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頒獎典禮臨近開場,原先圍在一起的作家們只能散開,各自去找自己的位子。
“魏風獎這絕對是故意的,憑什麼你們幾個的座位在一起,我要跑到另一邊去坐?”在去找位置之前,劉源絮絮叨叨地抱怨起來。
餘冬雨翻了個白眼,“你是拿我不當人?我不是也被安排在另一邊麼?”
“你顯然是被我給連累了。”
“……”
莊語笑道,“老劉你想多了,他們還能在座位上刁難?估計是不知道你跟我們關係好吧……”
說到最後,莊語覺得自己都不相信這個理由。
評委會不可能不知道他們關係好,不然也不會將莊語、張重、王憶他們三個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劉源還沒有走,一個穿着涼褂子的老頭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劉老頭源,你怎麼還在這兒呢?我記得給你安排的位置不在這吧。”
看到來人,劉源眉毛一下子立了起來,“方涯,我就知道是你搞得鬼。”
方涯沒有否認,反而大方地點頭道,“我這也是無奈之舉,你這麼個魏風獎大黑子,按理說我都不應該給你送邀請函的。現在讓你來了,可不能讓你再在旁邊影響其他幾位。”
餘冬雨似乎跟方涯也很熟,撇嘴說道,“那我呢,我沒黑過你們魏風獎吧。”
方涯壓着手說道,“冬雨,什麼叫我們魏風獎,魏風獎是大家的。至於你的位置嘛,純粹是誤傷,我原本只想安排劉源的。”
“可拉到吧。”餘冬雨根本不買賬,“我看老劉黑你們魏風獎不是沒有道理,年年讓你這麼個混不吝來做總評委。現在倒好,還做起了安排位置的工作,你這總評委當得還不稱心,搶起了統籌的工作?”
“我也只是給統籌的工作人員提個小小的意見嘛。”方涯哈哈笑道,然後拉着劉源往旁邊走,“劉源,我們兩個位置在一起,我帶你過去,省得你還要自己找,你這傢伙眼神向來不太好,禮堂燈光又不太亮,找座位這種事情太難爲你了……”
聲音漸行漸遠,張重好奇道,“這位方涯是?”
莊語給他解釋道,“方涯是魏風獎的總評委,當過三四屆了。別看他年紀不小,性子並不比劉源穩重,這兩個傢伙一見面就吵,我們都已經習慣了。方涯呢,是比較文學華夏派先驅,小說作品不太多,學術研究方面卻比較突出。”
比較文學華夏派。
這是華夏人自己提出來的一種理論,或者說是主張。
所謂的比較文學,是產生於十九世紀,專指跨越國界和語言界限的文學比較研究,即用比較的方法來研究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之間文學與文學或者文學與其他的藝術形式、意識形態的關係的邊緣學科。
說到比較文學,大家一般都會想到兩派,一派是法國學派,另一派是美國學派。
前者在前,後者在後。
美國派之所以會出來,完全是因爲法國人在文學與藝術方面的傲慢和自大。
當年法國學派從民族文學突破出去,國內的學者們研究了一大圈之後,卻又回到了民族主義的自我滿足之中,使得法國學派作爲比較文學的開創者卻一度演變爲比較文學進一步拓展的障礙。
美國學派就是想要打破法國學派的侷限,將有實際接觸和影響的兩國或者多國問文學、文學與其他學科或藝術門類加以比較研究。
但是美國學派在自身理論的建設中不夠嚴謹周密,對研究範圍的劃分模糊,受形式主義影響,且過分強調美學價值以至將難以用美學研究方式解決的東西加以粗暴排斥。
不管是法國學派還是美國學派,都脫離不了西方中心論的思維模式,缺少了東方學者的參與研究,忽略了非英語文化區域的文化及文學資源的滲透,沒有達到比較文學“跨越”和“打通”的目的。
因此,上世紀八十年代,國內一部分學者呼籲和主張建立比較文學華夏學派。
莊語對比較文學華夏派的瞭解也不是太多,能告訴張重的也有限。
張重自己對比較文學的認知還停留在地球上歌德提出的“世界文學”。
歌德希望通過全球對話和交換,使得文化共趨,同時保留個性。
他的出發點是希望通過文化了解來提高文化寬容度。
爲此他寫過很多相關作品,比較突出的是兩本詩集,分別是《西東詩集》和《華德四季晨昏雜詠》。前者受波斯詩人哈菲茲影響,後者受華夏戲劇和小說影響。
看着找到座位並坐下的方涯還有劉源,張重笑着說道,“這位方涯先生倒是有尋常人身上沒有的豁達。”
“老頑童一個。”餘冬雨笑道,“我也要走了。”
等到餘冬雨走後,王憶笑着開口道,“冬雨這哪是被誤傷,我看也是方涯故意爲之。”
張重好奇道,“怎麼說?”
劉源跟餘冬雨當然也不會因爲這種事情真跟方涯生氣,不然劉源也不會任由方涯拉着胳膊將他拉過去,而且兩個人現在還挨在一起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