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打算捐一百萬，把事情儘量辦得漂亮點。
嗯，看來這幾天要再進一次山，找點人蔘、靈芝什麼的了。
事情有江予桐在中間周旋，就很容易辦了。盧老知道程赫是桃花村的村民後，對他更是刮目相看。
桃花村的進展，他是略知一二的，一個貧窮的小村子，因爲一些機緣巧合，現在已經有了發展，還建起了藝術學習中心，他非常高興。
而且，過不了幾天，他們幾個老夥計還要去幫着開張致辭呢。
沒想到，村民乍富，都能思反哺，這個社會還是充滿正能量啊！
今天的活動進入尾聲，各自都準備要回去了。
趁着程赫不在旁邊，江予桐很適時的找到盧老：“盧爺爺，您過幾天是不是要去桃花村啊？”
“對啊，這不是你爺爺安排的事情嗎？我把別的事情都推掉了。”
“那您打算回贈點什麼給桃花村啊？”
“回贈？你爺爺不是說只致辭嗎？……不過，你說到回贈的話，倒提醒了我，這倒是個好主意。”盧老邊說着，邊開始思考。
人家對藝術圈子有貢獻，說捐款就捐款，他身處在當中，怎麼能空着手去呢？
再說了，那也是江謙的老年事業，是他藝術領域的又一高峰，支持他一下，也是應該的。
這麼一想，心裡就做出了決定。
江予桐鬼精靈地一笑，說道：“盧爺爺，那您打算回贈什麼呀？”
“現在還不知道，我得琢磨琢磨，回頭再跟你爺爺他們商量商量。”
等的就是這句話！江予桐心裡一樂。
他跟那些老頭子們一商量，那肯定要每人一份了。這下子，桃花村藝術學習中心，面子掙得足足的。
好了，程赫交給她的事情，就算是辦妥了。也算是對得起他許下的桃子酒了。
有時候，當事者本人不太好說的話，她這個外人說出來，反而效果還好些。
成了就成了，不成也就當隨便說的笑話，大家都不傷面子。
程赫正走向電梯，便收到了江予桐的短信：“盧老答應給桃花村回贈禮物了，我說的做到了，桃子酒準備好啊。”
程赫笑笑，回覆了一句：“放心吧，就放在罈子裡，誰來也不給喝。就等着你。”
發完消息，走到電梯口去，後面一個人追了上來，略喘着氣、試探着叫了一句：“程赫？”
程赫聽見回頭看一眼，覺得很是面熟，想了一下，頓時驚訝地說道：“你是……樑重？”
“是我啊！唉呀，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老同學！”對方也是面露驚喜地說道。
這是程赫高中的同學。
要說的話，這幾天也在羣裡見過他冒過幾次泡，但也只是淺淺的說幾句而已，話不是很多。
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有點巧。
更沒想到，多年沒見的老同學，長成了這樣。甚至都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慚愧慚愧。
說起這位老同學，以前雖然不是很鐵的關係，但程赫對他倒是頗有印象。
因爲這小子以前性子有點軸，而當時的語文老師也有點脾氣古怪，所以，那老師每次到班上來，總是會找點茬。
記得有一次，上課的時候，老師讓他去辦公室幫他拿樣什麼東西，特意交待他，要他從前門走，做人要堂堂正正的走正門，不要走後門，走歪門邪道——老師當時就是這麼說的。
現在聽起來，程赫覺得老師可能有點中二。
但這小子當時的座位離後門近，偏偏不聽老師的，偏偏就光明正大的走了後門，把這老師氣得夠嗆。
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啊！這麼不給面子，老師氣得沒辦法，只能嘀咕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其實當時很多人憋着笑。
程赫見到樑重後，第一件想起的事情就是這個，然後再想起來，這小子的鋼筆字寫得很漂亮。
記得當時他還“發明”了一個花體字，很是得意，每次給女生寫留言，都用他的花體字，還有點喜歡賣弄文采。
不過當時這傢伙個子又瘦又矮，所以不怎麼得女生的芳心。而現在竟然長高了點，也壯了點。
一晃多少年過去了啊！
時間就是把殺豬刀。
程赫拍拍他的肩，說道：“真的是你啊。差點沒認出來。我來一天了，怎麼沒見到你啊。走，一起出去喝一杯。”
兩個人說着就進了電梯。
然後程赫又想了起來，說道：“咦，今天羣裡不是說聚餐嗎？我說我有事，就推到下次。你也沒去啊？”
樑重說道：“今天的聚餐取消了啊，你沒看到嗎？參加的人太少，要過年了，很多人都還在趕進度加班呢。”
程赫“哦”了一聲。可能誰在羣裡通知過，但是消息又被沉了下去，他沒有看到。
然後他又問道：“你來多久了？我怎麼沒有看到你？對了，羣裡好像都在說，你現在是公務員了，是不是啊？”
樑重略爲謙虛地一笑，說道：“唉，說得好聽，也就是個跑腿打雜的。”
程赫指着他一笑：“這麼謙虛！”
他也沒有問具體是什麼職位。
畢竟纔剛剛碰到，兩個人又是多年沒見，而且原先也並不是無話不談的關係，有時候打聽多了，也不見得就好。
如果樑重想說的話，剛剛程赫問的時候，他剛剛就自己說了，也不會模棱兩可的來一句“就是個跑腿打雜的”。
有些時候，意會到了就行了。
不過，剛剛程赫隨便來一句“出去一起喝兩杯”，他也沒表示反對，應該也有此意。
然後電梯門一開的時候，他又說了句：“走，一起去吃個飯。”
正好也到了晚飯點了。
如果不是遇到熟人，他也就直接回去了。回去吃好一點，也可以早一點接孩子。
現在是這情況，那在外面吃一頓也無所謂，反正程心心跟着程實媽，晚飯肯定少不了她的。
兩個人也沒有走出多遠，在外面看到一間檔次中等的餐廳就進去了。
互相推讓着點好了菜，兩個人隨便聊了些昔日同學時的趣聞，又聊了些誰誰誰的近況，再感嘆一下現時的狗血等等。
樑重最終告訴了程赫，他如今在南山市裡當個某部門小秘書，職位不高，說跑腿打雜其實並不誇張，今天就是替他領導跑腿的。
快要過年了，文化宣傳這些方面，可以加大宣傳力度，這也是社會和諧的象徵嘛。
不過，像他一畢業就能進市裡打雜，他家當時還是頗爲花了些力氣託關係的。只是就算是進了市裡，也要一步步熬資歷，攢人脈。
所以，有些人認爲，一般公務員是肯定可以偷奸耍滑的，但顯然不包括他這樣的。因爲他星期天也還要苦逼的上班，替領導辦事。
今天的藝術交流會，他並沒有在場間多露面，而是與一些策劃人、以及老藝術家們聊了聊，全程都不在正廳，所以程赫沒看到他。
而程赫與江予桐跟盧老聊天的時候，樑重倒是無意中看到了，並認了出來。
本來是要當場出來打招呼的，但是看他們正在談正事，也就沒有立即過來。他也看準了時機，等到差不多大家散場的時候，出來叫住了程赫。
說話間，菜陸續上桌。兩個人都要開車回去，就不喝酒了，點了飲料。
雖然是飲料，兩個人還是碰了一杯，感嘆今天真是太巧了。
說是不聚餐的，最終還是他倆聚了個餐。
兩個人聊得倒還真是不少。話題不深不淺，恰到好處的剛剛好。
這一點，程赫可以看出，他的這個老同學已經很適應了官場的那一套，說話永遠讓人聽着舒服。
當年，他可是個有點清高的軸人呢！能把當時的語文老師氣成那樣的，不多。
社會就是個大染缸。
然後，程赫不自覺就在想，今天他喊住自己幹什麼？程赫可不會單純的認爲，老同學是見到了自己，激動之下就想出來吃個飯。
畢竟他也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染過。
他略想了一想，就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大概樑重後來知道了他今天捐款的事情，再因爲先前自己在網絡上的那些事情太大，賣隕石等等，反正覺得他也是個人才吧。
樑重進了市裡，現在只是個跑腿的，但肯定已經知道要拉自己的人脈那一套。
人脈可不一定是指上面的人。
有時候像他們這些地方上的、有錢的人，這種關係也很值得拉一拉。
樑重直接把程赫歸了“有錢的人”那一類的人脈。
想也知道，他曾經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被弄進市裡的，但有關係的人，可不止他一個，多的是比他關係強大的人。
市裡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像他那樣的根本不起眼，沒有自己的一套資源，將來是要步步落於人後的。
雖然他現在還只是一個打雜的，但什麼都得提前想好不是！
既然是自己的同學，條件又這麼好，這樣的資源都不知道留意着，那就太low了。
程赫想着這些事情，臉上卻沒有現出什麼來，還是一本正經的跟老同學扯着以前的舊事——雖然說當年，他們也沒有多少舊事可扯。
程赫沒有拒絕這種“扯關係”，其實，他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交際關係。
樑重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跑腿打雜的，但他不會永遠是這樣，現在投資一些關係，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畢竟，朝裡有人好辦事嘛。
兩個互相有心思的人，在餐廳裡聊得還挺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