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是小混蛋哭了嗎?小混蛋怎麼哭了?
這一次,郝有責的反應要快了很多。
他一邊打這哈欠從牀上坐起來,一邊探着身子往小嬰兒的方向看去。當然,在這個過程當中,郝有責也沒忘記看一眼時間。
手機屏幕顯示,現在是凌晨3點18分。距離小嬰兒上一次哭鬧僅僅過去了1個小時!
在郝有責的感受裡,就是自己剛剛閉上眼睛,小嬰兒就又哭了!
自己根本沒有補充到睡眠!
郝有責坐在牀上,使勁兒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的頭腦稍微清醒一點。確定自己不會因爲睡眠缺乏導致手腳痠軟抱不動小嬰兒之後,郝有責這才從牀上起來,去看手推車裡的小嬰兒。
是不是肚肚餓了啊?
郝有責兌了點奶粉給小嬰兒喝,但小嬰兒喝了兩三口之後就不停地用舌頭把奶瓶往外頂。顯然,小嬰兒不是因爲肚子餓了才哭的。
是不是尿尿了啊?
郝有責伸手去摸小嬰兒的紙尿褲。嗯,有點溫溫的、沉甸甸的,可以換一個新的了。但當郝有責給小嬰兒換上乾淨、清爽的紙尿褲之後,小嬰兒依然哭鬧不停!
顯然,小嬰兒也不是因爲紙尿褲不舒服才哭的。
那……難道是生病了?
郝有責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小嬰兒的額頭,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小嬰兒的體溫,但感受了半天也只得出一個結論——不燙啊!
當然,爲了保證結果的準確性,郝有責還特意翻出好久沒用過的水銀溫度計塞進了小嬰兒的小屁屁裡。測量結果依然顯示——小嬰兒沒有發燒!
那……難道是腸胃不好?
胃腸道疾病是人類最容易患上的疾病之一。小嬰兒的身體這麼脆弱,患上胃腸道疾病的風險更是成年人的好幾倍!
郝有責按了按小嬰兒的肚皮,手下的觸感軟軟的、柔柔的,並沒有硬邦邦的感覺。郝有責又用手指圍繞着小嬰兒的肚臍按壓了一圈,發現並沒有出現“自己按到哪一處特定的地方小嬰兒的哭聲就突然加大”的現象。
看來,小嬰兒也不是因爲胃腸道不舒服而哭的!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小混蛋,你到底是爲什麼哭啊?!
這一刻,郝有責感到十分地憋屈!
他十分想要將小嬰兒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舉起手狠狠地打小嬰兒Q彈的小屁股,最好一邊打一邊大罵:“叫你哭!叫你哭!你以後還敢不敢亂哭?你以後還敢不敢亂哭?”
只有這樣,才能一消他心中的憋屈感!
但是,這樣小小、軟軟的小嬰兒真的能受得住自己的鐵砂掌嗎?
看見小嬰兒哭得慘兮兮的模樣,自己真的能下得了重手嗎?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郝有責又想起不久前的嗆奶事件,那種隨時可能失去小嬰兒的恐懼,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那種生死相依的羈絆……種種情緒復又撞擊到他的心上,讓他現在所有的疲憊、委屈、痛苦、焦躁都化作了不捨和無奈。
還能怎麼辦呢?
自己帶回家的小孩,跪着也要哄好!
郝有責被折騰得沒有辦法了,只好將小嬰兒抱進懷裡哄。
說來也奇怪,怎麼想辦法都哄不住的小嬰兒一進到郝有責的懷裡,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最後不僅不哭了,甚至還在睡夢中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總算是哄好了!
郝有責長舒一口氣,將小嬰兒放回到手推車裡。
郝有責也不敢倒頭就睡。他坐在牀沿上守了快十分鐘,確定小嬰兒睡得香甜沒有再哭之後,才鑽進了被窩裡。
手機顯示,現在是凌晨4點06分。
不知不覺間,一個小時就過去了。
郝有責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盤算着——之前算出來是可以誰7個半小時,現在減去1個小時,就是6個半小時。這個時間雖然有點危險,但勉強還能撐得住白天的精神頭……
想着想着,郝有責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然後……
郝有責又聽到了一陣尖細的啼哭聲!
……
……啊!!
小混蛋……又……哭……啦!!!
這一次,郝有責是徹底沒脾氣了。
他怎麼敢還有脾氣呢?
郝有責覺得,只要小混蛋不要再哭鬧了、不要再吵得他睡不好覺了,他叫她祖宗都可以!
手機顯示,現在是凌晨5點20分。
郝有責強撐着從牀上站起來,他清晰地感覺到太陽穴下的血管在突突直跳,踩在地板上的雙腳更像是踩砸棉花上一樣,整個人眼前的畫面都在天旋地轉!
郝有責拖着拖鞋走到小嬰兒身邊,在幾乎完全無意識的狀態下給小嬰兒做着一系列的檢查。
紙尿褲溼沒溼啊?體溫有沒有升高啊?胃腸道有沒有不舒服啊?要不要喝奶粉啊?
郝有責在給小嬰兒衝奶粉的時候,甚至幾次斷片!完全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往奶瓶里加了幾勺奶粉!
沒辦法,只好把奶粉全部倒掉,瓶子沖洗乾淨,重新倒奶粉、倒熱水。
測試了一圈之後,小嬰兒給出的全部都是否定回答。
不需要換紙尿褲!體溫沒有升高!胃腸道沒有不舒服!也不需要喝內內!
郝有責只好故技重施,將小嬰兒抱進懷裡哄。
也不知道哄了多久,小嬰兒就那樣慢慢、慢慢地安靜下來。
手機顯示,現在是早上6點14分。
天空已經放亮,早起的老人已經在樓XHY區聚集起來。早餐包子鋪早已經開張,雪白的水蒸汽在空中蒸騰——充滿活力的新一天又開始了!
但郝有責的房間卻被一種沉重、頹唐的氣壓籠罩着,全然沒有外面氣氛的那種活力四射。
這一次,郝有責學乖了,沒有將小嬰兒放進手推車裡,而是始終抱在懷裡。
郝有責就那樣半坐在牀上,上身靠着牀頭的枕頭上,懷裡摟着小嬰兒,迷迷糊糊地睡着。
偶爾小嬰兒動動手腳,或者在睡夢中發出幾聲驚叫、幾聲小小的啼哭,郝有責就反射性地給小嬰兒拍背、哼搖籃曲。
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動作着、哼唱着,竟然也將小嬰兒給哄住了。
一大一小就那樣慢慢地沉入了夢鄉。
清晨的微風吹起了臥室的窗簾,一束淡金色的陽光照了進來,照到了一大一小相互依偎的身影上,像是在兩人之間拉了一條線、扣了一把鎖。
似乎陽光也在輕聲嘆息:“你們兩個人,要好好地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