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先道,“說來我正打算告辭呢!羅姑娘忙得也差不多了。再呆下去,她永遠也忙不完的。我想趕着下雪前,帶她們去遼東。”
宇文天牧道,“這大冷的天,你不帶她們往南走,而是去遼東?會不會太冷了?”
朱景先笑道,“就是帶小蓮子去瞧瞧北地風光,她長這麼大,應該還沒見過呢!何況遼東有小蓮子的故人,我答應過要帶她去玩的。”
宇文天牧思忖一陣道,“冬天去也好,現在天冷,各國之間戰事平息,反倒安生些,若是開春了,還不知哪兒跟哪兒又得打起來。”
朱景先道,“等開了春,我就帶她們回家了,讓小蓮子看看香溪的春天。表哥,你什麼時候有空也來江南走走?”
宇文天牧道,“常聽姨娘來信說。江南景色怡人,香溪的春天更是美不勝收,可惜我一直沒空去。”
朱景先笑道,“江南怡人的可不僅是景色,江南女子溫婉秀麗,與北地胭脂大相徑庭,你若來了,不妨娶一個回去。”
宇文天牧哈哈笑道,“若是跟小蓮子這樣的,我可吃不消。”他胳膊肘一撞朱景先,擠眉弄眼道,“魚!”
朱景先也不惱,笑吟吟望着他道,“表哥,看來你精神不錯,要不要我跟羅姑娘說說,就說你知道關外有許多好藥材,讓你陪着她再去尋上一年半載的?”
“拉倒吧!”宇文天牧道,“快帶她走!成天聞那股子藥味,煩都煩死了!”
朱景先笑道,“咱們現在就去找羅姑娘說去,看她手上的病人忙完沒?”
宇文天牧道,“我不去!”
“走吧!你要不去我可也不走了!”朱景先拖着表哥就去了羅玉娥的屋子。
說明來意,羅玉娥微怔了下,“這就要走了?”
朱景先道,“是啊,咱們在這兒呆了快一個月了。也該啓程了。要是下了雪,就不好走了。羅姑娘,你看你手上還有什麼病人,診治的情況如何,方便上路麼?”
羅玉娥想了想道,“別的倒沒什麼了。就是宇文夫人和卜大叔麻煩些。卜大叔這些天,已經可以下地了,即使不針炙,只要堅持吃藥,熱敷,等那蛇酒泡好以後,日日飲用,應該沒有大礙。可他孤身一人,我若走了,他沒人照料啊?”
“這個不用你操心。”宇文天牧道,“我們堡裡那麼多人,還怕照顧不了他?你把方子開出來就行。不過我娘那兒怎麼辦?”
羅玉娥道,“宇文夫人這病最好能堅持扎針,現在不用每日紮了,但隔十日總要扎一次的。半年以後,一月扎一次就行了。”
宇文天牧道。“那你教我爹吧,我爹說過,若是你要走,他便來學這扎針的。”
羅玉娥道,“這倒是可以,但我最多隻能給令堂開一個月的藥,”她皺眉道,“一個月後,還是得請大夫來把脈的,若是這裡離無病堂近些,不說我爹,就是哥哥師兄他們來,我也放心些。”
宇文天牧道,“這也沒關係,我親自上無病堂請人去,反正一月就一次。”
羅玉娥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朱景先道,“那咱們晚上便跟外公和舅舅們辭行吧。”
晚飯後,朱景先趁着大家都在,便提出辭行了。
宇文括聽了點頭道,“景先,外公知道你們家也忙,這次能來住這麼久,外公很滿意,也不留你們了。你打算什麼時候上路?”
朱景先道,“謝外公見諒,等這幾天羅姑娘安排好她手上病人,咱們便走。”
宇文青雄皺眉道,“羅姑娘。那我夫人?”
宇文天牧忙道,“爹,您跟羅姑娘學學給娘扎針就行,我再一個月去無病堂請次大夫來給娘把脈。”
宇文青雄暗自橫了兒子一眼,小聲罵道,“你就這麼盼着人家走?”他又看了宇文括一眼,見他爹點了點頭,便對羅玉娥道,“羅姑娘,咱們府上還有個不請之情,你聽聽看可否行得通?”
羅玉娥道,“宇文老爺請講。”
宇文青雄道,“這些日子你也瞧見了,咱們這關外荒涼,缺醫少藥,尤其是好大夫,更是難尋。此次羅姑娘你在此義診,雖能救得了一時,但畢竟不是長遠之計。所以威遠堡有個主意,想請一位無病堂的大夫來此坐診,作爲無病堂的分堂,至於一應籌建事宜,皆由我家負擔。日後若是孤苦貧病之人前來就診,所需費用亦由我家提供。你看可好?”
羅玉娥聞聽此言,肅容離座深深拜道,“羅家世代所願,便是希望將無病堂建在天下有需要的地方,造福萬千百姓。可惜行醫之人收入微薄,一直未能如願,前些日子,才由朱公子鼎力相助,建起第一座分堂。如若貴府真能玉成此事,無病堂當選賢任能。即刻至此,竭盡所能,在此懸壺濟世,不敢有辭。”
宇文括呵呵笑道,“羅姑娘快快請起,這該是我們代這一方百姓感謝你們纔是。”他轉頭望着朱景先又笑道,“景先,這事怎麼又讓你佔了先?”
朱景先笑道,“此事可不是我佔先,是小蓮子送的銀子。”
安寧皺眉道,“我什麼時候送的?”
朱景先笑道,“你忘了?那天你拿銀子塞得可開心呢。就是那個會發出叮叮噹噹聲音的東西。那時你還不肯說話,是不是全忘了?”
安寧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了什麼,望着朱景先臉上表情古怪得很,一時自顧自地偷笑了起來。
朱景先道,“你想起什麼了?”
安寧笑得吱吱響,就是不吭聲,活象只偷吃到油的小老鼠。笑得朱景先心裡真犯嘀咕,她到底想起什麼了?
當天晚上,羅玉娥便開始教宇文青雄如何給他夫人扎針,回去以後又趕緊把宇文家願在這裡籌建無病堂分堂之事寫了封信,讓她爹趕緊派個大夫來,信寫好後交給了宇文天牧,他見羅玉娥終於要走了,挺樂意當這信差,次日便親自送去朔州。
羅玉娥又把宇文夫人的病情診治情況詳細的又做了份記錄,單獨記在本冊子上,把需要扎針的穴道和次序也一一註明詳盡,弄好後交給宇文青雄。
朱景先晚上終於知道安寧想起什麼了。
安寧難得主動一次端着藥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道,“大哥,餵我喝藥。”
朱景先詫異地看着她,納悶這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他接過藥送到安寧嘴邊道,“你今天怎麼這麼乖?”
安寧卻抿着嘴,笑着指指他的嘴道,“我要這樣喝。”
朱景先的眼神變了。臉色一沉道,“小蓮子,你在想什麼!”
安寧咯咯笑道,“我白天想起來了,大哥以前就是這麼餵我喝藥的!”
朱景先板着臉道,“沒有!”
安寧拽着他的衣袖道,“就有!”
朱景先道,“說沒有就沒有,你記錯了,快自己喝!”
安寧嘻皮笑臉道,“大哥又騙人,明明就有!”
朱景先道,“藥都快涼了,別費話!快點喝!”
安寧撅起小嘴瞪着朱景先道,“你不喂,我不喝!”她氣鼓鼓的回牀上坐着去了。
朱景先神色溫和了些,上前道,“小蓮子聽話,自己喝!”
安寧轉過身去躺下了,拉被子蒙着頭。
朱景先厲聲道,“小蓮子,你出不出來?你再不出來大哥生氣了!”
安寧蒙着頭道,“就不出來,你不喂,我就不喝!”
朱景先把藥放下,上前使勁把安寧從被子裡揪拖了出來,把她緊緊揪住,拿着藥就要強行灌下。
安寧張嘴了,不是喝藥,卻是哇的一聲哭鬧了起來,“大哥壞!大哥欺負我!”
朱景先心一軟,手又鬆了,“我怎麼欺負你了?你乖乖喝藥好不好?”
安寧長長的睫毛上掛着晶瑩的淚珠,抽泣着道,“我沒有不喝,是你不肯喂!”我見猶憐的小模樣着實讓人狠不下心來。
朱景先把藥放下,拿帕子擦着她的眼淚道,“不是大哥不喂,是那樣做不好!”
安寧小嘴翹得老高,問道,“爲什麼?你以前也餵過的!”
朱景先柔聲道,“那是以前,你不懂事,可是現在不一樣,小蓮子最乖最懂事了,對不對?”
安寧道,“我不管,我就要那麼喝。”她一時又拉着朱景先撒起嬌來,“大哥,你餵我喝嘛,就一次,一次!”
朱景先被她煩得不行了,只得應允道,“那就這一次,下不爲例!”
安寧馬上破涕爲笑,“好!”她馬上張起了小嘴。
朱景先猶豫了一下,先起身出去關好了門窗,這才進來,眼神裡不知是煩惱還是擔憂。
“大哥,你快點。”安寧催促了起來。
朱景先嘆了口氣坐下,安寧馬上蹭進他的懷裡,抱着他舒服地坐下,朱景先爲難地道,“真的……以後不可以了。知道嗎?”
“嗯!”安寧嘴上應得很痛快。
朱景先定了定神,把小蓮子當小孩子就行了。自己一定,一定不會被她誘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