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1-18 0:03:04 字數:2313
只聽沈洛氣哼哼地繼續道,“我不過摸摸她的手臂,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個婦人,身上哪處沒給男人摸過?說不定都被摸得起繭子了,她裝什麼貞潔烈女,居然就摔我到火荊棘叢中,害我如此狼狽,怎麼能輕饒?不過話說回來,你這院子外不種點名貴花木,爲什麼種這些破東西?平時這邊都沒人來,就是都怕不小心跌到草叢裡的緣故。”
“這是爲二爺種的。”景鸞有條不紊地把膏藥貼在沈洛的後背、重點是屁股上,輕聲回答,“二爺是神箭,他和他的護衛營全用火棘汁來塗沫箭頭,偏偏此植物珍稀,外面不方便廣種,也只有我幫忙了。我也怕着有人誤傷,這纔在旁邊還種了水須草,這膏藥更是常備着,但像四爺這麼大面積的刺傷,卻也少見。”
聽他這麼說,一邊的田七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沈洛卻沒注意到似的,只不無羨慕地道,“你就只向着二哥,多早晚也想着點你四爺。”
景鸞無奈地道,“多新鮮哪,我是二爺的幕僚,我不爲着他着想,怎麼對得起他每年付我的那麼多銀子?”
“那以後我也組織個幕府,你來我這兒辦差吧?二哥給你多少,我給你翻倍。”
“二爺爲的是國事、家事。四爺做的是風花雪月事,要什麼幕僚?”景鸞嗤笑一聲,“說起這些風流舉止,我比四爺差得還遠呢,能有什麼計謀輔佐?”
沈洛嘿嘿笑起來,纔要再說些什麼,沒成想景鸞已經開始拔他背上的刺了。只是這一次景鸞用了上佳的輕柔手法,所以沈洛只感覺陣陣麻痛,程度比剛纔輕得多。半晌後徹底拔乾淨了火棘刺,田七又扶了他到澡間去泡藥浴。
他狼狽許久,這會兒泡得渾身舒泰,不禁對隔着屏風洗手的景鸞道,“你又救我一次,倒叫我如何賞你呢?輕了吧,顯得我命賤,重了吧,又怕你不收受。你倒是給我出個主意,到底謝你什麼纔好。”
“四爺是在我流心院的地界兒受的傷,好歹我也要負點責任,四爺沒罰我就不錯了,我哪還敢討賞?”
“甭推辭了,就直說吧。但凡你說得出,四爺我就做得到。”沈洛的二乎勁一上來,還攔不住了。
景鸞擦乾淨手,心中有了計較,低聲道,“四爺若真要賞,我倒卻之不恭了。不如……賞我個人情如何?”
沈洛料想以景鸞這樣孤高的品格,斷不會索要貴重財物的,心裡不免還有點小小的期待,看他能想出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來,萬沒想到他要的是人情,不禁大覺有趣,因此道,“你說,四爺我無所不依。”
“我要四爺不在太太面前提起那奶孃冒犯四爺之事,也不要爲此事懲罰於她。”景鸞沉吟道,“不知這小小人情,四爺肯點頭嗎?”
沈洛一愣,沒想到景鸞要保那個賤人。他爲了拔刺受了這多般苦楚,心裡一直算計着要怎麼收拾那刁奴解氣呢,現在若點了頭,豈不是沒處報仇?可不答應吧,剛纔的話又說得那樣滿……
“你不是想收了那賤婢吧?”他想到一種可能,不禁失笑,“你身邊一直沒個女人,我只當你眼高,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有美人也不敢往你這兒送,沒想到你愛的是身段玲瓏的小妞。說起來那個賤婢長得是很明豔誘人,但是景鸞,她畢竟是個奶孃,殘花敗柳之身,拿來玩玩解悶倒是不錯,千萬不能當了真。咱們是什麼人?大家閨秀也未必中得意,何況只是個下人,還是個生過孩子的?”
“您說哪裡去了?”景鸞故意流露出一絲不悅,“我保她,不過想安靜些罷了。這件事說起來四爺也有錯,太太明令禁止您不能碰松風園的人,何況她還是世子的奶孃?我看她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這事鬧將起來,只怕會驚動太太。到時她攀咬四爺調戲她,而我是見證人,太太必來問我的話。你也知道,我向來厭煩到人多的地方去,這回因病了,都沒跟二爺到北邊,因此纔不想此事挑了出來。”
沈洛一直在氣頭上,此時冷靜了下,也覺得景鸞說得有些道理,就算懲治了這小賤人,只怕在孃親那也說不太過。但他在府裡橫行霸道慣了,今天這口氣不出實在憋屈,於是岔開話題笑道,“要是你收了她在屋子裡……朋友妻,不可戲……那我就放過她了。”
景鸞聞言,鎖緊了眉頭。
他剛纔氣惱沈洛對沈瀾言語不敬,所以在治傷時懲罰了下這位四聖人。後來他又覺得沈洛會把恨意加諸到那名無辜奶孃身上,這纔出言保她。但他的人情付出是有限度的,現在沈洛開出這樣的條件,不管是真心話還是玩笑話,他絕對不會答應。
“其實在這件事上,四爺因禍得福,也可算那名奶孃的功勞。”他話題一轉,“四爺身有舊疾,經常性驚厥,據我看,除了兒時落下的病根,還是因爲血脈流通不暢。可是剛纔四爺無意中被那奶孃推入火棘叢中,紮了渾身的刺,又經我拔除,期間雖氣憤難當,情緒激動,卻沒有引發舊疾,而且還氣息沉厚,精力旺盛,想必是誤打誤撞的通了血脈。如此一來,今後我想些類似的法子加以施治,就算四爺的舊疾不能完全去除,至少會減少犯病的次數了。要是這樣說……這奶孃豈不是也有點功勞?念在這個份上,四爺饒了她這一宗。至於今後四爺要拿她如何……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再者,唐突美人有什麼意思,讓她心甘情願的纏着四爺,那才叫本事。”
沈洛本來聽說要鬧到太太那就有點情怯,現在又感覺身子果然熱乎乎的挺舒服。他不知那是藥浴的功效,還當景鸞說得有點道理,再想起那賤婢又潑又辣,果然與他屋子裡的人大不相同,立即起了收服之心,想了一下道,“好,我就賣你這個人情。不過你說好,真的不要她嗎?”
“不要。”景鸞回答得很堅決。
沈洛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跟你說,我沈洛看上的女人,還沒一個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小小一個奶孃……哼,早晚是我明光園的人。”
有的人就是天生有運氣,儘管總是面臨困境,卻總是能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方初晴就是如此,此刻她正走在到流心院的路上,苦思冥想着要怎麼擺脫困境,卻沒料到困境已經暫時離開了她,只蹲伏在暗中,準備隨時撲上來,一口把她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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