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修仙發展史繼續看下去,越過全民自學的遠古時期,最初的一批大神開始以隱退羽化轉世等各種理由離開六界歷史,新長起來的一批神魔仙妖開始接過前輩大旗繼續將修煉發揚光大,並因此衍生出了諸多門派世家等等組織性的修煉者。
注,遠古時期的大神基本由天地靈力化生,所以數量少質量精,在八荒六合間一分散就算是泥牛入海,只能自己圈地爲王慢慢摸索,靠着不斷拼地盤慢慢決出頂尖的一批大神開始建立現行的六界制度,然後各種挑選或培養可心的繼承人慢慢將設想完整成真正的制度——簡單粗暴來講,就是古早時期的大神都有意無意地是戰爭狂人,內外事務左右交流基本都是打出來的,因而後續無論做什麼都喜歡按着一貫的生存原則打一場來決定。
但是到了他們後代掌管的上古時期,情況卻又完全不同了,這一批仙神妖魔雖然也是天地靈氣化生,境遇卻與遠古前輩們遠遠不同——他們出生之時,所在便已經是前輩們耗費心血闢出來的淨土,不必再與闢天之時的魘障等等戰鬥,因而修行不再是不練就要死的保命之法,而只成了順應心性的鍛鍊;再者,他們初生之時是遠古大神的鼎盛時期,行止均有衆位大神的經驗可參考,所以不必再去靠無數場生死相搏來挖掘自己靈力循環系統的運作之法,帶着前人的智慧走下去就好。
所以上古時期,也可以說是六界誕生以來最爲繁榮和諧的時期了——心醉戰鬥的專心傳承大神遺志開疆闢土實現自我;心醉事業的努力分化管理不同種族並定好六界雛形;心醉逍遙的遊遍天下歷遍各族不斷完整六界風物……總而言之,都能得到一方安穩好努力完成自己所願。
可惜上古時期之後,一切便又急轉直下,直接傳承了遠古大神意志的神魔仙妖們也漸漸退出歷史,他們的後一代進入歷史,卻已在大致成形的六界和基本和平的氛圍下磨平了祖輩們的初心,開始漸漸走入兩大極端——自矜身份因而再不願奮勇開擴只願躺在功勞簿上守着基業做夢的,和自認高貴覺得仙神纔是六界正統其他妖魔不配與他們同享六界的。
至於那些持着其他看法的,有倒是有,奈何對比起這數量龐大的兩端還是太可憐了,連個真實意見也發不出就被迫劃分入了這兩大極端,然後被迫隨着大流開啓了第一場六界大戰——其實早在上古時期,神魔間只有自力更生(神道)和藉助外力(魔道)這一區別,並沒有後世那麼涇渭分明,但隨着對靈力循環系統的瞭解和改進,六界開始出現初步劃分的仙妖神魔——即天地靈氣直接化生並始終只採用天地靈氣修煉的神,和同樣背景但學會了利用靈石靈脈等非正統手段獲取靈力的魔,以及由神創造(各種意義上的)、由人轉化(即修道成仙)等非化生手段產生的主要追隨神族修煉方式的仙,由世間萬物經由各種修煉方式產生靈識而形成的妖(凡物類成形均被列爲妖類,但可以依靠後續修煉再進入神魔行列),甚至後續產生的聚合了所有未曾消亡的生靈魂魄的鬼,和神族爲平衡六界以遠古人族爲藍本創造發展形成的人。
這個集合了前兩代大神智慧的劃分方式本來只是爲了區別一下族羣以免不同族羣混淆修煉方式鬧出問題,沒想到最後卻成了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的靶子,轉而攻擊甚至迫害非正統模式修煉的妖魔,最後才終於釀成了慘痛的第一次六界大戰。
更慘烈的是鬼人兩族本來因爲地位特殊並不用參與戰鬥,後續還是被迫捲入了大戰,並因爲各自發展不同又被作爲附屬劃分入兩大陣營——死亡後已再無原型的鬼理所當然被劃入妖魔陣營,被迫擔上邪惡之名封閉於黃泉之內;被神仙創造的人也被迫劃入了神仙陣營,從此徹底成了神族仙族的附庸而再無自主之機。
……直到少辛在中古時期捲起的帶來了誓約的第二次六界大戰,這樣的粗暴劃分才宣告終結——雖然是因爲六界都已經奄奄一息,不得不各自爲政休養生息了……
咳咳……是不是扯太遠了?那就還是回到最初的問題吧……那就是因爲每人的靈力循環系統都是獨一無二,所以最爲權威的大神都不敢列出一份全員可用的修煉術法,何況是統一了藥性功用的丹藥,除非是量身定製,否則或多或少都會不適應個人的靈力循環系統,並因此帶來衆多副作用,嚴重了甚至會破壞靈力循環系統……
這個本該是六界皆知的信條,卻因爲誓約無法傳入更新換代極快的人界,導致人界許多修士還信奉用丹藥快速提升的法子,殊不知,正是這樣想當然的亂用,才令他們中的許多人靈力循環系統受損,再也無法跨越更高深的層次……
而現在……柳千牽和慕桐滄竟也被逼開始使用丹藥了……慕桐滄身在人界,或許不知,柳千牽卻不可能不清楚此事……看來,他們真是被逼到絕境了……
可是,這原本並不用成爲絕境的……
萬一他們真因此損傷了靈力循環系統,饒是有將離月老,也再無法助他們進入更高層次了……
思及此處,她哪裡還敢繼續觀望,雖然確實不想再同這個讓自己吃了好幾回虧的大boss來往,還是撐着師祖的責任感,咬牙遞過去了凜然傳音:
“你到底想做什麼?”
其實將離出語時也沒抱多大希望,只是想着提醒一句是一句,沒想到素來除了打架會對她另眼相看其他時候逗對她不屑一顧的少辛居然回了她——雖然回的內容也沒多客氣就是了。
“若是求人,你這態度只會讓我想推波助瀾。”
將離被他堵得一滯,陳年怨氣下意識就想噴薄而出,然而到底不願得罪這位唯一能解困境的角色,深呼吸幾次,還是生生憋出了怒氣:“你是清楚用藥的後果的,他們若是出了事,你也脫不了干係,何必費盡力氣討沒趣呢?”
“是嗎?”少辛口上淡定,手上卻不平靜,不知道是不是不滿意將離的回答,幾句話之間,被他有意僵下來的局面又迴歸了波瀾壯闊,並且威脅般地再度升級,生生逼得出生起便沒有嘗過失敗味道的天之驕子和上天來就被護犢子的月老寵成了不知疾苦小仙女的天真少女乾淨利落地炸毛了。
此時,他們倆手中的藥瓶已經空了三分之二了。
清楚這兩邊都不是省油的燈,柳千牽慕桐滄是實力不濟還氣性很高,字典裡壓根就沒有低頭服輸等等字眼,明知對着的是什麼水平,仍不肯輕易低頭,想也知道不可能聽話退讓;少辛更是眼高於頂慣了的,逍遙在外的時候都拗到了骨子裡,何況是被封印出了一腔怨氣的現在,只怕是稍微點一點火他就能燒滿六界了……將離這咬牙切齒半天,還是生生逼出了對少辛的低頭:“你堂堂一介魔尊,何必與幾個小娃娃較勁,殺殺銳氣不就行了,至於這麼得寸進尺嗎?”
咳咳,雖然這話乍一聽確實還是開足馬力的嘲諷,然而對於將離來說,卻已經是低到塵土裡的懇求了……
好在少辛也是跟將離打慣交道的,知道這樣的嘲諷已經算是她情真意切的央求了……便也沒有計較那面子上的炸毛,手上陣勢當下善解人意地緩了下來。
將離這才總算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口氣還沒鬆到喉嚨就被慕桐滄柳千牽終於發揮作用的努力給噎了回去……
慕桐滄還好,再衝出天際的怒氣也得屈服於現實身體素質,何況他還已經在被掏空的當口,即使能憑藉着一腔勇氣用丹藥強行扛場面,還是咬着牙拼着命吞了一大堆藥撐了下去,如今最大的努力也只是執了長劍不斷幻出月色龍捲作爲外界騷擾。
柳千牽卻不然,她本來就是樹妖,身體素質靈力循環方式等等基礎條件就比還未成仙的慕桐滄好得多,後來又被月老帶入仙界,在月老強制彈壓下轉行修成了妖仙,甭管真實實力放在仙界有多慘淡,真正作用放在人間又有多可憐,反正就目前來看,單憑身體素質榨出點氣力對抗眼前那位也差不多了……
然後,就成了現在將離所見的這幅場景……
一向是戰鬥主力的慕桐滄這次低調地撐了長劍遊走外圍,若即若離地以耗費不太大的飛劍支援着主戰的柳千牽,而素來扛着外援或替補任務的柳千牽,反而這次全程提了武器與傀儡正面剛,雪白指尖握了流雲婉轉一路爆起璀璨雷霆直撲對面,藉着慕桐滄時不時得騷擾始終維持着高輸出高閃避,指尖一轉,便輕而易舉斷絕了靈力傀儡最後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