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洛錦的神魂受到了極大地震盪,恢復得極爲緩慢。
夜冥看着洛錦在噩夢裡掙扎,時而歡笑時而驚惶,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也試圖神識進入洛錦的識海。
卻發現洛錦的識海外包裹着一層光,將內外隔絕,夜冥知道,這怕是洛錦進入昏迷狀態後的自我保護,只是這樣一來,外人確實不容易侵入,但是她自己也要也會醒得更慢些。
洛錦昏睡時,一直自動吸收着四周的靈力,因爲沒有神魂牽制的關係,洛錦的身軀並沒有將四周的妖力轉化成神力,恢復起來順暢許多。
可饒是這樣,洛錦的再次化形也並不迅速,脖子以下一直維持着樹身狀態,等到洛錦的樹身有了再次化形的跡象,已經是一年後。
一年,對生命悠長的妖族來說,並不算什麼,所以幾大家族對妖帝一回來就閉關一年的事並不在意。
洛錦終於從昏睡中醒來,擡了擡酸澀的眼皮,金色的光線有些晃眼。洛錦眨了幾下,才適應過來。想起身,卻覺得身子有些僵硬,略略轉動了下眼珠,看到四周的景色十分陌生,不遠處,夜冥一身紫衣席地而坐。
“這是哪裡?”洛錦的聲音十分微弱,夜冥還是聽到 ,下一秒,已經落到了洛錦身邊:“你醒了?這是血谷。”
“血谷?”洛錦重複了一邊,“我睡了多久了?”
“一年。”
“一年?”洛錦有些吃驚,想要坐起身子,卻依舊覺得僵硬不已。“可以,扶我坐起來麼?我使不上力氣,勞駕了。”洛錦試了幾次,只得向夜冥求助。
“你,你的身子還沒好,暫時不能移動。”夜冥看着洛錦的樹身,神色頓了頓。
“動一下都不可以嗎?”洛錦狐疑,想用神識查探自己的狀況,無奈這會兒神魂太虛弱。
“不行,你好好養着,等好些了再說。”夜冥堅定的搖頭。這會兒洛錦的樹身 已經有了重新化形的跡象,只要洛錦能繼續好好休息,不多思多慮,最
多個把月,就能重新化形了。
所以,對現在的洛錦來說,什麼都沒有休息來得重要。
許是因爲洛錦醒了,就這和洛錦單獨待着總有些彆扭,夜冥找了個藉口避到別處。
臨去時,洛錦叫住了他,夜冥回頭,就見洛錦朝他一笑:“夜冥,謝謝你。”
夜冥心頭一鬆,露出了一年來的第一個笑臉。
夜冥離開後,洛錦又嘗試了幾次,手腳卻還是不停使喚。不對,不是不聽使喚應該說,一點反應都沒有。
洛錦知道,夜冥一定隱瞞了她什麼,她現在的身體狀態一定很糟糕,說不定被打回了原形都有可能。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休息,無論有多嚴重,至少她現在還活着,還活着,就有機會恢復,還活着就能給師兄報仇。
洛錦看着頭頂的天發呆。
這些日子的夢都清晰的刻在她的腦海中,不管是師兄千奇百怪的死,還是夢裡那些相依相伴的時光。
可因爲這樣,洛錦有些不願意醒來。雖然那一遍一遍的分離撕心裂肺,可是更多的時候,是有師兄陪伴,有師尊教導的時光,那樣無憂無慮,那樣安逸舒心。
可一旦醒來,什麼都沒了,沒有師兄在身旁嬉鬧,沒有師尊的諄諄教誨,沒有 瑤山的美輪美奐。
所有夢裡的美好統統不見了,可她依然要面對夢裡的那些痛楚。要去接受師兄已經不在了,師尊也音信全無。
洛錦盯着藍天,那裡不時飄過一抹或薄或厚的白雲,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眼睛因爲酸澀而流出淚水。
明明是眼中酸澀泛出的淚水,卻好像又一次震盪了神魂,洛錦的識海彷彿都隨着這幾滴淚波動起來。
洛錦趕忙閉上眼。
夜冥原本只是隨意避開和洛錦獨處,好消除心中莫名泛起的尷尬。腳步卻不知不覺走到了聖地中,最繁盛最年久的那株合歡樹下。
那年,他父母新喪,叔伯堂叔虎視眈眈,還在遊歷的他趕回來,也只來得及見父母最後一面。
那時候,陪他一起回來的,就是紅霄雪。繼位後,夜冥雷霆手段鎮壓了自己的叔伯堂兄,只用了一年,他就坐穩了妖帝的位置。
隨後他閉關,他要快速的提升他的修爲,給他父親母親報仇。
陪他一起閉關的,也是紅霄雪。
那時,修煉之餘,紅霄雪總會陪着他,在這偌大的聖地裡閒庭信步。
他最愛來的地方,就是這株合歡樹下。淡粉帶白的合歡花,像是細密的羽扇,總能讓他心中一片柔軟。
偶爾回頭,紅霄雪就在離他半步的地方,靜靜地看着什麼,神色溫柔。
夜冥擡手,一從帶着露氣的合歡花飄飄忽忽地落在他的掌心,夜冥微微笑開,回過頭準備說些什麼,目之所及卻是一片空曠。
心悠地沉了下去,平攤着的手緩緩垂下,那從合歡花又飄飄悠悠落在了樹根旁。
夜冥垂眸,舉步離開了那片合歡樹,手一揮劃了一個結界,從那結界外,便再看不到這合歡樹了。
他忘記了,他閉關一百年後,紅霄雪就不能再待在聖地,哪怕她的準妖后身份都不可以。
於是紅霄雪依依不捨地回到家中待嫁。
又過了一百多年,夜冥出關,第一件事,就是宣佈退婚。從此,紅霄雪再沒進過聖地。哪怕他給過她進入聖地的權利。
洛錦每天都在瘋狂的吸收這靈力,她已經漸漸感應到,自己應該是已經被打回了原形,奇怪的是頭和脖子卻沒有變回瓊樹的樣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隨着這段時間修爲的精進,提高了身體的力量,目前的神魂又太過虛弱,已經掌控不了身軀,所以,哪怕她知道自己已知吸收的都是沒有經過轉化的妖力,和一小部分神力,她也沒辦法把已經吸收的妖力轉化成神力,就連把現在吸收的妖力轉化成神力都做不到。
身體好像失去了控制。奇怪的是,神魂之中竟然不再有當初在鵲山時的不適感。
幾次嘗試之後,洛錦也就採取了放任的態度,聽之任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