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以斷斷續續的方式持續響着,然而門後依舊沒有動靜。
桃子踮起腳尖,透過防盜門的貓眼往裡面望去,室內的空間被奇異地扭曲着,玄關並沒有人的樣子。
“……末末。”
她小聲叫着,隨即察覺自己音量過小的事實,對方根本不可能聽見。猶豫了下,繼續按下門鈴。
好一會,門後傳出“咚”的一聲,然後,門縫逐漸打開,露出少女身穿睡衣揉着腦袋的慵懶表情。
“末末!”桃子小聲地叫出來。
“……”
少女抓了抓頭髮雜亂的後腦勺,總之先開門,放對方進來。
“誒?沒關係嗎?”
“放心吧,我爸媽一早就出門了。”
末末打了個呵欠,轉身就要回臥室。
桃子趕緊一把把她拉住,哭喪着臉,“末末,說好陪我的。”
末末嘆了口氣,“桃子小朋友,我說了陪你沒錯,但現在才六點,你也來的太早了吧。”
“但是握手會十點就開始了,前面還有現場live呢,不現在出門的,就要來不及了啦。”
被桃子可憐巴巴的視線攻擊,末末只好放棄自己再睡個回籠覺的打算。在對方的催促下,洗漱換好衣服。
幾天前,桃子就邀請他一起參加乃木阪出道單紀念握手會活動。末末不太懂偶像的事,她不追這個,好不容易的假期,想要在家睡到自然醒,然後躺在牀上看整天的漫畫,所以婉言拒絕了。
“末末也去啦,一定會很開心的,我、我保證!”
末末還記得桃子信誓旦旦拍着胸口向她再三擔保,平時唯唯諾諾的樣子,一扯上乃木阪相關的事,就變得積極又主動。
“不,你保證也沒什麼用啦,一個人去不就行了,反正路程也不是太遠,來回也就三個小時吧。”
“不行啦,一個人出遠門什麼的,如果沒有末末陪着的話,桃子是不行的。拜託了,末末的票都在網上訂好了。”
桃子一直纏着她,“去啦去啦”抓着手臂左右亂甩,末末實在被煩的實在沒招,只好勉爲其難的答應。
桃子當場迅速地定下了兩人的入場券,和來回的新幹線車票。
其果決的行動力嚇了末末一跳,桃子生性怯懦,也不善於表達自我,從小與她玩到大的末末非常清楚,討厭的事不會說討厭,喜歡的事不會說喜歡,優柔寡斷,也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理想。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桃子是不行的”,唯有在乃木阪的事情上,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這個剛成立不久的組合到底有什麼魅力讓桃子這麼沉迷呢,末末其實也蠻好奇的,她還專門去了官網瞭解情況。
兩人收拾好出門,新幹線上,桃子明顯的情緒興奮起來,趴在車窗上看沿途掠過的風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末末坐在對面,託着下巴看她的側臉被日光打上一圈氤氳的光邊,額頭的劉海透着閃閃的金色。
少女單純地笑着,像是萬聖節要到滿滿一筐糖果的孩子。
末末的心情也變得柔軟起來。
“桃子。”
“嗯?”
見對方疑惑地看向她,大大的眼睛裡盛着靜待下文的探詢。
“蛋黃醬鑑賞。”末末笑着拋梗。
桃子揚起眉毛,上半身稍微向後仰着,雙手在胸前比出大大的“×”。
“拒絕光波,嗶嗶嗶嗶。”
然後很快意識到,旁邊還有乘客,羞赧地笑,嬌嗔地看了末末一眼。
末末被她一系列鮮活的小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絲毫不顧及旁邊的乘客,桃子頓時手忙腳亂地制止她。
兩人在新幹線停靠的站點下車,馬不停蹄地趕往握手場地。
桃子捧着地圖左右對照,還是走錯了路,好在末末成功問到了正確的路線。因爲走錯路耽誤了些時間,兩人到達會場時,握手前的live已經開始了。
“誒?入場券不見了?”
桃子眼淚汪汪地拽着裙子的口袋,“我記得就放在口袋裡的。”
“給我好好放在包裡啊……”末末託着腦袋,一副“敗給你了”的表情。
眼見少女急得團團轉,在裙子四周左右摸索,差點沒把它翻起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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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票都放在桃子那裡,丟了實在沒辦法進去。
“……要不去附近的咖啡館坐會,然後回去?”末末提議道。
“不要啦,”桃子扁着嘴,以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說道,“好不容易能趕上假期出來,桃子想進去啦……”
“沒有票也沒辦法啦,原路回去找到的可能性渺茫。”
“……”
“別哭啊……”
末末嘆了口氣,轉身和會場的工作人員交涉,能不能買現場票進去。
“不好意思,座位已經全部售空。”
“這樣啊,麻煩您了。”
“怎麼辦啊,末末,”桃子拽末末的衣袖,抹着眼淚小聲抽泣,“我、我還要和逝宵醬握手呢……”
末末實在不知該怎麼安慰眼前這位小哭包,只好摟着她,把手放在她頭上,來回撫摸。
“不介意的話,請用吧。”
是位穿着學校制服的少女,短髮,看樣子年齡身高和她們差不多,表情卻有種大人的從容感,左眼下的淚痣,平添了不少嫵媚的嬌羞。
“這個。”少女將手中的入場券遞過來。
“誒?……可以嗎?”末末驚訝道。
少女湊得近些,對着末末懷中的桃子說道:
“五更的飯對吧?”
桃子淚眼濛濛地點頭。
少女笑了下,把票遞到她眼前。
“我也是,握手的時候幫我託句話就好。”
“什、什麼話。”桃子哽咽着,用手掌擦去眼眶的眼淚。
“對不起。”
“……誒?”
不僅是桃子,末末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少女又重複了遍:
“對不起。你這樣和她說就好。”
桃子似懂非懂地點頭,想要去拿票,看了少女一眼,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少女直接把票塞在桃子手裡。
“……謝、謝謝。”
桃子小聲地道謝。
“末末呢?”緊接着詢問道。
“我在附近的咖啡館待會,等你出來好了,”末末故作輕鬆地說道,“這時候你可別說什麼‘一個人不行’之類的話啊。”
“……唔。”
似乎是被末末言中,桃子明顯的氣息一滯,接着攥着拳頭給自己打氣。
“桃子……桃子可以的,一個人也沒事。”
她又轉身向少女鞠躬道謝,然後才三步兩回頭地一邊確認末末的存在,一邊依依不捨地進入場內。
送走了這個小哭包,末末輕鬆順暢地舒了口氣,原計劃被打亂了也沒辦法,只怪桃子丟三落四的毛病一直改不了。好在最後還是圓了她的心願,雖然可能和預想的不太一樣。
末末轉過身,發現那少女正在用一種審視的視線看着她。
那視線中有種很獨特的特質,與情感無關,更像是在探究一個迷題,企圖找出答案。
“謝謝你能把票讓給我們。”
末末再次傳達了感謝,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單純直率,但對於她人的好意,還是能做到心中有數的。
“你是誰?”
少女突然開口問道。
一股惡寒從尾椎直竄上頭皮,化作密密麻麻的微小電流四散開,末末腦袋蒙了一下。
接着,她勉強地笑道:“我叫末末。”
少女滿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說:“是叫桃子吧,那孩子。”
“嗯,大園,大園桃子。”末末回答的稍顯僵硬。
“那孩子有一頭非常漂亮的長髮呢,和我以前的朋友一樣。”
少女的表情變得朦朧夢幻起來,似乎是在追憶。
身體內的那股惡寒還未消退,末末不知對方是不是意有所指,只好跟着話題迴應。
“的確是漂亮的長髮。”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