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先生貴姓?”
“我姓張,你呢?”
“那巧了,咱們還是本家呢,我叫張萌,您可以叫我小張。”張萌將張重往裡面帶,“您運氣不錯,我們的茶藝老師的展示剛剛開始,您正好能趕得上。”
張重卻笑着搖頭,“茶藝我就不看了,你帶我去書法區吧,你不是說了,一手好字像是一張明信片,我想看看別人的明信片都是什麼樣的。”
他們正好走到一個岔道,張萌指着一邊說道,“這邊是書法區,您請跟我來。”
一邊走着,她又一遍介紹,“您的運氣很好,張懷臻老師今天就在社裡,平時他很少會過來的。”
“嗯,那我運氣可真好。”張重笑道。
“張懷臻老師的免費課是十分鐘,如果超過十分鐘就需要收費了。”
“只有十分鐘麼?”
張萌點頭道,“嗯,免費的課只有十分鐘,因爲張懷臻老師實在太忙了。”
說話間,他們走到了一個小房間的門口,門是開着的,裡面有個老頭站在一張長桌後面提着毛筆寫着什麼。
老頭低着頭,看不清楚長相,不過張重總感覺他穿的長褂有些眼熟。
“張老師,這位先生想要聽書法課。”張萌朝老頭說道。
那位張老師卻沒擡頭,一隻手還握着毛筆,另隻手朝他們揮了揮,“好了,我知道了。”
張萌點了點頭,對張重小聲說道,“張先生,老師他正專心寫字,您稍微等一會兒,我先出去了。”
“嗯。”
張重盯着正在寫字的張老師,嘴角不禁勾出一絲戲謔的笑。剛纔他就覺得老頭的長衫有些眼熟,等他開口說話,張重一下子就認出來對方是誰了。
去年的畫展上,張重就見過這位,不過當時他可不叫張懷臻,而是叫範可曾。
卻沒想到,到了燕京,這傢伙搖身一變,改了名字不說,還變成了書法大師。
“張懷臻”一直埋頭寫字,一點要跟張重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張重也無所謂,掏出手機先看了看時間,然後在房間裡面逛了起來。
這間房子不大,裡面掛滿了字畫,這些字跟外面掛着的那幅應該是一個人寫的。
寫這字的人,還是有些基本功的,不過要說是書法大師可還真說不上。
如果這也能算是書法大師,那張重覺得自己就能比肩王右軍了。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老頭終於擡起頭來。
他一邊擦着手,一邊笑眯眯地說道,“讓您久等了,只不過書法講究一氣呵成,我實在是不方便中斷。”
張重看着他那兩條熟悉的粗眉毛,笑了笑,“無妨,搞藝術嘛,可以理解。”
“張懷臻”笑道,“謝謝理解,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我姓張。”
“呦,還是本家,不知張先生可曾練習過書法?”
張重點頭道,“自己瞎琢磨寫過一段時間。”
老頭突然皺起了眉毛,語重心長道,“這寫字可不能瞎琢磨,如果沒有打好基礎,根基不穩,以後想要學好就難了。你別看書法是老祖宗留下來的,但是想要學好書法,同樣需要科學的方法,有了科學的方法,不僅不會走錯路,也不會走彎路。”
張重聽他說完,又看了看時間,從他進門也快有十分鐘了,他就對“張懷臻”說道,“我這邊免費課程結束了吧,那我先出去了。”
“張懷臻”面容忽然凝固,立馬喊道,“張先生別急,咱們之前那幾分鐘不算的。”
張重扭過頭來,帶着“喜色”道,“哦?那現在怎麼算?”
“張懷臻”暗暗咬了咬牙,“從頭開始算。”
張重笑道,“那敢情好,嗯,現在是四點五十八分,我們到五點零八分結束。”
“好的。”老頭恢復了笑容,“張先生不用緊張,我們書社絕對不會強賣課程,剛纔我們說到科學的學習方法,我想先問問張先生你,平時都寫什麼字?”
張重道,“我平時嘛,寫得比較雜,楷書寫得少,大多是行書和行草。”
“那張先生可否寫個字給我看看?”
老頭拿着毛筆,示意張重去寫個字。
張重卻沒動,說道,“這寫字沒有材料費什麼的吧。”
老頭抽了抽嘴角,笑了起來,“張先生你可真會開玩笑。”
張重這才點了點頭,上去接過毛筆。
還沒開始寫字,他又問老頭,“確定沒有材料費?”
老頭的笑容有些扭曲,但還是繃住了,“張先生放心好了,絕對沒有。”
“那就好。”
張重蘸了點墨水,然後提筆寫道:昔日江陽範可曾,如今燕京張懷臻,饅頭包子並一處,兩蒸變一蒸。
寫完之後,張重擡頭看着面露震驚之色的張懷臻,笑呵呵地說道,“範大師,咱們好久不見啊。”
“你——”老頭指着張重大叫一聲,隨後又連忙壓低聲音,“你是誰?”
“我不是誰,只是之前在江陽有幸見過你。”張重笑眯眯地說道。
老頭跑到門口把門關緊,隨後轉頭來,臉上帶着一絲哀求,“兄弟,請你高擡貴手,我看你這字寫得這麼好,肯定也是大人大量,我這就謀個生活而已。”
張重笑着拍了拍老頭的肩膀,“你說我是叫你張老師,還是叫你範老師呢?”
“張,我姓張,我在這裡教人,老闆要看真實姓名。說起來咱們還是本家呢。”
“哦?那你身份證給我看看。”
“身份證沒帶。”老頭討好地笑道,“兄弟,我看你也是喜歡書法的人,我這裡有上好的文房四寶,市場上價值好幾千,我送給你,就當交個朋友。”
張重朝着櫃子上的紙墨筆硯努了努嘴,“你說的是那些?”
老頭連連點頭,“是,那硯可是上好的歙硯,老坑眉紋籽料原石,一塊就要五千多。那紙……”
“不用介紹了,這破東西值多少錢你我心裡都清楚,你也不用害怕,我就是過來吃個飯被硬拉進來的,現在就走,不會爲難你的。”
“您真是大人大量。”
張重笑着擺手,“好了,你待着吧,我先走了。”
“我送您。”
“別,我自己出去。”
等到張重走了之後,張萌一臉疑惑地走進小房子,問道,“張老師,他不是待了超過十分鐘了麼?他沒買課程麼?”
老頭擺了擺手,煩躁道,“買什麼買,以後不要什麼人都往裡面拉。”
……
張重走出那個書社沒多遠,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警察局麼?我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