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鄉和鮎食趕到時,只剩西野獨自一人站在走廊處,盯着自己的右手看,彷彿上面殘留着某種東西。
“西野,你在這做什麼?”南鄉問道。
看到兩人,西野稍微笑了下。
“南鄉桑,鮎食桑。”
“……五更呢?”鮎食上前一步問道,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口氣稍顯壓迫,眼神也有些銳利。
“小宵的話,她剛剛離開,應該去了休息室。”
南鄉點了點頭,正要帶鮎食帶過去,卻被她先一步上前,在距離西野兩三步的地方站定。
“鮎食桑?”
鮎食沒理會南鄉,只是盯着西野的眼睛看,氣氛在一瞬間緊張起來。
開場前,五更與西野間異樣的氛圍在她的腦海來回閃爍,最後定格在演出結束後,五更退場時的那個鞠躬上。鮎食突然很怕,自己唯一的朋友與自己漸行漸遠。
她們已經沒法回到小學時候,有充足的悠閒呆在一起看書,如同心靈上的摯友一樣,即便什麼都不說,也能心意相通。
鮎食看着眼前這位現役偶像,目光中某種東西隨之閃動,情緒也稍有些起伏。
“西野七瀨,你到底和五更之間發生了什麼?”自然而然地就問出了口。
“……什麼也沒發生。”
鮎食攥緊拳頭,又緩緩鬆開。她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爲的背後,是一瞬間焦躁起來的情緒。
西野和鮎食不一樣,如果不是有五更在中間,可能兩人連隻言片語的交流都不會有。鮎食討厭那種暗藏的,自我沉浸式的情感狀態,戀愛腦一般的麻煩思維。
眼前的女生柔弱的外表下實際上有着複雜而感性的心,敏感而又容易動情,一旦衝動起來,什麼事都不聞不問,總是把自己的選擇放在最佳的位置。
“五更以前喜歡讀書,”鮎食說,“我們常在課間休息一同呆在天台上,或是交流感想心得之類的,即便是爲了自己推崇的作家爭吵甚至動手,我都覺得情有可原。說真的,我從沒想到她會參加什麼偶像甄選,我一直以爲我們是同類人才對,那種對別人不感興趣,只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人同類人。我不想她爲了討好別人,而去改變什麼。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鮎食桑,這些我都知道,小宵和我說過。”西野不曾退讓地與鮎食對視,“她說鮎食桑是一個非常好的兒時同伴。”稍顯心機地,特別將最後的幾個字咬的很重。
她柔和溫緩的某種氣場,正正好好接住鮎食特有的威勢進攻。兩人勢均力敵地對峙,反倒讓一旁的南鄉嘖嘖稱奇,沒料到西野體內會有這麼大的能量。
“五更當然和你說過,你是她現役的朋友,即便我對你不熟,也大致能感受到五更對你的在乎。”鮎食語氣不變,“選擇和誰做朋友是五更的自由。”
“那鮎食桑你什麼意思?”西野漸漸收斂笑容,變得嚴肅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鮎食冷靜地看着她,“五更以前不是這樣別的,你做了什麼?”
西野沒有說話,卻也沒從目光的對視中敗下陣來。空氣越發銳利凝重。
一旁的南鄉也感受到某種一觸即發的危機預警,他看着兩人,想要插嘴,卻不知從何種角度。他只是預感到這是個相當麻煩的事情,任何一個置身事外者都沒有資格介入,更別說他還是個雄性生物。
鮎食沒有絲毫徵兆地上前一步,兩人貼的極近,一點點的視線躲閃都會被察覺到,打上敗者的烙印。
“西野,”鮎食警告般地擲地有聲,“我不管你有多喜歡五更,別把自己無聊的感情遊戲強迫加在五更身上,她不是你的玩偶。”
“我沒有。”
“是嗎,但你在試圖改變她吧?”
西野眯起眼睛,停了兩三秒纔開口,“鮎食桑,你只是小宵的朋友而已,究竟是站在什麼立場說的這句話?”
“五更是我唯一的朋友。”鮎食幾乎是不帶任何羞澀,以一種確切到隨時可以刻在石碑上的口氣說道。她這樣毫不遲疑的態度反而讓西野打心底裡羨慕。
“西野,我再說一句,我不管你和五更什麼關係,別拉着她陪你玩無聊的感情遊戲。”
“無聊?”
這個詞刺激到了西野。她討厭別人對她的、對她們的感情指手畫腳,何況還是由鮎食這個在西野看來始終置身事外的無關人等。
“鮎食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確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鮎食靠近西野的耳側,“讓五更露出那種軟弱表情的人,我不會原諒她的。”
“西野,你是我的敵人。”
這彷彿漫畫一般的臺詞,讓西野心中動容。她抿了抿嘴,沉默了半晌,竟然稍微地笑了出來。
“敵人的話……也不差鮎食桑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