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川之後找機會和衛藤說了過幾天出去聚會吃飯的事,衛藤很爽快地答應了。確定了時間後,表示沒有問題,一定會準時到。
練習的日子一眨眼就過去了,很快來到聚會那天。一行五人下午在新宿集合,深川到的時候,橋本和白石已經在店中等候了。
隔着一條街,看見坐在靠窗座位的白石和橋本說笑着,白石燦爛地笑着,擡手朝橋本比劃着什麼,橋本右手掩着嘴角,眉宇間抑制不住的笑意。
深川呆呆地站在等車的路口,直到信號燈變綠,肩膀被行人撞了下,纔回過神,跟着人流往前走動。
——我們是不是打擾到他們了啊。
深川此刻,卻是有點認同鬆村的話了。
她很快調整好心情,進入店內,裝作無事地和兩人打招呼。
“娜娜敏麻衣樣你們來的好早啊。”
“啊,麥麥。”白石衝她招手,“你來的正好,我們正要商量給沙友理——”
這時,鬆村正巧推門進來,白石給深川使了個眼色,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誒,麻衣樣你們在說什麼啊?”鬆村察覺到了突然斷掉的談話氣氛。
“沒什麼啦,沙友理你喝點什麼嗎?我請客。”白石笑着糊弄過去,只是方法太糟糕了,深川看到鬆村的開朗的表情暗淡了下,強笑着,點了菜單上最貴的一款奶油水果聖代塔。
沒過多久,衛藤也來了,五人稍微歇息了下,出去看了當月最熱門的一部電影。這期間,鬆村因爲鬧肚子上了兩三趟廁所。之後又在卡拉OK店中一直唱到晚上。
最後,在白石預約的一家烤肉店的包廂裡吃飯的。衛藤不出意外地開了叫了一瓶酒,五人乾脆分着喝了。雖然酒的度數不大,但深川很少喝酒,反而有點暈忽忽的,不嚴重,只是臉頰發燙。
期間白石和橋本離席去了趟洗手間,鬆村悶聲地說,“她們連上廁所也要一起啊。”
深川笑着說,“沙友理你也可以跟過去啊。”
“我之前已經去的夠多了。”鬆村夾了一塊筷子烤肉直接塞在嘴裡。
之前冰淇凌吃壞肚子,現在吃起烤肉來毫不含糊,深川懷疑她的胃究竟撐不撐的住主人的再三折磨。
“我現在這個狀態,也就只有食物不會背叛我了。”鬆村像是說着名言警句一般地感嘆,將牛舌紛紛放到鐵網山,放盤子時動作大了些,不小心碰到旁邊的手機喚醒鍵,屏幕亮了下,過了兩三秒又自動暗下。
鐵網山牛舌被煎烤的滋滋聲,一瞬間像是大了許多,在最高處化作縈繞的耳鳴。她微微失神。
“沙友理?”
深川看了眼愣住的鬆村,叫了她一聲。
“啊,沒事,可能,有點撐了。”她放下筷子,“……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此時,白石和橋本剛剛開門進來,鬆村沉默着與兩人擦肩。低着頭,也沒打招呼。
“是不是MISA你灌沙友理酒了,她臉色有點差啊。”白石說道。
“應該是肚子又痛了吧,她可是吃了不少烤肉,而且,”衛藤晃了下酒瓶,“瓶裡早就沒酒了。”
“你還真能喝啊。”
“麻衣樣和我一起吧,我再點一瓶。”
“算了吧,我可不想明天頭痛的起不來。”
深川視線追逐着鬆村在走廊右側被木門切斷的背影,還未來得及收回,便被橋本探尋般的目光捉到,她下意識地笑了下。
橋本很快坐過來,湊得近些,“怎麼了?”
深川看向鐵網上,一面被煎得有些焦的牛舌,微微搖頭。
“不知道。”
沒過多久,鬆村便回來了,她的劉海末梢有被打溼的痕跡,看樣子只是用水溼了下臉。表情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途中深川說了關於巡演後,去旅行的事,大家都很開心地同意了,不過訂旅館規劃遊玩路線之類的事情就落在了發起者深川的身上。深川自然點頭應下,順便一提,之前的那次鎌倉之旅,是衛藤負責規劃的。
出了烤肉店,被夜晚的冷風一吹,深川感覺微微燥熱的身子好受很多。
“麥麥。”
橋本從身後叫住她。
深川回頭,就見到橋本擡手掀開遮擋用的紅色門簾走出來,她是最後一個。
橋本的臉頰也紅紅的,出門的瞬間,縮了下脖子,小跑着來到深川身邊。
“娜娜敏……”
“晚上得氣溫降得很快,對吧?”
“嗯。”深川點點頭。
“沙友理找你說了什麼嗎?”
深川頓了下,“爲什麼這麼問?”她笑着。
“沒什麼,”橋本撩了下鬢角的一縷秀髮,“因爲麥麥很少會主動提起聚會的事啊,上次在練習室的時候,沙友理情緒也不太對,今天也是。總覺得你們好像私底下在商量着什麼事。”
深川微微吐了一口氣,視線垂到地面,用腳尖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
“娜娜敏還真是敏銳呢。”她笑道。更加地用力按下心中的彈簧。
不行啊,別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啊。她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候。
但什麼時候才合適呢?深川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能這是從一開始就不需要的情感吧。沒人期待它從種子狀態開始生根發芽,或許連她自己也是。
“爲什麼麻衣樣你就是不明白呢?”
鬆村頗爲淒厲的質問,將深川和橋本的注意拉扯回來,兩人對視了一眼,齊齊回頭望向身後。
那裡白石略有些錯愕地看着面前情緒稍微失控的鬆村,一旁手忙腳亂的衛藤看樣子是想安撫兩人的,只是看樣子沒起到預想的作用。
“……沙友理你今天怎麼了?”白石也不知自己是哪裡說錯了話,“你平常不是這樣的。”
“我平常是怎麼樣的?麻衣樣你這段時間有在認真地看着我嗎?”
“我……”
“反正麻衣樣你只要有人陪着就好了,身邊是不是我都無所謂吧?”
深川能看出來,白石確實是有些走投無路,她雙手按住鬆村的肩膀,有些尷尬地四下看了看進出烤肉店的客人投來的莫名視線。
“我,我知道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都是我的錯,可以吧?總之沙友理你先冷靜一點。”
鬆村憤憤地甩開白石的手,她低着頭,拎着包的手臂無力地垂在身下,耷拉着肩膀,像是像是從戰場上吃了敗仗脫逃的士兵。
“沙友理,麻衣樣……我們找個地方再好好說吧……”衛藤遇上這種情況,一時之間也很難想出妥善的應對之法。
“夠了……我回去了。”
鬆村往後稍微推開幾步,轉身朝深川這邊跑來。擦肩而過的時候,鬆村小聲地說道,“抱歉,搞壞了氣氛……”
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吧。
深川下意識地伸出手,卻只有指尖觸到了鬆村的衣角而已。
她正要追趕過去,卻被橋本一把拉住了手臂。
“娜娜敏,你做什麼——”
“是這樣啊。”
橋本望着鬆村離開的方向,淡淡地開口。
“原來沙友理喜歡麻衣樣啊。”
深川突然失掉了追趕的力氣。在她的視界中,橋本的側臉,被招牌的燈光染上薄薄的光暈,她的睫毛長長的,瞳孔卻像是墜入深海中的星辰,有着深邃到可以吞沒一切的光。
這份冷靜,讓深川眯起了眼睛。
娜娜敏,你,早就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