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弟很煩,怎麼總是有人試圖跟他搶小寶貝兒?
在車上,想水的魚就把小可愛抱了過去。
下車,怎麼還有兩人等着抱小可愛呢?
關大爺彎着腰過去想幫小可愛下車呢,迎面看到關小弟頓時愣住了。
他了解這個孫子,這小子在外頭走路那是昂首挺胸。
可他一旦回到關家村,那是左看看右瞅瞅到處找欠打的打算幹架的。
他咋回來了?
“還好?”關小弟表達了問候。
關大爺多少有點怕:“都還好着哩。”
他很奇怪道:“你咋回來了?”
關小弟想了一下湊過去,在關大爺耳邊偷偷說了一句“回來滅幾個人”。
關大爺一蹦三尺高立馬跑。
“看把你嚇得,我再沒出息也沒工夫跟你掐啊。”關小弟笑嘻嘻道,“修莊子了?看來攢不少錢啊。”
幹啥?
關小弟就問:“我眼看着要結婚,那你們打算不添點啊?”
這個還真不好意思看着。
“有,一人攢點。”關奶奶也沒好意思說有多少。
關小弟撇嘴:“我還怕那幾個沒出息的抗議,留着給你外孫子吧。”
他又加了一句:“一直都沒花過你們的錢我不也長這麼大了,啥啥靠不住……”
李天仙感覺身爲長嫂應該有點威嚴,於是批評了句“穩重點都要成家的人了”。
關小弟奇道:“我哥罩着我我憑啥要穩重呢?”
這話細細想來也是有一道理的。
關大罩着還要他穩重幹啥?
關蔭一看那幾個開車直接回自己家了,索性從車上往下找東西。
老爸買給他爸媽的,小叔買回來的,他也買了點東西,這得給送過去。
“關龍關虎攢的錢也買了點,孝心嘛。”關蔭還翻出點蛋糕之類的。
關大爺心知肚明這是咋來的。
那兩個在裡頭學做人,就算有點補貼也都留着自己用呢。
“跟他們能有啥關係。”關大爺翻開袋子看了一下,收起來。
關小弟站邊上,呵呵一聲揹着手進門了。
愛咋咋,反正別想讓我給你照顧點啥。
關蔭往新院子看了下,好像場院裡站着什麼人呢?
“你大姑小姑都回來了,那兩個娃也回來了。”關大爺口袋裝了一包煙再沒找啥,拍拍土把大曾孫女抱過來,對家裡的事情也不在意了,反正又打不過,那就按你的規矩來。
關蔭也就看了看沒搭理。
回來了不自己打招呼,讓我攆着你跟你套近乎嗎?
小樣。
別惹我你愛幹啥都行。
把車開進大門,關蔭看到爺爺把小可愛放遠處站着,自己找繩子從水窖往上吊東西,也只好拍了自己額頭一下,買的冰箱都不用,就愛往水窖水井裡放東西,這他實在沒辦法,你哪怕就當佔便宜用電也行啊。
可不。
就願意節省那幾毛錢的電費。
關蔭還聽說他們離開的時候爺爺跑過來挨個把水電全關了。
弄的他這次只好買了蓄電瓶給監控設備搞後勤。
這事兒辦的挺好,關蔭還比較待見這點。
關大爺小心地把西瓜吊上來,挨個摸一下看哪個涼了,再打點清水放裡頭翻幾下,關奶奶拿來切菜刀,在抹布上擦兩下,關大爺接過來念叨:“放外頭一天那抹布上都是土。”
他有辦法啊,從瓜蒂那切點,抓着留下的瓜蔓在菜刀上自習擦乾淨,才摁着西瓜,一刀下去頓時紅瓤黑子灑一桌子了。
“少吃點,晚上起夜很難受。”關大爺抄起瓜皮擦一下自己的手,拿一牙蹲下靠着牆,給曾長孫女喂,很小心。
關小弟過來看兩眼先問句:“誰家地裡的瓜?”
咋?
不是你地裡的瓜你還不吃了是不是啊?
“哪能,我自己地裡的就少吃,不是我地裡的就多吃,這叫佔便宜。”關小弟的理論一向也很扯淡。
吃一個西瓜,院子裡的風也很涼,山風,老一輩說三伏天的山風凍骨頭,這話也在理。
關大爺拿着西瓜皮,看着小不點兒都沒吃完,就拿起來自己啃了幾大口,都吃到西瓜皮上沒有紅的了,纔拿着在臉上擦了一下,這也是老一代的習慣。
關奶奶也不能多吃甜的,就吃了一點再沒敢多吃。
她有事要說,大外孫子的事情。
“不是叫你給辦個啥,就是說看能說動你大姑,回去跟復婚,他們一家子過日子去,住我們關家的房子算個啥。”關奶奶勸道,“那個房子再小,那也是關家人一塊磚一桶塗料裝的修,他們楊家又沒出國啥力氣,他們自己都有房子,跑回來住着算個啥。把人給送回去,他們的日子就要自己過,家裡有幾畝地,還是黃河畔的,那地比咱們這的還好,種點啥都有收成,他們自己還能工作,給他們兒子攢錢買房,又不是關家的,你不能管那麼多。”
這話很讓關三待見。
就是,我們的錢憑啥給他們花?
他也看着老頭兒可憐,你說沒好吃的吧,城市裡老人吃啥他有啥,每次有人回來都給買一些好吃的,有的還是很難得的那種,他不,吃個西瓜,誰吃着還剩下點紅瓤兒他都看不慣,一定要拿過去把白皮吃出來才行,弄的誰都不敢留紅瓤。
穿的也很多,城裡退休老幹部穿的都沒他藏的幾件衣服漂亮。
可是就不穿,褲邊都起球的褲子他還當常服穿着。
但是想起這些年的事情他心裡很惱火,就想當沒看見算逑。
還好,現在知道外孫子是別人家的。
關三吐槽道:“能有個啥用,沒錢了還不是你們跑去鄉上給匯,從小就當親孫子養,現在這麼見外有個啥用,關龍關虎兩個孬慫也不會嫉妒,對吧?!”
爺爺訕笑:“那就是離得遠經常見不到有時候才管……”
“說的好像現在能經常見到似的,”關三嘲笑道,“去魔都幾年回來十幾次人家跑來讓你看人家一眼了沒?你們就擅長養沒良心的,你們沒養的,都有良心,你們養過的,一個比一個沒良心。老是看着我們跟我姥姥姥爺那麼親近,你倒是養那麼幾個外孫子啊,又沒養出來……”
“看把你嫉妒的。”關大一句話立馬讓關小三閉上嘴。
嫉妒?
呵呵呵。
我要嫉妒我就是四肢着地走路的人。
就是很好笑,他們圖個啥?
關大爺關奶奶還敢說啥?
這是欠人家的賬人家現在冷不丁討債來了啊。
那咋辦?
總不能就當不知道不認賬不在乎。
這可把他們難住了。
眼看着天色已晚,關蔭提着東西要給送過去。
放在這那兩個純粹想不起來吃啊。
也不是不好意思,是壓根想不起來還有好吃的。
可憐人,啥好的給他們根本想不起來。
他們一天到晚就知道還有幾個饃饃沒吃,家裡的油鹽醬醋還有幾天要去買了。
這該提醒的就得提醒。
就算是爲了他們長命百歲,給子孫添福添壽那也得照顧。
再說,沒這兩個人哪來老爸和這個家啊。
提着東西送過去,關蔭進門看到兩個表弟在院子裡站着,挺尷尬。
“回來了?”關蔭隨口招呼道。
小表弟還好,總算是每年還能見面。
這傢伙也沒敢湊太近,縮着肩膀站一邊笑的跟個憨批一樣的。
另一個就比較眼生了,壓根就沒見過人家啊。
“回來叫我媽回去過日子。”這人琢磨半天才想到這個比較不臉紅的藉口。
關蔭鼓勵道:“要再接再厲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他又跟大姑小姑打個招呼,進了房門把櫃子打開,從裡頭翻出幾件衣服扔炕頭上,又把藏在麥子屯裡的食物拿出來放桌子上,吩咐:“明天就穿這幾身衣服,吃這些,留來留去便宜了老鼠螞蟻,給誰留?”
這是老爸叮囑的事情。
然後?
關蔭想半天也不知道還要幹啥。
“回去了,還得睡覺。”關蔭一揮手出了門揚長而去。
等他走遠,大姑才問有沒有提她兒子的事情。
關奶奶怒道:“你們沒臉提,我就有臉提?住我們的房子,前程也要我們辦,憑啥麼。回去,在家裡住幾天,趕緊回你們家去,自己的日子自己要想辦法過,過不下去自己沒臉找孃家人幫,就回來迫害我們兩個老人,這成個啥樣子了。”
大姑臉一黑眼圈都紅了。
兒子有些生氣,一跺腳撂下一句“明天我們就買票回去”。
有志氣啊這孩子,有能耐你今晚就回去?
關大爺看看兩個外孫,思想境界又進化了一重。
拿出菸袋鍋,點上煙美滋滋吧嗒一大口,關大爺感慨:“你說我把這人活的,沒養過的孫子孫女,反倒沒有跟我吆五喝六,動不動揮着拳頭要吃人一樣,養過的,孫子孫子是兩個壞慫,外孫外孫在我家裡也敢瞪眼睛砸板凳,關圃說的對,我養過的都變成壞慫咧,從小我沒管過的反倒成了人才,人,翻來覆去的,你不知道誰是個好的誰是個壞的,把這人活的我咋給祖先交待咧。”
大外孫氣沖沖斥責一句:“在人家你連煙都不敢抽還說啥……”
“你懂個啥,你娃小時候,要吃啥,大雪天的我騎着自行車一跑幾十公里,把不給的好都給你,你不認賬麼。”關大爺看得很開了可謂,“咋說,那是我曾長孫女,娃那麼大點點該注意我得注意,將來你又不會給我挑引魂幡吃七天齋,外爺是疼錯人咧,以後再不胡鬧咧,你個慫娃就折騰吧,我看你折騰出個啥樣。”
那孩子一張臉憋得通紅,正要反駁,他老子打來電話,張口就問了:“答應辦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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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外爺外奶奶鬧,他們把你當孫子養,你現在有事情,你就找他們去。”他爹的主意很高啊。
這孩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還咋鬧啊?
聽說關大關三打人很有一手,萬一他們過來講道理咋辦啊?
捱打的時候,外爺外奶奶估計是不管的。
小姨小姨夫估計是看熱鬧的。
當媽的見了孃家侄子都往後縮了她能幫忙拉偏架嗎?
到時候捱打的是我,我靠誰去啊?
看兩眼小表弟,這孩子更絕望。
靠他?
一個只顧着吃啥都不懂的憨批?
一瞬間,這孩子的心態徹底崩了。
不姓關,真的好委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