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天能賣一百五十斤,難道我就不行?你有你的金剛鑽,我有我的青龍偃月刀啊。
“那給我也來一百五十斤。”光頭大哥說道。
陳陽跟四叔相視一笑,應道:“好勒,您等着。”
兩人火速把花生搬進胖子大哥的餐館裡,然後就趕緊出來給光頭大哥稱了一百五十斤花生。
就這麼一個地,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三百斤花生輕輕鬆鬆賣出去。
這隻能說明,質量好是多麼重要啊。
因爲這裡正好是廣場周邊,城管到處在巡邏,所以兩人把花生搬進光頭大哥的餐館之後,也沒敢逗留,趕緊開車溜了。
“接下來,咱們去哪兒賣花生?”四叔問道,“咱們好像還有好幾百斤花生呢。”
陳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輕輕拍着小乾的屁屁,說道:“還去百家福超市門口吧。”
“啊?”四叔想起昨天差點被人逮住的情形,很是擔憂的說道,“昨天咱們跑得快纔沒被逮住,今天還去超市門口擺賣,那不是送死嗎?”
陳陽笑道:“四叔,你傻呀,這縣城好幾個百家福超市呢,咱們不去昨天那個不就行了?”
“也對。”四叔憨憨笑了笑,便按照手機導航的指示,把車開到了另外一家百家福超市門口。
把車停好之後,四叔從車廂搬下一籮筐花生放在地上。
他這四十歲的老腰還沒伸直呢,就感覺到了一陣灼灼的目光。
擡眼一看,正好對上不遠處幾個在樹底下納涼的大媽。她們一個個目光灼灼的盯着四叔看,那眼神就跟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
雖說四叔已經四十來歲了,但常言道,男人四十一枝花嘛。
再加上四叔今天穿着一件稍微有點兒緊身的上衣,把他壯碩的肌肉全都勾勒得一覽無餘,可不是要把幾個大媽看得少女心氾濫。
這年頭小販常見,但長得精神,又身材壯碩的小販就不常見了。
幾個大媽就跟年輕的小姑娘看見愛豆似的,急忙圍了過來。
“這是什麼花生?怎麼這麼香?大老遠的都能聞到香味。”一個大媽笑嘻嘻的盯着四叔問道。
“是啊,真的很香,我剛剛還以爲是什麼香料呢。沒想到,竟然是花生。”
“這花生多少錢一斤?”
雖然擺賣花生的大兄弟挺不錯的,但這些花生顯然更不錯。她們確實是大老遠的就聞到香味了。
這時候陳陽還在車裡給小乾換尿片,所以只有四叔一人面對這幾個過分熱情的大媽。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把標價牌掛在車廂外邊,指着價格回道:“五塊錢一斤。”
看着這麼一個四十來歲的老男人居然還這麼靦腆,大媽們更樂了,一個個都跟回到了少女時代似的。
有個看上去五十來歲的大媽站到四叔旁邊,用手輕輕拍了一下四叔的手臂,笑問道:“大兄弟,你是哪裡人?”
“我紅木鎮那邊的。”四叔的臉已經微微有些紅潤,聲音又弱了一些。
見他這反應,一衆圍觀的大媽都掩嘴鬨笑起來。
這笑聲爽朗吶,不僅毫無做作,而且充滿了時光的韻味。
彷彿很久很久以前被遺失的一串歡聲笑語,穿越時空而來,在這寬廣的空地上如風似浪的盪漾開來。
更遠處的大爺們全都不約而同的循着這一串笑語看來......
這就跟‘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就可以在兩週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一樣。
一些浪漫故事的發生,很有可能源於一縷來自花生的鹹香味,或者一串笑語。
大爺們圍過來之後,皮卡車旁邊就熱鬧了。
大媽們調侃四叔,大爺們調侃大媽,一個個都樂呵得不行。
在調侃的同時,大家也不忘嚐嚐這花生的味道,覺得好吃之後,當然要花幾塊錢來滿足一下自己的口欲了。
雖然時光從來不會優待誰,可咱自己要對自己好啊。遇到好吃不貴的東西,買就是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蝴蝶效應在賣麪包的阿姨與賣玉米的大爺身上展開。
阿姨回到家門口,剛把小推車停下,幾個鄰居就圍了過來,紛紛問她是不是改行賣鹹水花生了。
因爲他們都聞到了鹹水花生的香味。
阿姨心地好,見大家被這味道饞得流口水,就把陳陽送的鹹水花生分給大家吃。
大家吃了這花生之後,都覺得味道很不錯,紛紛問哪裡可以買到,想去買一些,正好可以用來給家裡的小孩當零食吃。
這花生營養健康又好吃,給小孩當零食再好不過了。而且絕對比那些辣條薯片之類的垃圾食品要健康一百倍不止。
阿姨給陳陽打了個電話,問清他的位置之後,就把地點告訴左鄰右舍。最後一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了......
能自己去買花生的人,就自己去了,不能去的,就喊別人幫忙帶些回來。
而賣玉米的大爺收攤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推車自己的小攤車來到了公園。
他每天賣完玉米之後,都會來公園跟其他老頭子下棋。
以前下棋啃瓜子,今天下棋,他直接掏出一大包鹹水花生出來,還一邊吃,一邊用鹹香味的手指挪動棋子。
對局的大爺把棋子一摁,抱怨道:“你吃的什麼東西?味道這麼香,搞得我一點下棋的心思都沒有,你這算使詐了。”
大爺一邊吃着花生,一邊笑道:“我讓你裝矜持,剛剛還說不吃,現在忍不住了吧。”
他把花生推到圓石桌中間,說道:“今天便宜你了,讓你嚐嚐這花生的味道。”
“切,不就是幾個花生嘛。”對局的大爺嗤之以鼻的說道,“還便宜我呢,說得我買不起似的。”
說罷,伸手抓了幾顆花生。
玉米大爺笑道:“這花生是不貴,但送我花生的這小夥子的情誼可不是能用錢買的。”
對局的大爺哼笑一聲,正想回懟對方,可一口老牙磨着花生,愣是說不上話來。
這味道香啊。
多久沒有吃到這麼香的花生了?恐怕大爺自己都忘了。
雖然這遲鈍的腦瓜子已經忘了計時,忘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卻始終沒有忘記孩童時幫母親拔花生的光景。
那些遙遠的歲月此刻就像一縷青煙似的從他眼前一晃而過,抓又抓不住,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們隨着時間流逝,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