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石像鬼艱難的把自己的身軀從土坑裡拔出來,沒有試圖繼續起飛,而是伸展開身軀,揮舞着堅硬緻密的手爪和沉重的石翅,直接和身邊的殭屍骷髏食屍鬼們玩起了肉搏。
一方是枯萎乾癟的血肉之軀,一邊是堅硬抗擊打著稱的黑曜石,雙方根本不存在任何可比性。
石像鬼隨便一拳搗過去,就能打穿殭屍胸膛,砸爛它們的身軀,而殭屍骷髏的抓撓對於黑曜石卻是基本無害。
有了肉山一般的憎惡,又有了骨骼錚然的骸骨怪,現在再加上純粹石頭疙瘩的石像鬼,亡靈法師所施放的法術對它們的傷害根本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只能眉頭直跳的坐看它們屠戮己方的屍羣。
是的,原本漫山遍野無窮無盡的屍潮現在已經跌破了一定數量,只能以次一個層級的屍羣來稱呼了。
到了這個時候,在城內亡靈法師不敢出擊的情況下,城外這些低階亡靈註定只能被拋棄。不過在它們的價值被榨乾之前,亡靈法師們顯然還要再嘗試一下。
在辛薩羅城內小型白骨法師塔的輔助下,一大片詭異邪惡的濃重黑雲籠罩了城前戰場,把光線削弱到了難以視物的地步。隨即一陣陣腥臭難聞的紅色血雨從天而降,灑落到所有不死生物的身上。
處於血雨中心的一個亡靈食屍鬼剛剛奮不顧身的殺死了一頭墓園舔食者,就感覺稀稀落落的雨點灑落在身上。雨點落在哪裡,哪裡就飄蕩起嫋嫋的黑煙,並伴隨着清晰可聞的滋滋異響。
食屍鬼莫名其妙的擡頭看了看頭頂詭異的雲層,伸手在身上撫摸了一下,隨即就在蒼白乾癟的鬼爪上看到了黏膩腥臭的液體。這不是天上落下的雨水,而是它被腐蝕後溶解的血肉。就在它驚恐欲絕的注視下,剛纔還堅逾鋼鐵的食屍鬼之爪宛若泡在了高濃度的腐蝕溶液中,熱蠟一般軟化了下去,最終化爲一灘溶液滴落在地上。
一個食屍鬼就這麼在半分鐘不到的時間裡被雨水溶解了。
這個食屍鬼並不是唯一的倒黴鬼,而是偌大戰場上千萬樣板中最普通的一個。除了骸骨怪和黑曜石石像鬼能夠在血雨中旁若無人的悠然散步,別的不死生物都已經開始陸續溶解崩毀。這其中最壯觀的就要屬肉山一般的憎惡。
一個個高達三四米的肉巨人崩解是什麼樣子?這簡直超出了所有人類的想象極限。一座座血肉噴泉宛若最最燦爛的禮花,依次綻放在戰場中心,並在那裡留下了滿地沒有消融乾淨的殘肢斷體和內臟碎塊。
腥臭刺鼻的味道足以殺死任何具有嗅覺的生靈。
“他奶奶的,果然夠狠。無差別攻擊啊!”李洵用手指廝摩着自己光潔的下巴,禁不住咋舌道。他倒是並沒有過於心疼,墓園一方最明顯的損失就是被困在戰場中央的那400多個低階兵種,也在這片血雨中報銷了。
不過對方爲此也損失了上萬屍羣。
用上萬的殭屍來爲區區幾百敵軍陪葬,也就只有亡靈聯議會出身的亡靈法師敢幹出這樣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這些低階不死生物在他們眼中,看來真的太不值錢了。
李洵可以不在乎,可他身下的屍墳魔卻不能不在乎。
那些在它眼中就是最佳美食的屍羣就這樣被一陣血雨變成了漿糊,這如何能讓它不怒火中燒。只是萌生了初級意識,還無法完全控制自我本能的屍墳魔耐不住怒火的煎熬,身軀開始緩慢收縮,從起先的行進狀態轉爲了原地停駐。
流淌在黑色墓土邊緣的黑曜石墓碑嘭嘭嘭的撞擊在一起,竟然臨時構築出了一排堅固的外圍城牆。而它的身軀中央一陣顫抖蠕動,亡靈城堡底部黑土翻滾,露出了兩塊米許方圓的大洞。
下一刻,乍然點亮的綠色光芒就充滿了兩塊大洞,隨着光亮愈發明亮刺眼,就是籠罩身外的戰爭迷霧也快要無法遮掩那種炫光。
“呲”一聲古怪至極的異響,兩團詭異的綠光脫離了大洞的桎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電射而出,直奔遠方城頭而去。
“幽能電解炮”。
整個大墓園裡只有伊薩能夠完成這種超級武器的安裝和調試。
這種完全超脫了現有體系的詭異攻擊武器可不是魔法文明的產物,而是奧術帝國繳獲自某個位面異世界的神奇造物。這是一種把魔法能量和精神異能完美結合後形成的特殊攻擊,能夠輕易的摧毀已知的大部分魔法防護,威力巨大。
不過正因爲威力巨大,這種攻擊只能依靠能量池來直接發動,而且每次攻擊後,能量池都會因爲元素的紊亂而長時間處於混沌狀態,無法繼續工作。用一句李洵的專業術語來說,就是這種大招冷卻時間太長,而且會折損能量池自身的耐久度。
因此不是危急關頭,李洵並不打算啓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自殘手段。
可惜屍墳魔這種衝動易怒的隨性怪物並沒有牢記他的教導,火氣一上來就不管不顧的發了大招。
大招一發,屍墳魔體內亡靈城堡最底層的能量間裡頃刻間就電閃雷鳴,元素殉爆響成了一片。如果不是屍墳魔鎮壓的快,恐怕下一刻亡靈城堡就要被炸上了天。即便如此,剛纔還在裝逼穩坐中軍的墓園之主就在一陣雷煙火炮的燻烤下被趕出了指揮大廳。
打炮的一方都落得如此悽慘,挨炮的一方則更要把這份悽慘乘以十。
兩道詭異至極的綠光閃過,從墓園遠征軍後方的戰爭迷霧中心到辛薩羅城頭,並且延伸到更遠的城中心處,這兩條直線區域中的空氣都出現了明顯的電解遊離現象。而處於這個區域中的所有有機物也在強大物質躍遷現象中開始了持續的崩解離析。
不論是人,還是強大的不死生物,都在思維近乎停滯的狀態下分解成了細小的顆粒狀,然後一點一點消融在滿溢的電系能量衝擊波中。其實認真的說,它們並沒有消融,而是進一步被分解成了更細小的顆粒,只是由於肉眼無法窺見,才造成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特殊效果。
穆裡埃爾木然的扭動着快要僵死的脖項,心神震顫的瞪視着身後的慘狀。
剛纔那詭異的兩炮從他的身側兩旁閃過,一路上摧枯拉朽,徑直遠遠沒入城中心區。在這條綠光穿行的道路上,所有不死生物和建築都在身不由己的崩解擴散。即便是那些頂着魔法護盾的亡靈法師也不例外。
沒有淒厲慘叫,沒有痛苦掙扎,身處解離區的生物和建築就像是陡然顆粒化的畫面,重新還原成了組成它們的微小元素,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好死不死的,屍墳魔這憤怒的炮火中竟然有一道不歪不斜的正打在城中心那座小型白骨法師塔上。瞬間,一道光滑如鏡的圓形切口就在塔身上顯現了出來。
不止法師塔本身被切割的很完整光華,就連它外面縈繞的力場牆和能量壁壘也被完整的切割出了一個圓形孔洞。由於切割穿透的過於迅速和平穩,力場牆和能量壁壘竟然沒有即時崩潰,而是維繫着這個孔洞十幾屈指後,才因爲能量體系的破損而緩慢崩解。
只此一擊,辛薩羅城牆和白骨法師塔被開出了兩個大洞,沿途湮滅的不死生物足有千餘,就連亡靈法師也被“誤殺”了3名。
雛鷹乍鳴天下驚!
死寂了半刻鐘後,辛薩羅城頭纔再次慌亂起來。
那些剛纔還站在城頭上氣勢洶洶狂扔法術的亡靈法師們個個偃旗息鼓,悄無聲息的散去體外過於顯眼的元素護盾,用黑色斗篷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偷偷混進了不死生物羣中。
該死的,這是什麼樣的魔法攻擊啊?怎麼連魔法護盾都無法阻擋分毫?
帶着各式各樣的疑問和驚懼,所有亡靈法師都隱藏或僞裝起了自己的身形。
杵立在亡靈大氵去師身側,從頭到尾旁觀了全過程的天譴騎士儘管已經對死亡無所畏懼,可面對如此可怕的未知攻擊手段依然感到萬分心悸。
“穆裡埃爾,剛纔的攻擊是?”
“不知道……我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攻擊手段。這根本不是現有魔法體系中的東西,而是……而是……”
結巴了半天,亡靈大氵去師也解釋不清眼前的這一幕。
這種手段簡直太匪夷所思了,竟然能在元素和物理攻擊上同時展現出如此可怕的穿透效果。這讓一直以法術力量自傲的施法者們今後可怎麼活?
“撤吧!這裡的戰鬥已經失去了意義,就讓剩下的小傢伙們自生自滅吧!”天譴騎士倒是看得開,勸了大氵去師幾句就轉身走向了城內的傳送點。
他是不能不走。
再打下去已經失去了戰鬥的意義,眼下這點兵海根本無法給對方帶來實質性的損失,說不定一個不小心還會讓自己賠進去。那些亡靈法師們如果想跑,分分鐘就能遠在百里之外,而他這個天譴騎士,如果不借助傳送陣,恐怕到最後想跑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