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以前的產品宣講會一樣,兩點鐘準時開始,醫院的醫生,早就替廠商們準備好電腦和幻燈凱利醫療是第一個,林羽和往常一樣,將u盤熟練的插進筆記本的usb藉口,打開早在一週前準備妥當的ppt。?
徐秀晶,開着車子在北川周邊閒逛着,兩人約好,14:40分的時候,醫院門診樓門口見,要是沒有晚宴的話,就準備開車到北川一些著名的景點去耍耍,嘗一嘗當地的土特產。?
今天,林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的慢,真的希望,趕快講完,徐秀晶還在外面等着,自己有種強烈的感覺,甚是擔心她,萬一迷路了怎麼辦?當地的方言,她能聽懂嗎?雖然來中國已經六七年了,但是畢竟是一個外國人啊。?
林羽加快了演講速度,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臺下坐着的領導無精打采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哎!那個幻燈片在晃動,哪個龜兒子,憋踢座子嘛!”一個四川話很濃的人,突然站了起來,對大家吼道。?
林羽看見,臺下所有的人,都驚恐的看着自己,林羽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將幻燈片重新播放,此時他看見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是14:28分?
頓時有人就大聲的喊道:“地震嘍!快跑!”?
林羽腦中一片空白,徐秀晶的影子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來不及多想,林羽立即和人羣一起衝向門外。?
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一個東西砸到了,眼前突然變黑,什麼都看不清楚,林羽正好被困在一個三角形的空間裡,疼痛讓自己喘過氣來,周圍只聽到一個人在大聲的喊着救命,除了他的救命聲音迴盪在狹小的空間內之外,周圍如死一般的沉靜,什麼聲音也沒有。?
林羽忍着劇痛,弓着腰坐了起來,用生硬的四川話對身邊的人喊了一聲:“兄弟,幫個忙,看來就咱們兩個活下來了,我的腿被倒下來的大梁壓住了,幫忙用力擡一哈,不然出現擠壓綜合症的話,我很快就會過不去的!”?
“哦,還有人哦!你莫得事情不?”是該院的行政院長,程院長的聲音。?
他鎮靜的走了過來,兩人用力的將石塊從林羽的腿上擡走,疼痛讓林羽渾身溼透。?
“兄弟,我要是能夠活着出去,我一定買你們公司的產品,只可惜啊!醫院,醫院裡的病人,我的員工,不知道他們怎樣了?”說完,程院長大聲的哭泣起來。?
林羽靠在牆邊,閉着眼睛,小聲的說道:“還買什麼機器啊,算了,我的公司不知道還在不在!徐秀晶不知道怎麼樣了?會不會有事情,她現在應該在外面等着我吧!”想到徐秀晶,林羽疲憊不堪的,掙開了眼睛,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習慣性的撥打徐秀晶的號碼,發現,狹小的空間裡面,什麼信號都沒有,就是手機是亮着的。藉着手機的光,林羽仔細看了看身邊的這位院長,發現到他的臉被東西劃傷。?
程院長髮現林羽的臉色蒼白,小腿下面的褲腳早就被鮮血染紅,連忙埋下頭,用嘴角撕開褲腳,用布條用力的包紮住正在出血的部位。?
程院長算是比較幸運的了,跑到此處的時候,正好東西落下來,形成了一個空間,自己正好在這個空間內,而林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是壓倒了小腿,並沒有立即要了他的命。?
不知道周圍有沒有人了,程院長再次大聲的喊了幾聲,仍然是無人應答,特有的四川方言在空間裡迴盪着。?
“不用叫了,即使有人,也沒有人聽見,密封的這麼死,算了,保留點力氣,等着人來救援吧!”林羽發現手機沒有信號之後,心中焦急的如同螞蟻咬噬一般,甚是擔心。?
他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給徐秀晶做起了祈禱。?
爲了節約用電,兩個人商量,將手機關閉,等待緊急的時候,纔開啓手機。白天與黑夜,此時視乎沒有了區別,白天也是夜晚,夜晚也是夜晚。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小時。?
飢餓的感覺,讓林羽還可以忍受,由於失血過多,林羽感覺到自己特別的口渴,感覺到特別的累,都沒有力氣撐開上眼皮,慢慢的自己就睡着了。夢一個接着一個,最後他看見徐秀晶穿着白色裙子,手裡拿着紅手絹,坐在車裡,用力的朝自己揮手。?
林羽朝他微笑着,突然被臉頰一陣清涼的感覺,驚醒!?
睜開眼睛,周圍還是一片黑暗,但是他聽見滴滴答答的水滴落下來的聲音,聲音很近,感覺就在自己的眼前。?
林羽連忙張開嘴,接住從上面樓下的水滴,並連忙用力的推了推身邊的程院長,用微弱的聲音,喊了三聲程院長,他才醒了過了。?
“我們是不是去地獄了啊?”程院長將頭轉向林羽這邊,問道。?
“我們還沒有死去,還在這個空間內,而且有水漏進來了!”林羽感覺到了水的甘甜,以往,怎麼也沒有感覺到水,對自己是如此的重要。?
“程院長,你也來口,真的是水”。?
程院長身子向前傾了傾,當水滴落到他的臉上的時候,她不禁來起了精神,激動的喊道:“果然是水,真的是水!”?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輪流着喝着水滴,當兩個人喝夠的時候,也都有了力氣,林羽也覺得自己清醒了,要不是剛剛那滴水珠,滴到自己的臉上,恐怕自己真的就這樣睡着了。就這樣等着不是辦法啊,等人來救,不如先自救,萬一救援人員找不到這裡這麼辦,那就這樣等死了。程院長提議,外面肯定在下雨,雨水順着狹縫露了進來,這間會議室是在最高層,屋頂已經斷裂了,很容易就可以把上面的頂推開。然後手機信號就進來了,我們在再電話向外界求救。?
就在此時兩人產生了分歧,兩人合力推上面的頂,肯定可以,但是要推哪裡?漏水的地方?還是漏水旁邊的地方??
程院長堅持,大家用力的推開漏水的地方,因爲此處肯定是斷裂的,用力就可以推開。?
而林羽認爲,這種辦法肯定不行,而且有風險,第一:大家並沒有看見光線穿透進來,林羽已經打開手機,確認現在是5月14號上午9點多鐘。沒有光線穿透進來,此處漏水不見得,就有一條縫隙,也有可能是裂痕,直接用力推動此處,會有可能使此處的灰塵落下,堵住漏水口,那麼大家都會渴死,此是風險一。其二,萬一此處是一個裂縫,而且成功的將此處打開,無論是樓板還是現澆的水泥塊,都會失去平衡,瞬間落下,將咱們砸死。?
林羽提出的建議,主要是從該漏水點的側面向兩側推動,這樣比較容易一點,向上肯定推不來,而且不會堵住漏水點,同時可以避免石塊墜落,砸傷大家,我們需要的只是,手機具有信號,可以向外界求救,推開樓板或水泥塊,自己爬出去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再說大家保住命已經不錯了,完全推開,不現實,大家需要的,只是向外界求救。?
程院長基本接受了這樣的觀點,在大家鼓足力氣的,喊着一二三,在聽到“譁”的一聲後,一束光線,射進了狹小的三角形的生命空間裡。林羽的手機頓時有了信號,短信如洪水般涌了進來。可是並沒有看見徐秀晶的短信,不禁心頭緊了起來,連忙撥着熟悉的號碼?熟悉的彩鈴聲在耳邊響個不停,可是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林羽幾乎快暈了過去,感覺到自己失去了整個世界,遂撥通了郭潔的電話,然後說出自己現在的位置,找人來救援。掛斷電話之後,立即給家裡回個電話,爸爸媽媽一定從新聞裡看到汶川地震的新聞了,兒子電話打不通,他們肯定很着急的!?
電話那邊,酒鬼老爸的聲音,此時卻是無比的親切:“你這個死鬼,到現在纔打電話給家裡,不知道你爸媽很擔心嗎?你現在在哪裡?”?
爲了不讓爸媽擔心,林羽不假思索的,用盡全身力氣大聲的回答道:“成都,老爸,我現在好的狠,不要擔心,成都,沒有什麼事情的,前兩天手機沒有電了,整個城市信號都不好!地震,打電話的人多嘛!我掛電話了哈,年底回家看你們,放心好了,我在這邊好的很!”?
林羽既說了善意的謊言,也沒有說謊,此時他明顯不在成都,在一片廢墟之下,好什麼呢?還不知道救援隊什麼時候,可以趕到!信號不好是真的,從後來的人描述中,手機幾乎沒有人打出去過,嚴重通信堵塞。(林子遇到的情形和此差不多,寫到此處,不免勾起我當天的回憶!哎,天災,不願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