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腳下不再是堅實的地面,而是一片“汪洋”。
澎湃的水流如同狂暴的水龍捲一樣毫無徵兆的從小隊的立足點噴射而出,而在它噴發之前,早有無聲無息的“致命一擊”刺向了羽生。
這樣的刺殺是羽生本人未曾預料的,因此他也不曾準備做出反應——一切都來的太快太突兀了。
幸運的是,有一位白眼忍者在千鈞一髮之際稍稍做出了一些動作——一個人只要看得足有遠,某種意義上就代表着他能夠看得到未來。
而這剎那之間的反應,就是生死一線的區別。
巨量的水浪如同噴發的火山一樣自地面以下不斷的噴涌而出,一瞬間就衝散了這支木葉小隊的隊形,然後大量的水流如同大壩決堤一樣飛快的淹沒了漩渦一族曾經的村子。
水浪不斷的翻涌,等它稍稍平靜之後,羽生的身影纔在一個僅僅露出水面一點的屋脊上顯露了出來。
他的一隻手還拉着那位日向忍者,單臂稍稍用力一提,這才把對方也拉到了這狹窄的立足點上。
“羽生大人,你沒……有大礙吧。”
日向忍者輕咳着,而當他按着自己的斷臂、擡起自己的因爲疼痛而稍稍有些扭曲的臉來,看到了羽生此時的樣子的時候,他問出來的話語變得斷斷續續了。
大量的鮮血,先是又一次的沾溼了羽生的衣襟,然後從衣角流淌而下,順着屋脊上不知道燒製了多少年的青瓦緩緩地流淌到了還在翻涌着的水浪之中。
於是他腳下的水域被一點點的染紅了。
一條從右肩鎖骨斜貫到左腿髖骨的傷痕出現在了羽生的身上,這拉過他整個軀幹的狹長傷口之下,甚至他的半邊肋骨都隱約可見。
“沒什麼大問題。”
大量的失血使得羽生的臉色迅速蒼白了下來,然而他還是這樣說道。
接着他開始雙手結印,使用通靈之術將一隻大號蛞蝓召喚了出來。
這隻蛞蝓出現之後先是轉動了一下觸角,接着離開自動分裂,其中一隻爬到了那位日向忍者的身上,而另一隻則在羽生身邊開始釋放醫療查克拉。
羽生身上本就帶着一隻作爲“外接電源”的蛞蝓,而這時候他再次使用通靈之術召喚蛞蝓,召喚的自然是“別有功用”的個體。
“一次性把辛辛苦苦積攢了那麼久的查克拉用掉,這次……肯定會捱罵了吧。”
羽生應該被吩咐過要節約使用這些查克拉的,然而現狀是他想節約也節約不了的。
充滿了生命能量的醫療查克拉開始作用在羽生身上,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他的傷口開始癒合了起來,這個過程非常之快,然而等到蛞蝓將醫療查克拉全部釋放乾淨,羽生的傷口也只是癒合了大概,算是勉強不影響他的行動了。
“抱歉,朋友,我能做到的只有這麼一點了。”
一邊快速的恢復着自己身上的傷勢,羽生一邊這樣對着那位日向忍者說道。
蛞蝓能幫忙治療對方的傷勢,然而卻沒有辦法在這種條件下恢復對方的斷肢……如果不是對方剛剛及時推了羽生一把的話,那現在他可能就不會是受傷那麼簡單了。
那攻擊原本就是衝着羽生去的,而它本是其他人不必要承擔的東西。
“沒關係,羽生大人,對於我這樣的忍者來說,眼睛是最重要的,只要能保全這雙眼睛,那我依然是一個能派的上用場的忍者。”肢體上的疼痛讓日向忍者牙齒打顫,但他仍舊這樣說道。
在這個出身頂級忍宗的忍者樸實的觀念之中,沒有提前偵查到敵人的行蹤,致使對方成功發動了突襲,這本身就是他的過失。
明明有一雙強大的眼睛,然而卻沒有利用好它們,這是相當嚴重的罪責,而他自認剛剛自己的作爲,甚至連彌補都稱不上。
羽生輕拍了一下對方的另一條肩膀,然後拉着他勉強站立了起來……一條手臂對於一個忍者的意義不言而喻,它幾乎就等同於忍者生涯本身。
儘管對於使用柔拳與瞳術、結印偏少的日向忍者來說,印的重要程度肯定比不過羽生這種嚴重依賴結印的忍者,然而對方的這種犧牲,依然是令人無比敬畏的。
從衝擊之中緩過神來的其他木葉忍者,這時候也紛紛集中到了羽生的身邊。
最後來到羽生面前的奈良渚先是瞥了一眼羽生有些誇張的傷勢,然後開口說道,“羽生……是三代水影。”
“嗯,我自己看出來了。”
羽生的視線投向了水面的另一端,一隊忍者正站在那個地方。
其中的一個人正從一具屍體身上抽出自己的長刀——被殺的是一名木葉忍者。
僅僅這一瞬間的衝擊,羽生帶領的十二名木葉忍者已經只剩下了一半。
而敵人隊伍之中爲首一人的形象,正符合木葉情報之中三代水影的樣貌。
“你知道麼,得知了剛剛發動偷襲的人的身份之後,我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勢好像能接受了。
敵暗我明,而且對方還是水影,我只是個上忍……所以我這應該不算是陰溝裡翻船吧?”
羽生拉了拉自己的外袍,簡單的將自己的傷口包裹了起來,同時偏了偏頭這樣對着奈良渚說道。
“……羽生,這時候是開玩笑的時候麼……你的傷勢沒問題?”
羽生擺了擺手,然而……怎麼可能沒問題呢。
“爲什麼我們的探知術式沒有侵入反應,爲什麼他們能準確的知道你會來到這裡,然後發動了突襲,難道……是間諜?”奈良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已經開始向着這邊逼近過來的敵人,他心中的疑惑也跟着不停的冒了出來。
“你有點間諜過敏了,奈良。我們的探知術式既沒有問題也沒有反應,那就說明對方是在我們張開術式之前就埋伏在這裡的;至於他們能準確的發動突襲……無非是猜測和判斷而已。
不管是誰負責火之國東線,是大概率會在渦之國設置監視點的,畢竟渦之國的位置得天獨厚;
而現在畢竟是戰爭初期,木葉與霧隱並未開戰也從未開戰過,所以大概率指揮官會趁此機會親自來到這裡觀察情況;
而隊伍來到渦之國之後,更是大概率會經過漩渦曾經的村子……三者結合,這本就是值得賭的事情。”
從後往前推,羽生的說法是能站得住腳的,然而之所以大家事先沒有往這種地方想,只不過是因爲戰略上誤判而已。
三代火影和木葉高層認爲霧隱不會對火之國動手,至少不會着急這麼快就下場參戰,然而他們想錯了……三代水影會出現在這裡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羽生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是什麼大人物,然而木葉的前線指揮官,自然是值得水影親手解決的人物。
“從西線戰爭爆發到現在,也就是說水影很可能已經在這裡耐心的蹲了三到五天時間了,而我們卻傻乎乎的踩了過來,這麼說我這一刀捱得一點都不冤……就是日向小哥的胳膊丟的有點冤。
不得不說,哪怕做了這麼多年忍者了,我對於忍者的認知依然能被不斷的刷新。”
能稱得上“影”的忍者,從來都是一個忍村最爲熾熱的光,必然是有兩把刷子的——不動則以,一動就是致命一擊,這就是忍者最標準的戰鬥守則。
作爲一個指揮官來說,羽生還是有些天真的,什麼戰爭初期、中期、後期的,戰爭就是戰爭。
它隨時都會變成一團任何方法都撲不滅的爆炎,然後將全部的血肉之軀盡情的融化掉。
此前羽生似乎稍稍鬆懈了一點,因爲哪怕在指揮部,他也沒有已經置身戰場的實際感覺,戰爭明明已經爆發了,但卻好似並不在他的身邊……然而現在全部的緊張感已經就此被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