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喚?”
張重看着剛剛抽到的新書,有些意外。
之所以意外,是因爲他昨天剛剛在街邊的垃圾堆看到兩條狗在打架。
他對狗的品種不太瞭解,不過看那兩條狗的樣子應該都是泰迪,一隻大點,站起來能到成人膝蓋的位置,另一隻就要小巧很多,也就比張重的腳長不了多少。
但是這場狗仗的結果卻出人意料,最終那條看起來還算體面的大狗敗下陣來,叫了兩聲扭頭跑了。
小狗只是看了大狗一眼,就心安理得地佔領着它守護住的那片領地。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人跟人是這樣,狗跟狗也是如此。
這條小狗,或許曾經也是某個愛心人士的心愛寵物,由於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它最終成爲了混跡街頭,以翻垃圾堆爲生的流浪狗。
它曾經也過着錦衣玉食,每天只要搖着尾巴就能吃到可口的狗糧,晚上睡在溫暖的房間裡。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除了那個垃圾堆它一無所有。
或許也是因爲這樣的無路可退,它才能爆發出以命搏命的氣勢將大狗嚇走。
張重忍不住設想過這條小狗的命運。
那個垃圾堆是後面小吃街的產物,這在現代化的城市裡面並不多見,聽說這條小吃街過些日子要拆了,那時它將會失去自己的領地。
當然,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城市管理部門就會將它帶走。
但是它爆發出來的能量卻讓張重印象很深。
所以今天忽然抽到《野性的呼喚》令張重有些意外,或許這兩件事情中間有些什麼關聯?又或者是單純的巧合?
張重也只是稍微驚訝一番,並沒有太過糾結這個問題。
書已經印在他的腦海當中,隨時都可以弄出來。
傑克·倫敦是一個很有爭議的作家。
他家境貧寒,八歲的時候就不得不跑到牧場當牧童謀生,後來又陸續當過報童、碼頭小工,帆船稅收,麻織廠工人。
他還曾因爲“無業遊蕩罪”被逮捕入獄,坐了幾個月的牢。
這樣顛沛的生活,讓他練就了一身渾膽。
少年的他就是個小流氓,偷竊,打架,甚至還燒燬過別人船隻。
但是他這個人吧,又特別愛讀書,即便是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也讀了大量的著作,據說他九歲的時候就已經熟讀華盛頓·歐文寫的西班牙旅行記《阿爾罕伯拉》。
如果拋開他所做的那些混賬事,把他放在任何時代,都是人人讚頌的少年天才。
更爲傳奇的是,這傢伙性子跳脫,他曾經靠偷舊金山灣養殖戶的蠔爲生,但是後來又跑去做了巡警反過來追捕偷蠔賊。
他最終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傑克·倫敦一輩子也沒有活成別人眼中的偉岸君子,四十年的短暫人生中,他經歷了很多常人沒有經歷過的東西,黑暗的,壯闊的。
也是這樣的人生經歷,才使得他的作品往往能讓人感受到對生命本身的崇拜,以及對生命、生存的意義追求原始形態與精神自由。
張重想到傑克·倫敦的時候,也會不自然地想到搖滾。
有時候看到某些歌手向別人兜售自己所謂的自由和憤怒時,張重都會莞爾一笑,他們口中的自由和憤怒不過是無可奈何的呻吟罷了。
真正的搖滾,應該像傑克倫敦的作品那樣,有着狄奧尼宏斯一樣的自由與激情的結合體,迸發出生命最原始的呼喚——頑強的生存。
說傑克·倫敦有爭議的地方,指的不是這些小打小鬧。
他早期受到進化論以及尼采的個人主義和種族主義影響,對黃種人一直不太看得慣。
他曾發表過《黃禍》等文章表達過對中國擴張後果的憂慮,還說過中國會顛覆西方世界,算是早期的*****。
後來在《史無前例的入侵》小說中,還提出過通過生物戰防止中國崛起。
在那個時代,傑克倫敦這樣的想法並不少見,能夠說得上是時代的產物。
所以中國人對他這個人也是存着矛盾心理。
當然傑克·倫敦的思想也存在着變化,可能是當過一段時間記者,接觸過更多的中國人,他從原先赤裸裸的偏見仇視轉變成了帶着一些理解和同情。
他這樣的轉變是基於一個國家在其歷史發展進程中行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會影響一個人對同一種事物的看法。
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生活閱歷影響着傑克·倫敦的文化立場和意識形態,從而影響他對中國人形象的看法。因此他對中國人的看法也是多方面作用的結果。
現在也有個典型的例子。
張重出現之前,外國人提到華夏的科幻小說總是昂着頭表示不屑,但是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帶着這樣的看法了。
這裡面不僅僅有張重一個人的功勞,自從華夏科幻小說在國外暢銷之後,等於是打開了一扇門,許多其他華夏科幻作家的小說也進入到了外國人的視野中。
他們才發現,原來華夏也是有優秀的科幻小說的,而且不僅僅是隻有pz一個人而已。
有了這些瞭解,才逐步抵消了他們的偏見。
張重將《野性的呼喚》先放到了一邊,他暫時沒有把這本書放出去的打算。
嗡——
他正準備去樓上備課,明天他有兩節課要上。
不過卻接到了一通國際長途。
“林德先生。”張重笑着叫出來電者的名字,他們很早之前就互相交換了聯繫方式。
“有打擾到你麼?”林德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並沒有因爲是國際長途而失真,林德的聲音非常清晰。
張重笑道,“我這邊是傍晚,倒是你那邊應該太陽還沒升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