒有沒有,過會好不好,昨晚看完我都不知道自己放哪了。走吧,吃飯吃飯。”
士騎說着就把憐奈往門外推。
憐奈反而輕巧的轉身就嚮往臥室裡鑽,士騎很好地預判了她的動作,擡手再次擋住她前進的方向。
“我都看到了!”憐奈大呼小叫,就是不願意退讓,“漫畫在書架第二層!《鄰座的怪同學》三本!”
“好好好,”士騎無奈,示意憐奈聲音小些,他揉了下太陽穴,似乎是被妹妹的音量吵得有些頭痛,“我現在就給你拿,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好不好?”
憐奈這纔不再亂動,抱着雙手站在一旁。
士騎嘆了口氣,轉身回去,在書籍二層找尋。
“怪同學……怪同學……”然而來回找了兩三遍都沒發現憐奈所說的漫畫書。
“你確定是在這……”士騎回頭,想要再確認下信息的準確性。
卻看見憐奈揹着手,閃身進入到室內,然後輕輕地反鎖房間。
“……憐奈?”
憐奈反而目光灼灼地死盯着士騎,她舔了下略有些乾燥的嘴脣,深呼吸一口氣。
“……你不是我哥吧。”雖然是疑問句,但話語間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說什麼呢憐奈,我——”
“別裝了!”憐奈出言打斷,“你到底是誰?”
士騎靜靜地立在原地,並未回話,他低垂着視線,半晌後才重新擡頭,滿面笑容。
憐奈反而打了個冷顫,她深知自己的死宅哥哥是絕對不可能露出這種爽朗的笑容。
“什麼時候發現的?”士騎笑道。等於默認。
“你過來開門的時候,我哥哥從來不會主動給我開門。”
“就憑這個?”
“漫畫,”憐奈說,“我沒借過你漫畫。”
士騎恍然大悟,點頭,轉向書架方向:“我說怎麼沒找到,原來是詐我。”
但他表現得毫不在意,似乎遊刃有餘。憐奈有些緊張。
“你不害怕麼?”士騎面向她,向前走了一小步,憐奈隨之後退了兩步。士騎反應過來,雙手舉在胸前,示意無害,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害怕我嗎?別擔心,我不會做什麼。”
憐奈深吸了一口氣,將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對準士騎。按下手中機器的按鈕,電流跳動,噼裡啪啦的聲響。
“原來如此,電擊器。”士騎饒有興趣,“雖然我沒被電過,但想想就覺得很痛。”
“佔據着我哥的身體,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可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話說我也莫名其妙,還想找個人給我解釋下呢。”他這話說的頗爲無奈,看樣子不像是在扯謊。
不不不,我哥這個情況就像是本世紀最大的謊言一樣。憐奈瘋狂搖頭,像是要把腦袋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憐奈覺得自己雖然真實地站在這裡,並且也十分確定這並不是一個夢境,但還是免不了有幾分恍惚感和荒謬感。自己的哥哥體內存在着另一個人的靈魂,不,說不清其實是另一個人格,她感到思緒混亂。
事實上從那天士騎給她看了那個視頻之後,她就像掉進了小說的世界裡,周遭再普通不過的景色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突然,她想到前幾天士騎給她看的那個拍攝的視頻。
“你當時已經發現了吧?”憐奈試探地問。
“什麼?”
“攝像機。”
士騎思索了一會才點頭表示明白:“你是說書架上的攝像機?”
果然。憐奈暗想。視頻結束前的瞬間,對方怎麼看都不像是碰巧注視着鏡頭方向。當時所感受到的惡寒,現在似乎還殘留在背脊。她悄悄地縮了下肩膀。
“因爲藏的並不是很隱匿,稍微仔細觀察下就發現了,不過我拿到手的時候,貌似沒電了,於是就放回原位了。”
“爲什麼不直接銷燬掉?”
“誒?擅自弄壞別人的東西很失禮吧!”
擅自使用別人哥哥身體的人才更失禮吧!雖然心中這麼想,憐奈還是沒說出口。
她靈機一動。
“你……是想要被我們發現嗎?”如此問道。
“這也是遲早的事吧,倒不如說能拖到現在我反而比較震驚。”
憐奈在心中來回鄙視了她那神經大條的笨蛋哥哥十幾次。簡直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代表人物。
“爲什麼……”
“你是想問我的目的嗎?”士騎拉過一旁的座位,神色淡定從容的坐下。
憐奈稍微有些緊張,電擊槍微微移動角度,始終對準士騎。
“那個,舉着不累麼?要不要歇一歇?”
“要你管!”
“我也是好心。”士騎笑道。
接着他正色道:“我想請你們幫個忙。”
憐奈無言,靜待下文。
“我想請你們幫我找個人。”
“誰?”
“我弟弟。”
憐奈不知該說些什麼,有種突然從魔幻劇掉落到尋親節目中的落差感。
“你弟弟……也和你一樣?這種……這種狀況?”她不知“狀況”這詞用的是否合適,但這是她短時間內所能想象到的最貼切的單詞了。
“我不知道。”士騎很輕鬆地笑了,那笑容之中或許蘊含了某種難言的意味,“我什麼都不知道,連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也是。”
沒等憐奈回話,他就自顧自地說起來:
“我不知道他在哪,但能明白他的確存在,我和他是雙胞胎,你可以把這個理解成爲心靈感應。”
心靈感應。玩笑話一般的詞語。在憐奈的理解中,它和念力彎湯勺一樣被劃分在騙術的區域內。
“弟弟生前非常喜歡乃木阪,所以我就想如果能鬧出一些事的話,他肯定會在推特上主動聯繫我,畢竟前世,他和那些網絡黑粉罵的不可開交,有時還發動同學甚至找我幫忙。”士騎沉湎於回憶中,臉上的表情也是溫暖的。
憐奈握住電擊槍的手微微發抖,雖然有過類似的預測和猜想,但從對方口中聽到“生前”“前世”這類詞語,還是給她的精神造成了相當之大的衝擊。
她有些口乾舌燥。
所以……你們已經死了麼?
她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這句話。
反倒是士騎讀出了她的顧慮,大大方方地笑:
“我們還活着哦。”
“現在。”
“就在這裡。”
那笑容在憐奈眼裡,純粹的過分,瞳孔也是澄澈的,沒有絲毫陰翳。
她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電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