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說,倒讓太太板不下臉來了。轉念一想,雖說王強是兒子的親兵,萬事自然有偏向,但畢竟多個人在那院裡,想必這方秘書作不出妖來。再者,遠君和寶君不還在呢嗎?她會給那兩個聰明的丫頭透個氣兒,讓她們小心這個方秘書,這是自己的家,瀾二這兩天忙得不着家,過兩天又走了,而等他下回回來,遠君和寶君還在,方秘書還有什麼藉口進門?那裡,瀾二還是有機會見識兩個表妹的好,她再多美言幾句,大事不就成了嗎?雖然這比她的計劃晚了半年,但誰讓現今朝廷是多事之秋呢?
一切,還是國事爲重。
而只要籬笆扎得牢,狐狸精就鑽不進來。
想到這兒,太太寒暄了兩句,就放方初晴等四人去了,其實她不知道,她的想法和做法正是方初晴所期待的,她考慮過了,她的出現必須高調,但不能從自己本身高調,否則就討人厭了,也落了下乘,倘若她靜悄悄出現,卻又通過太太的嘴成爲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以後一切的行動都屬於反擊,即省力又佔理兒。
之所以採用這個策略是因爲她沒有多少功夫慢慢耗,等人家發現她是個威脅,等人家主動修理她是需要比耐性和時間的,她必須一上來就和某些人正面對上,當面鑼對面鼓的鬥一鬥,最後斷了太太的心思,因爲約定日行動後,她會立即回圖國,在此之前,沈瀾身邊的花花草草要連根拔除。
不要小看家庭的力量,萬一在她和沈瀾沒注意的時候,太太這邊給某些人訂下什麼名分,後面再解決可就麻煩了,所以爲了未來安穩的幸福,她要把所有不好的苗頭通通掐死在搖籃裡。
還好,第一個回合完全按照她所期望的進行,她現在就等着遠君和文君上門來試探她呢,當然,她還得做點讓人家深惡痛絕,覺得受到巨大威脅的事才行。
第一,依着太太的允許,她把沈瀾書房所在的小院子劃爲軍事禁區,除了他們四個人,景鸞和沈瀾以外,任何人不準入內,還特意要方塊去守門,並告訴她,除非是太太來,不然跟誰也不必客氣,特別是兩名十六七歲的美少女。
“不就是兩位表小姐嘛,我見過的,公主不必打啞謎。”方塊笑道,這丫頭心直口快,最近真給寵得無法無天了,逮什麼說什麼。
第二,她小動了下土木,一進院就張羅着把沈瀾的書房和書房的隔壁,也就是她在沈府時住的屋子打通了,花了兩個小時不到,這樣等哪天沈瀾回家,夜宿書房……她住在連通的屋裡,那可真會讓人浮想聯翩了。
她必須讓遠君和寶君感受到已經視爲自己的名分和地位受到了巨大的、急迫的、不容迴避的威脅,這樣她們纔會出手對付她,不然大家鬥女人的小心眼兒雖然好玩,可卻沒有意義,也達不到她要的效果。而妒忌,是最能刺激女人情緒的吧?
第三,她叫王強以沈瀾的名義給大姑姐姐王濤送去了禮物,挑了從圖國帶過來的新鮮玩意,並要王強“無意中”說出目前廣武院有兩撥女人的情況,有些事,她需要太太看到,可太太往往看不到,那麼大姑姐姐那冷靜而清醒的眼睛就太重要了。
做完這三件事,她好整以暇地宅在沈瀾的書房裡,一邊感受他殘留的氣息,一邊等人上門挑釁。
不過她有些低估了遠君和寶君的智商,這兩個少女雖然年紀不大,在現代的話高中還沒畢業,但她們卻是生長在環境複雜的大家族中,爭來鬥去,口蜜腹劍的事做得多了,雖然明顯感覺到了威脅,卻很沉得住氣。本來,方初晴以爲她們下午就會來探口風,結果她們直到第二天早上纔到,而且是藉着巡院的名義,畢竟太太叫她們兩個幫着二表哥管理廣武院的。
方塊在守門,自然不放她們進來,態度也不甚客氣。
寶君就笑道,“這位女將軍可真是盡忠職守,不過太太叫我們姐妹代管廣武院,好歹書房這院也是廣武院的範圍吧?我們怎麼就進不得?再說也不是要怎麼着,不過素來仰慕女將軍們的颯爽英姿,她不容易有幸見到,自然要打個招呼,以後在院子裡出出進進的,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她的話外軟內硬,方塊是直性子,耍不來這花槍,乾脆指了指立在門旁的一塊牌子道,“王爺辦理軍務的地方等同於軍營,不是我不通融,實在是有人闖入,我得挨軍棍呀。”
那牌子上寫着:軍事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呀,我們小姐什麼時候成了閒雜人了?正經的表小姐,還是太太親口託了來照看院子的。”一個小丫頭撇了撇嘴道,“倒是幾位女將軍奇怪了,辦正事不去衙門,來內院幹什麼?”
方初晴隱在門後看得清楚,是寶君眼一眨,這小丫頭纔多話的。可見這個寶君爲人圓滑,還備下槍手替自己說鬼話,她自己說的可都是人話哪。
而且當那丫頭才說完,還被她斥了句:“多嘴,軍種上的事輪得到你一個低賤的丫頭來議論嗎?還不快滾。”臨了,又來一招指桑罵槐,明明她口中的jian人是指方秘書呀。
一根筋的方塊聽不出話中的意思,青衣卻在屋裡聽得直跺腳,受不了任何人侮辱她們的公主,可方初晴卻攔住她,輕聲道,“這兩個丫頭不簡單,忍到今天早上纔過來,很沉得住氣,那我們也不能輸呀,且聽着吧。”
只聽方塊直率地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是王爺的命令,我們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而已,這位小妹妹有什麼不滿的可以直接問王爺去,跟我這兒嚷嚷什麼呀。”她不耍心眼兒,可直截了當的說話風格倒把別人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遠君爲人冷傲,又有才女之名,處處被人捧着,和寶君聯手爭二表哥已經覺得夠委屈了,現在被一個模樣俏麗的女兵這樣對待,不禁有點怒,柳眉一蹙,看樣子忍不住就要發作。
(青衣和方塊,沈府中沒人見過,並沒有易容,受這番罪的也只有方初睛一人而已)
寶君連忙扯了她一下,對方塊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強人所難了,國家大事要要緊着呢。只是我們姐妹被派來幫管此地,女將軍們若有什麼需要,也不用大老遠去麻煩太太,直接找我們姐妹就行了,萬一要做什麼,好歹也通個氣兒,免得太太問起話兒來,我們姐妹不知道。”說完,拉着遠君就走了。
一出書房所在的院落,遠君立即甩脫寶君的手,面帶慍色道,“寶妹妹,爲什麼攔着我呢。雖說咱們這樣客氣是看着太太的面子,但怎麼也不能容一個下人拿那些話爲擠兌我們。還問王爺?問又如何?我就不信表哥還能把我怎麼樣?今天不給那姓方的一個下馬威,今後她還不蹬鼻子上臉呀!”
寶君連忙四處看看,低聲道,“遠姐姐,你平時是水晶心肝琉璃心的人兒,剛纔怎麼着了相呢?那姓方的肯定躲在屋裡裡呢,咱們若真跟守門的那個起了角,倒讓她看了笑話,咱們也就落了下風了。”
“怎麼說?”遠君皺皺眉
“依我看,姓方的鐵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知道姨母有意把咱們許給二表哥,這是搶人來了。”寶君哼了一聲,“辦理軍種,未必是假,多半是在二表哥那兒吹的枕邊風。”
沈瀾在女色上名聲不好,所以所有人都以爲方秘書就是給他暖牀的女人,不過狐媚了些,佔了男人的一點心思,於是想爬上位了。
沒有人知道,其實他之前的放浪形骸不過是一種自暴自棄罷了。當他找到真愛,就是無比執着和專一的好男人。
“我也覺得她是故意想讓我們知道她的存在。”遠君點頭道,“進了廣武院後又做了那麼多事,也不過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哈,她倒不想想,她那個出身,如何能上位呢,就算能做了妾,還能大得過正妻嗎?”她本也是極精明的,剛纔不過是受到冒犯,一時衝動了些,現在冷靜下來,就全想明白了。
“對呀,她明明是等我們找上門呀,那我們豈能如她的意?今天倘若在那裡鬧將起來,就會在二表哥那裡落了惡感,倒爲她增添了三分憐愛,我們姐妹怎麼能給那jian人當槍使。”寶君冷笑,“可這事難就難在我們不能等,因爲她與表哥有舊,而我們和二表哥還算不上認識,萬一被捷足先登,萬一表哥糊塗了……”
“她要我們上門,又不肯出來見面,這是給我們下馬威呢。”遠君忽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們讓她出來見我們好了。”
寶君眼睛一亮,“遠姐姐有什麼高招、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