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 醫者仁心

——無論是誰,一個人時總會顧及顏面,但是很多人一起卻不一定

馬車一路顛簸,可是兩個女孩卻是說說笑笑,時不時下車遊玩一番,這樣走了多半個月,她們到了離東海岸三百里處的一個地方。見周圍好像有事發生,吳萱讓馬車停了下來。

兩人下車後,看到大路上只有零零散散兩三人,正在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順着他們的手勢看去,路邊躺着一個人。兩個人走近一看,這人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已潰爛。

吳萱正要蹲下細看,這人掙扎說道:“我這病會傳染的,你們快走吧。”聽了這話,吳萱心中暗道:“難怪旁邊的人都站得遠遠的。”接着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們是修道之人,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說罷,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這人:“這是用木之力凝集的草藥水你先喝了吧。”

這人用顫抖地手接過瓶子,仰頭喝了下去。不一會,他的臉上慢慢變得紅潤。

吳萱這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呢?”

那人嘆了口氣,道:“我本是一名負責傳遞訊息的官丁,近年來沿海很多地方都遭受了旱災,年年顆粒無收,很多人都逃荒去外地,使得沿海一帶十室九空。今年這一形勢更加嚴峻,很多人餓死在逃荒的路上,屍體來不及掩埋,慢慢發生了瘟疫。幾天前,我轄內的村子終於也被波及,全村人包括我在內在一晚上都被傳染,因爲職責所在,我不得不忍受着病痛去省城報告訊息。好不容易走到這裡,卻從馬上摔落,馬匹受驚之下自己跑了。”

二女聽後,對這人生幾分敬意,道:“我們也是去省城方向,你若不嫌棄的話,就請和我們一起上路吧。”這人看對方乃是姑娘家,不免有些猶豫。這時馬伕道:“老弟不必擔憂,你與我同坐車轅即可。”這人這才點了點頭。馬伕將這人扶上馬車,在周圍人指指點點下,馬車緩緩駛向了省城。

馬車走了一會,妙言問道:“旱災發生了這麼多年,難道官府不聞不問嗎?”

那傳訊的官丁回道:“在衛子夫大人在的時候,官府也曾開渠引流、撥下濟糧,可如今,官府的確不聞不問了,這才使我轄內的村子受到了波及。所謂天反爲災,地反爲妖,那些受到影響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狼藉,景象不堪入目啊。”

妙言再問:“我聽說皇家學院也派了人過來,難道他們也沒有辦法嗎?”

那人回道:“是來了一些修道者,這才控制住了災情,安定了民心,可他們畢竟分身乏術。”

吳萱也問道:“你說的地反爲妖是什麼意思呢?”

那人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他一不留神說出從皇家學院修道者口中聽到的話,想到要是這一消息傳出去,民心定會惶惶不安,於是輕輕掩飾過去。快到傍晚時分,一行人到了省城,傳訊人的疫病也好了許多,在幾番道謝後傳遞訊息去了。

找了處客棧安頓下來後,吳萱問妙言:“你說他說的地反爲妖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要去的地方還發生了其他變故?”

妙言回道:“或許這一切本就是邪道作祟,我們到了之後,一切謎底就能解開了。”吳萱點了點頭,兩人再說了一些女孩子家的瑣碎事後,一覺到了天亮。

又是幾天的路程,三人到了一處叫乾古鎮的地方,這個地方顯然也被波及,一路上看不到幾個人影,就在吳萱轉頭四顧時,路邊的拐角處傳來一陣呻/吟,吳萱和妙言對視一眼,跳下了馬車。

二女順着聲音找去,見到一個老婦人蜷縮在拐角處,眼睛緊緊閉着,顯然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看情形和傳訊人一樣也患了疫病。吳萱再次拿出藥水,半跪在老婦人身邊:“婆婆,這是治病的藥水,您喝了它吧。”說罷,扶着老人把藥餵了下去。

不久,老婦人睜開了眼睛,吃力的說出一句話來:“小姑娘,謝謝。”

吳萱點了點頭:“這裡也遭了瘟疫吧,您的家人呢?”

老人搖了搖頭,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想再說話,可此時藥力已經發作,老人因身體虛弱漸漸昏睡過去。

女孩本就富有同情,看着眼前這個孤苦的老人,她們心中也難受起來,雖說老人的疫病已無大礙,但又怎麼忍心將她一個人撇在這裡。想到這裡,吳萱對馬伕說道:“耕叔,你用馬車送老人家沿路返回,遇到合適的人家,多給些錢財,讓他們幫忙照顧。”

吳耕本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點了點頭:“小姐,那你一定要小心啊,老太爺肯定記掛着你。”

吳萱望了眼毫無生氣的城鎮,咬了咬嘴脣:“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說罷和妙言扶老人坐進馬車,目送吳耕離開。

妙言道:“萱,木靈聖水雖然藥力極佳,但是治標不治本,況且煉製極耗心力,你打發走耕叔,是不是有了什麼發現?”

吳萱點了點頭:“我隱隱感覺到這處有異樣,我們一同把它找出來。”說罷,兩人表情凝重起來,她們邊走邊感知周圍的一切,不一會,在一個荒廢的院子裡,有了發現。

兩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院子裡有一口古井,旁邊長滿了綠毛,陰森潮溼。二女拿出法劍,對着井口道:“出來吧!”

片刻後,一個難聽的怪笑聲傳了出來:“歐吼吼吼,歐吼吼吼……”聲音如同令人生厭的小鬼一般,聽得兩個女孩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井裡竄了出來,全身上下都是一團黑氣,只有兩個幽幽的眼睛冒着顯眼的綠色。

妙言和吳萱對望一眼,全神戒備後問道:“是你在作祟?”

那黑氣似乎不會說話,只是一陣怪叫。

吳萱兩人雖不知對方實力如何,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於是紛紛使出看家本領。吳萱左手輕挽,右手上的法劍冒出了象徵着木之力的純淨碧色,法劍向前一掠,一團綠芒朝黑氣招呼過去。

這黑氣是傳播瘟疫的死亡之氣,本身實力不高,而且最怕的就是生命之力和洗滌之力,不料這兩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正好是它的剋星。綠芒極速穿過它的身體,黑氣顯然模糊了幾分。還沒等它緩過來,又是一道藍光飄過,它徹底招架不住了,想要逃走。

妙言看出這一點來,口中喝道:“洗滌之力!”瞬時之間,她的法劍閃過一陣耀眼的藍色,黑氣頓時無處遁形,被洗滌之力徹底淨化了。兩個女孩鬆了口氣,這是她們第一次沒有葉落老師在場的實戰,她們打敗了妖物,正式履行了一個修道者的職責,想到這裡,相視一笑。

在這一次經歷後,兩個女孩子有了信心,帶着這份信心,她們繼續向前走去。路上,她倆也探討了這個黑氣妖物的來源,可是沒有答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應該就是傳訊者說的“地反爲妖”的妖。

不多時,她們來到了乾古鎮的中心,街道上有不少人,但是個個病懨懨的躺在地上,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再值得留戀。屋子裡時不時有人伸出頭觀望着,臉上寫滿冷漠。在這樣的情景下,似乎連周圍的樹木都沒了生氣,無精打采地垂着頭。

吳萱不由皺起了眉頭,她隱隱猜到是怎麼回事,可仍然抱着僥倖詢問了下:“你們怎麼都不在家養病?”

人羣中有人苦笑了一下,道:“回去不就傳染給家裡人了?”聲音中很是痛心無奈。

吳萱環視一圈,他們一個個都是一樣,臉上滿是意灰心死,鄰里親人都拋棄了他們,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他們留戀呢?吳萱心頭忽然被濃郁的憐憫之情籠罩,她不忍再看他們,將頭仰起,卻清晰地感受到炎炎的風正不斷帶着死亡向人羣涌來。頓時,她心中情感澎湃,向妙言道:“這些人爲了自己活下來,竟然可以眼睜睜地看着災病肆虐,難道人性真的如此淡薄?”

妙言看了眼臉色急劇變化的吳萱,安慰道:“他們也沒有辦法,要是有辦法,誰又願意如此?”

吳萱煞白的臉上浮出一絲輕蔑:“我吳萱可以對這炎炎烈日起誓,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拋棄親人朋友!”

妙言當然懂,這種情況下,作壁上觀也不過多苟延殘喘幾日,哪怕最後僥倖活了下去,可是獨自偷生又有什麼意義?這一刻,她們爲這些人感到可悲。吳萱心中更是涌出一個強烈的念頭,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要讓這些人活下去,要讓他們知道無論是誰,當遇到災難時,能做的都不只是觀望。

在這份心緒下,吳萱不知疲倦的忙碌起來。一顆顆樹木被她用木之力凝結成了木靈聖水,一瓶瓶藥水由妙言餵給了染病的人,一個個喝了藥的人都極快的恢復過來。

看到這一幕不管是躺着的人還是觀望的人無不瞪大了眼睛,他們從沒見過如此神奇的起死回生之術,他們一度認爲可怕的無從戰勝的疾病,在這年輕的姑娘隨手施爲間變得不堪一擊,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幕!再幾番確認喝了藥的人身體無礙後,屋子裡的人們走了出來,和各自的親人聚在了一起,他們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彷彿他們從未拋棄過他們,而他們也從未被他們拋棄過。可是人羣中仍然只有兩個身影在忙碌着——兩個弱不禁風的姑娘。

隨着吳萱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落下,她的臉色變得無比慘白,可她仍然咬牙堅持着。這一刻她同樣不忍多看身旁一眼,可是兩種情形下的不忍又怎會相同?躺着的病人越來越少,站起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可是修行尚淺的吳萱又怎麼承受得了這樣無止境的木之力輸出。

妙言開始擔憂起來,她拿着吳萱多花了三倍時間才煉化出的聖水猶豫地站在了原地:“萱,你應該休息一下。”

吳萱確實堅持不住了,只好點了點頭,坐下靜養起來。

周圍人看吳萱竟然坐下休息了,不由竊竊私語起來:“她怎麼停下了?”“她辛苦了這麼長時間,是要休息休息的。”“可是我看她毫不費力啊。”“這誰知道,是不是想要什麼報酬了?”“修道之人,救扶蒼生是他們的使命,她不敢要報酬的!”

吳萱已經冥想了小半個時辰,可是這次她真的傷了元氣,想要短期內恢復,根本不可能。

然而身後的那羣人還是在嘟囔着:“眼看就輪到我夫君了,她怎麼一坐不起了?”“對呀,你看他已經口吐白沫,我看再不醫治就要與世長辭了。”這婦人一聽,一下急了,走到吳萱身後推了她一下:“我說小姑娘,你再堅持一下嘛。”

這一推如同千斤巨力打在吳萱身上,重創之下,心力交瘁的吳萱一口鮮血吐出,灑在了乾裂的地面上,一片殷紅慘然。

妙言見狀趕忙將木靈聖水拿在手上,準備給吳萱服下。

婦人一見更急:“她又沒染病,你給她做甚?”說罷,一把搶過,想衝過去給自己夫君喂下,可是心中對瘟疫的恐懼仍在,猶豫了片刻道:“你去,把這個給那個人喂下。”

妙言再也忍不住,雙眼通紅地怒道:“你怎麼不自己去?”

婦人結巴地回道:“我,我自己不會啊。”

吳萱擡手拉了拉妙言,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計較。

妙言狠狠平靜了下,想起父母曾經說過的話:“我這樣自私自利,正是拜他們所賜。”可妙言豈能允許自己成爲父母那樣的人,於是強忍住怒火把藥餵給了婦人說的那人。

婦人見夫君病情好轉,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這表情如同慶幸自己終於不會守寡一樣。

地上躺着的僅僅剩了十餘人,這些人的親人一直在旁邊觀望着,一看這也可以,紛紛要求吳萱繼續治病救人。

妙言看了眼人羣,再看了眼吳萱,傲然道:“我們要是不呢?”可其實,她也只是想讓他們明白,人不能那樣只爲自己着想。

聽罷這話,人羣瞬間沸騰起來,本來小聲細言的他們嗓門變大起來:“所謂醫者仁心,你們怎能如此鐵石心腸!”“自古邪不勝正,你們連這小小的瘟疫都治不好,談何其他?”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晚風吹來,竟然讓人生涼。夜色下,誰也沒注意到吳萱的法劍上發出了微亮的七彩之光,發光的正是天雲法印。吳萱這一次用盡心力雖然只換來心酸,可是天雲法印極度公平,付出幾分便收穫幾分,從這天起,吳萱可以使用它的部分力量了。小天堂之上的天相感受到天雲法印的覺醒,趕忙通知天上,也正從這天起,小天堂才又有了瞭解人間的通道。

吳萱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對妙言道:“我們繼續吧?”

她倆自幼長大,妙言自然瞭解她的性格,只好隨她:“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吳萱運起木之力功體,手捏法訣,凝集着木之靈華,可這一次總覺有些異樣,就在她快要成功時,異變陡生。木之力在這一刻狂暴起來,衝破吳萱的控制,飛到了一棵槐樹上,那槐樹晃了一晃,竟然連根拔起,揮動着枝條化成的藤蔓,向吳萱和妙言挪了過來。兩人一時懵了,藤蔓向她們纏來也不知躲閃。

人羣在發出一陣驚呼後,連滾帶爬地四散逃開。只可憐兩個被纏住的女孩隨着其他數十根藤蔓一起在空中舞動着,這纏力大的驚人,就算兩人反應過來,也已爲時已晚。

就在她們不知如何是好時,數十個風刃從街道的盡頭飛來,精準的將所有藤蔓割成了兩段,兩個女孩從空中掉下,凌空踩了一腳才得以不太狼狽地落在地上。

吳萱擡頭看去,街道盡頭有一個人,藉着篝火,可以看到來人身材高大卻也顯單薄,年齡差不多與自己相仿。這人有一雙有別於他人的眼眸,這眼眸就如同沒有月亮的朗夜星空一般,一般深邃浩瀚,不禁讓人追問,這星空的盡頭究竟是什麼?

出手的正是經過此地的天下,他在喝了夕然熬的藥後不幾天便復原了,非說是煙毒不厲害,而是夕然所熬之藥含着自己的萬千愛意,怎會不立竿見影。

第四十四話 奈何晚來風急第七十七話 王者歸來第六十二話 忘憂羣島第六十話 逃逸守望塔第四十五話 小天門陣第四十五話 小天門陣第三十七話 火焰駒第五十五話 石破天驚第五十四話 百花開無常第三十七話 火焰駒第七十話 無自困相第六十三話 邪爲心魔第十三話 誤會之殤第六十三話 邪爲心魔第二十七話 非去王前覓封侯第三十四話 焚身別愛第七十九話 五常盡歸位第五十九話 始作俑者第二話 第一滴淚第六十一話 葉生時分葉落去第七十一話 北月幻境第三十話 上古之弓第七十話 無自困相第五十一話 風雪來時人歸去第三十七話 火焰駒第三話 昨夜西風凋碧樹第十七話 永恆之碑第三十八話 先發制人第六十二話 忘憂羣島第二十一話 呼風來喚雨第四十六話 你的名字,將會遠揚第七十二話 忘月泉第七十五話 白澤祠第五十四話 百花開無常第九話 茫然四顧無尋處第四十九話 心中正藏惡第十八話 似是故人來第十八話 似是故人來第七十八話 萬古留名又何用第八十話 天若有情天亦老第五十八話 小小的秘密第十話 羣芳救主第九話 茫然四顧無尋處第四十七話 風再起第二話 第一滴淚第七十二話 忘月泉第四十五話 小天門陣第十二話 唯一的美好第八話 風之力第五十一話 風雪來時人歸去第五十八話 小小的秘密第六十二話 忘憂羣島第五十話 如影隨形的思念第六十三話 邪爲心魔第七十話 無自困相第十七話 永恆之碑第二十七話 非去王前覓封侯第三十話 上古之弓第七十六話 求義得義第七十話 無自困相第三十四話 焚身別愛第三十話 上古之弓第十三話 誤會之殤第五十八話 小小的秘密第七十九話 五常盡歸位第三十二話 凌天修士第四十四話 奈何晚來風急第三十三話 早已註定的悲第二十四話 驚天變故第六十一話 葉生時分葉落去第五十八話 小小的秘密第三十三話 早已註定的悲第五十話 如影隨形的思念第三十三話 早已註定的悲第六十九話 等人不來第四十二話 落日之城第十九話 轉身走,走不遠第六十五話 情慾之辯第六十一話 葉生時分葉落去第五十話 如影隨形的思念第二十話 醫者仁心第二十一話 呼風來喚雨第五話 天心測試第五十八話 小小的秘密第三十四話 焚身別愛第三十九話 靈龜之死第二十八話 卑微的愛第五十四話 百花開無常第六十六話 多少傷心事,都來傷人心第三十四話 焚身別愛第五十八話 小小的秘密第八十話 天若有情天亦老第三十九話 靈龜之死第五十八話 小小的秘密第二十四話 驚天變故第十九話 轉身走,走不遠第四十二話 落日之城第四十二話 落日之城第二十三話 再度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