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界的演員幾乎都到了,只要在帝都和津門的都來了。
貝觀海張羅着排隊,先者是他正宗的師門師侄,輩分小年紀大,四十多歲纔開始學相聲,原本是京韻大鼓的演員。
關蔭幾乎在隊伍最前邊。
“你輩分太高了,都不想跟你同臺說相聲。”劉大洋唸叨。
關蔭道:“那不能,我這是偶然得之,和你們可不一樣。中秋節怎麼安排?要不咱們安排個相聲專場演一場?”
劉大洋拍手:“你找電視臺。”
好辦。
“回頭我找賈臺說一聲兒,這得鄭重點,現如今一幫小年輕把相聲糟踐了,天天午夜場,觀衆的手拍得嘩嘩響,但相聲的歷史倒退回去了,真成了三俗,這麼下去怎麼行。我來安排地方各位老師計劃好時間,咱們得拿出真本事讓觀衆知道不講葷的也能樂兒。”關蔭道。
劉大洋點頭:“我現在除了教幾個學生,其他時間都是去帝大學習,傳統文化跟相聲不能分割看,沒有從書本里學東西,在老百姓當中體驗生活,相聲就只能憑渾的玩倫理哏逗樂觀衆,錢可能賺了,相聲前途毀了。”
忽然,最前面一老前輩回頭問:“小關,你對相聲情景劇怎麼看待?”
“好事,不試一試怎麼知道還有別的路?”關蔭道,“馮老師那是真探索,說實話,春晚沒看到他我都不舒服。”
老前輩點頭:“我們也是這麼看的,但現在一幫外行偏偏批評這種探索,說和小品混爲一談了。”
“那是胡說呢,相聲小品就是逗樂觀衆的形式,有人就是抱着所謂傳統不改變,還不允許別人改變——不過傳統本事不能丟掉啊,貫口兒爲什麼不能和情景相聲劇結合起來呢?得試。”關蔭對此看的比較開明。
相聲就必須長袍站桌前一頓說?
時代在召喚,廣播體操都在隨着……
哎!
關蔭拍了一下手,廣播體操好像要重編了。
這個他得參與一下。
“傳統藝術還是得加強和時代交流的。”關蔭想起抱殘守缺的幾個人很惱火。
劉大洋咬了下後槽牙,他剛跟一幫“正宗相聲傳人”掐過架。
“不怕,咱們走得端行得正,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咱們想的是傳下去,至於那些抱殘守缺的人,大部分還盯着市場,他們哪管什麼傳承啊,只要自己賺了錢哪管別人怎麼樣。”關蔭道,“宋鶯兒的學校也快開相聲小品情景劇各種專業了,匯文現在還有好幾本寫相聲傳承的書,這是個契機要避免曇花一現啊。”
一羣老相聲人紛紛點頭。
人家嘴上不說,行動都落實了。
“走,送這孩子走了,咱們還得繼續往前走。”老前輩揮手。
關蔭往前面看看,還缺一位呢。
“等下王老,他不會缺席。”關蔭看下時間。
果然,沒幾分鐘一位老相聲人來了。
王老同,幾乎是相聲界輩分最高的人。
關蔭被劉大洋往前面推了下,他居然成了第三人。
回頭看,他相聲的授業老師的孫子在後頭。
再往後看是貝觀海一大批人。
“得,我都成老前輩了。”關蔭還真有點自嘲,連忙請教,“劉老師,我得怎麼跟人家行禮?”
劉大洋奇道:“你敢跟我一樣?”
咋?
“我是他師叔,跟貝觀海一輩兒的。”劉大洋說道。
在這沒人敢面露微笑,那真要被大家羣毆成二狗。
一時,隊伍逶迤往裡頭走去,一個傳統的大四合院兒,門口跪着羣孝子賢孫,一看這麼多人,連輩分最高的都來了,還真有點感動,再一看,小關……
不對!
這位論輩分兒可是王老同那一輩兒的!
當然這是不嚴格排定的。
因爲帝都相聲圈兒和津門相聲圈兒不是一回事兒啊。
不巧,這一家是帝都圈兒的傳人。
關蔭跟着王老同和另一位相聲大師,一路跟人家問好,握手,安慰句,然後把自己送的花圈獻上,整理一下花帶,再靜默。
老人的弟子們跪在前面,眼睛都紅彤彤的,那是老實人,傳下來的也都是老實規矩,弟子們都比較親近,還有一位有點名氣的企業家呢,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給來賓答禮。
也有媒體肅穆地拍攝着,看到關蔭還真有點吃驚。
他怎麼能混在最前面呢?
難道是以官人的身份來的嗎?
幾張照片連同老演員的訃告發到網上,網友一看也奇怪。
“這傢伙輩分沒那麼高吧?也不可能代表禮部去弔唁,他混最前面算啥?”一羣網友連忙跑到相聲協會官微那邊詢問。
官微回覆道:“關老師的輩分可高,別看老和貝老師搭檔,實際上,他在相聲圈兒和王老是一輩兒的啊,大家別亂質詢,我們很快會出一本相聲界的傳承,大家看一下就明白了。”
這貨居然那麼高的輩分?
“我家小可愛將來豈不成了相聲界第二人了?”有一幫網友樂了。
小可愛的爸爸是相聲圈兒現有演員輩分最高的人,還是最年輕的,那就等於小可愛在相聲圈兒的輩分排第二檔了。
“山炮,我家小可愛又沒學相聲呢。”一幫明白人也在鬧騰呢。
關蔭始終保持着肅穆,跟着王老同一路堅持下來,等人家謝禮結束,纔看了下時間。
他倒想和這些老演員們坐一下吃頓飯聊天兒,可他還有許多事情。
王老同道:“你趕緊忙,回頭那個相聲專場你要來,跟貝觀海登臺,現在好些人在說,你都把自己開除出相聲界了,這樣咋行呢。把相聲這門手藝帶進學校還得你來。”
這事兒他願意做,好事憑什麼退後?
關蔭和人家握手致歉,又和主人告辭,出了門,沒想到被幾個三記者堵住了。
“關先生,關於這段時間因爲激烈對峙,我們正在發動最大的反抗大行動,你怎麼看?”幾個記者面色嚴肅。
關蔭也面色嚴肅,半晌才懇切說:“我也很怕啊。”
嗯?
你說的?
嗯!
這話是我說的!
那你能怕到什麼程度呢?
關蔭就帶着那幫三記者跑牛肉麪館,趁着約好的客人還沒到先吃了五大碗加肉的牛大!
“你看,把我們關老師嚇成啥了。”麪館經理埋怨三記者們,“你們只管反抗,但是別嚇得關老師吃這麼多啊!”
咋說?
經理嘲諷道:“難怪你們搞不清楚歷史,把現在的三當古代的三了呢,你好歹從我們曾經做過的事情裡吸取點經驗啊。我們當年爲了反對那幫玩意兒也鬧過又砸還搶帶打的窩囊事,現在我們不玩這一套了,倒是你們拿起了那一套——你圖啥?”
羞辱人了啊!
“你們就不能也對等反抗一下?”一女記者很生氣。
關蔭喝口麪湯嘆道:“我連夜出去找了三天三夜,愣沒找到能收拾你們的啥!”
這話更羞辱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