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無雲的天空一片蒼白,刺目的陽光烤灼着荒蕪人煙的曠野,彷彿不將一切生機抹除誓不罷休。
蜥蜴從枯澀的大地上爬過,身上的顏色已是最佳僞裝,在這種荒蕪的所在,很難看到其他色調,入眼盡皆荒寂的深黃土地。
不過無論任何險阻,都敵不過商人對利益的追逐,在整日光照最炙的時候,駝鈴悠悠傳來,烤灼得飄忽的空氣中,一支商隊遙遙遠來。
“霧紗呀,別浪費力氣了,快下來到我這裡來乘涼吧。”商隊的一輛馬車上,撐着一張大傘,嘴裡咬着草根的青年躺在陰涼裡,語氣輕佻地招呼前方騎在馬上起身瞭望的氣質冷漠的颯爽女郎。
“越是看似平靜的地方,才越是容易有埋伏。”霧紗聞言冰冷回眸,神色淡然而嚴謹,“這些你一個馬伕是不會懂得的。”
“嘿嘿!可馬伕也知道這種荒蕪的地方連個人家都不會有。”竹下雙手抱頭,躺得更舒服了許多,呵呵笑道:“所以與其白白耗費力氣,還不如和我一樣,躺下來睡覺呢。”
“哼!你也不怕睡着了醒不過來?”霧紗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也不作過多理會。
她是商隊的護衛隊長之女,戒備隨時可能襲來的危機是她的職責,斷然不可能真的如竹下所說的那樣去偷懶。
只不過天氣燥熱,簡直如蒸籠一般,商隊行進速度嚴重降低,如此惡性循環,距離穿越這片荒蕪原野,即使一切順利,也還得三天時間不可。
而就在商隊緩慢前行時,在高空之上,一隻蒼鷹振翼飛遠。
視線挪移,在荒蕪原野之外,三道身影錯落站立在一處山坡之上,陣風從山坡下襲來,掀開了風衣的帽子,露出三張圖案可怖的面具。
正是以鬆崎夏樹爲首的三人根部小隊。
“目標沒有察覺異樣,依然按照預計的路線行進。”山中風雙手結印,操控着蒼鷹繼續跟上去。
“嗯,按計劃行事。”身爲隊長的夏樹聞言點頭道。
一旁的油女龍馬不發一言,卻也一路堅定執行命令,作爲隊友而言,他做的已然足夠稱職。
三人緊接着行動起來,按照計劃,他們將會放任目標在環境惡劣的荒原之中緩慢前行,消磨耐性,而後在即將脫離荒原時發起襲擊。
這次任務是給三人磨合的,任務目標並不難對付,甚至即使是直接出擊,也有八成概率完成任務,但那就違背任務的初衷了。
荒原上吹襲着陣風,裹挾着雜草砂礫,打在臉上極爲難受,竹下用腳操控着駱駝的繮繩,扯起衣服擋在臉頰上,滿臉神色懨懨,對這種枯燥無味且又緩慢的趕路無奈至極。
他嘆息一聲,然後側頭看出,表情這才緩和了些,甚至還露出了一抹笑容。
“爲什麼又盯着我看?”霧紗握緊了馬繮,冷着臉轉頭,眼神故作冰冷地質問道。
“這路上連棵花草都沒有,霧紗小姐就是唯一值得欣賞的美麗存在了。”竹下嘆息着說,語氣顯得格外誠懇。
“油嘴滑舌。”霧紗冷哼一聲,道:“你難道不是馬伕,還是兼職的詩人?”
“唉,我若是詩人,肯定能吟出更美的詩句,可惜我不是,只能讓霧紗小姐聽聽我的油嘴滑舌。”竹下攤開雙手,滿臉的沮喪,卻令霧紗霞飛雙頰,似嗔似怪地哼了聲,揮鞭驅馬就奔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竹下開懷大笑,腳尖一勾差點兒將馬車駛出商隊,幸虧他反應迅速,這才即時拉住了繮繩。
重新躺在馬車上,大傘撐起的陰涼依舊那麼舒服,他隨意地看着天空,將那零星的幾多雲彩在腦海中捏造成各種模樣,好不悠閒。
只不過這種悠閒的心情緊接着就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蒼鷹振翼飛翔,搏擊長空,充滿無畏精神,然而落在竹下的眼睛裡,卻令他神情收斂,眼神裡閃過一抹冷漠,卻又掩不住擔憂。
進入荒原的三天時間裡,天空中總是不時有飛鳥掠過,而相比普通鳥類,飛得更高的蒼鷹,顯得格外明顯。
忍者馴養鳥類作爲斥候古已有之,並非多麼罕見的事,所以當發現天空中的蒼鷹,就大概可以確定被忍者盯上的事實。
然而忍者的任務千奇百怪,在沒有發難之前,根本無法確定目標是誰,一切都得等到時候纔會揭曉。
“前邊就是荒原盡頭了。”霧紗驅馬回返,冷冰冰的表情瓦解,呼了口氣笑着擦去額頭上的熱汗,彙報道:“在那裡還有一條小溪,反射着粼粼波光,似乎很是清澈的樣子,我們可以到那裡去補充些飲水,或許還能捕些魚蝦。”
“呵呵,好,待會兒到那裡落腳休息時看看。”鬍鬚茂盛的護衛隊長看着女兒,滿眼帶笑,邊遞過手帕去邊嘮叨起來,“快擦擦臉上的汗,你可是個女兒家,別總是騎馬亂跑。”
“我沒有亂跑,我是在偵查前路的狀況,排除隱患!”霧紗聞言不滿地蹙眉道。
“這些事讓他們去做就好了,別累着你了。”護衛隊長滿臉疼惜女兒的緊張模樣。
“我得爲你分憂嘛。”霧紗清澈的眼眸裡閃過一抹感動,連忙仰起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