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琦玉之前戰鬥過的地方,一個帶着動物面具的忍者落在樹枝上。
面具,以及籠罩全身的長袍,讓別人無法看透他的身份。
此時他落在樹上,看着下面的慘狀,並沒有其他反應,彷彿見慣了這樣的場面。
也許是呆立了一分鐘,又或者更少時間,這個忍者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巧的卷軸,並且拿出一支筆,就開始奮筆疾書起來,似乎是要把這裡的一切記錄下來。
沒有用去多長時間,這名忍者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似乎在審視自己所寫的東西。
嘭!雙手觸地,他召喚出一隻黑色的鳥,但卻不是烏鴉,而是一種嘴巴很大,模樣極醜的鳥類。
這隻鳥一被召喚出來,雙腳熟練的抓住樹枝,看向那名忍者。
而他也並沒有說話,直接將手裡的卷軸扔給這隻通靈獸,而那隻鳥也很配合的一口把卷軸吞到嘴裡,隨即振臂高飛,離開了這片樹林。
目光在飛走的通靈獸身上停留了幾秒,他雙手結出一個忍印,隨即化爲了無數的蟲子,順着樹幹,消失在這裡。
……
琦玉拖着有點不合身的服裝,舉止並沒有絲毫不適,走在街道上,很快就找到了一處自己要去地方。
岩石居酒屋!
這是這家居酒屋的名字,琦玉不做評價,直接走了進去。
雖然年紀還很小,但琦玉的體格在那,也不會有人來攔着琦玉。
身上一切能夠顯示身份的東西,琦玉早就收拾好藏了起來。
反正這裡的人都不認識自己,而且由於戰爭,這個鎮子來了許多陌生人,也不存在被人懷疑的危險。
擡腳走進來,琦玉就微不可及的皺了一下眉頭,因爲整個店內的環境確實不怎樣,不安靜,空氣裡的味道還特別的糟糕,完全和居酒屋這個招牌相違背。
但想到這個特殊的時期,琦玉也沒有什麼奇怪,繼續朝裡面走去。
很快,琦玉就找到了一處空位,這個時間點的居酒屋人還沒有多到沒有空位。
摸了摸兜裡的錢,琦玉抓出一張皺巴巴的票子,放到臺子上。
“來一杯!”
也不在意服務員的眼神,琦玉神色十分自然。
接過琦玉的錢,這名服務員沒有多說,轉身給琦玉倒了一杯黃色的啤酒,琦玉的錢只夠買這麼一杯最便宜的。
嘭!酒杯砸在吧檯上,發出一聲悶響,服務員一臉正常,把杯子往琦玉這邊推了一下。
“客人,你的酒!”
琦玉點點頭,年輕的臉龐上露出一絲見到酒的驚喜,就好像小孩揹着父母偷偷幹了一些這個年齡段不該做的事,那種驚喜無法言語。
服務員自然是注意到琦玉臉上的表情,但是他並不打算說啥,這種還沒有到飲酒年紀,就自己偷偷穿着父母的衣物,將自己打扮得更加成熟的青少年,他天天都會遇到。
進了這個門,就是他的客人,他可不管這酒賣給了誰,而這個買酒的人是不是到了飲酒的年齡,和他關係並沒有多大。
把酒交給了這個少年,服務員又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相對於這個明顯沒有什麼錢的小年輕,其他那些從全國各地趕來這裡的大爺可就大方了。
琦玉雙手端住酒杯,這是一個厚底的大酒杯,看着很大,但裡面能夠裝的酒也就那麼多。
但琦玉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喝酒,自然不會在意這些。
整個居酒屋,裡面有五個圓形吧檯,中間都是兩到三名的服務員負責給別人賣東西。
琦玉這裡屬於角落,並不是很起眼,這也是琦玉坐這裡的目的。
雖然沒有人認識自己,但如何保持應有的謹慎是忍者必修的課程。
時不時的把嘴巴湊到杯子邊緣嘬一口,而趁着擡杯子的瞬間,琦玉又會肆意地觀察起整個居酒屋裡的人。
那邊的吧檯,有四個巖忍,從不斷穿過來的聲音,琦玉知道了他們是後勤忍者,負責運送物資。
而臨着那羣忍者的吧檯,幾個看起來不怎麼好惹的武士,每個人都冷着一張臉,雖然是在居酒屋喝酒,但是他們喝酒時都將自己的後背支菱起來,整個人顯得很挺拔。
這幾個武士不斷看着大門,似乎是在等人。
這是琦玉√這幾名武士的判斷,而他也沒有猜錯,沒有過去多久,大門外走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武士,這羣武士很有默契地站起來,迎上去,很是尊敬這名剛剛到來地武士。
把目光從那羣武士移開,琦玉繼續觀察其他人,反正手裡的酒還有大半杯,他完全可以繼續喝下去。
整個居酒屋可以給琦玉帶來無數的情報,琦玉要從這裡的這些人裡挑選出自己感興趣的,然後深入瞭解。
目光在厚底杯子的遮掩下,琦玉毫不避諱,盡力從一些表現,推斷出有用的情報,再稍加挑選。
嘎!大門被推開,外面那帶着冷意的風順着縫,吹進屋子。
而靠近大門的幾名客人把酒杯放下,顯然是有點不高興。
不過他們擡頭看清了是誰後,不約而同的將頭埋了下去,一個屁都不敢放。
石原慎敞着肚子,上身只套了一件忍者馬甲,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不去管其他人的想法,他看了一圈,發現只有角落裡的吧檯空位比較多,邁步就走了過去。
琦玉緩緩放下手裡的杯子,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而杯子裡還有大概五分之一的酒。
石原慎這幾天感覺自己很煩躁,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他都感覺到一種無力,這是年輕時候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前線的吃緊,還有就是自己兒子的死,宛如兩座大山,將已經顯露出蒼老的他壓得有點擡不起頭。
而每天這個時候的酒,是唯一可以緩解他內心焦慮的東西。
服務員看着石原慎落坐在之前那個看起來就很窮的年輕人一旁,朝着石原慎笑了笑。
“大人,還是老規矩?”
服務員很是熟絡,這名忍者大人是最近的常客,出手十分闊綽。
“嗯!”
石原慎點點頭,還用目光掃了一眼周圍,看到了琦玉,不過念頭一瞬,他就給琦玉定位了身份,和之前那名服務員想的並沒有多大差別。
琦玉也看到了這個坐過來的忍者,他保持之前的姿勢,並沒有露出絲毫緊張的神色。
從整個居酒屋衆人的表現,以及隔壁桌那幾個巖忍已經消失的說話聲,他知道這個年紀看起來已經很大,但渾身都是肌肉的忍者不是一個小角色。
石原慎雙手撐着額頭,眼睛看着桌面,心裡又是想到了剛剛來這裡前收到的情報。
一隊在附近搜索的忍者被團滅,手法和殺他兒子的基本一致。
所以他的心情變得更加不好,直接提前下班,來了這裡。
“大人,您的酒!”
酒保端着一個盤子,上面全是顏色不同的酒,很類似琦玉記憶裡的雞尾酒,不過這個杯子不太一樣。
石原慎一甩手,幾張票子直接落在臺子上,那名酒保臉上一喜,將錢收了起來。
這些錢可是大於這些酒的價值,所以多出來的部分自然是屬於他的小費。
而就光這些小費,都差不多比他平時在這裡站一晚上得到的還要多了。
琦玉眼底不露聲色,但臉上還是保持着他年輕人該有的表情。
呼!石原慎一口喝掉一杯,長舒一口氣,臉上出現絲絲紅暈。
當然,這點酒不會讓他就這麼簡單的醉,臉紅也只是正常的表現。
再次拿起自己的酒杯,琦玉小口抿了一下,將上面一層泡沫喝掉,就又將杯子放到桌子上。
也許是喝了一杯酒,也許是心裡真的很難受,石原慎突然對着琦玉說道:“小子,喝了這杯就快點回去,不要讓家裡人擔心!”
琦玉有點詫異,但做出一副什麼都瞭解的表情,裝作很成熟的樣子。
“我知道,老…嗯,大叔!”
琦玉說話間,看了眼面前忍者的鬍子和頭髮,隨即改口。
“我兒子和你差不多大!我最懂父母的心,所以以後不要再穿成這樣來這種地方了,長大了有的是時間!”
石原慎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雖然看到兒子屍體時,他沒有多餘的動作,但那是在部下面前。
他一直都是那個強勢的上司,所以他不會,也不敢露出自己的軟弱。
不過現在面前的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而且看年紀而他兒子差不多,他內心的一個地方,瞬間就被觸動,話語的牢籠直接被打開。
琦玉沒有說話,把酒杯拿起來,又喝掉一些黃色液體,臉上同樣露出一些紅暈。
“大叔,你就不要給我說教了,我在家都已經聽夠了,我喝掉這些就直接回去,好不好?”
琦玉晃了晃酒杯,露出有些不耐,讓他表現得更像一個這個年紀的普通人。
“唉!”
石原慎嘆了一口氣,把面前的酒杯拿起,又是一口喝掉了一杯。
“大叔是忍者吧?”
琦玉指了指這名巖忍的護額,露出嚮往。
“嗯。”石原慎點點頭,他知道忍者是許多平民嚮往的職業。
不過此時的他卻有那麼一瞬間對忍者這個身份有了一絲反感,但轉眼間這個念頭就被壓了下去。
不過是死了一個兒子罷了,以前又不是沒有死過,大不了這次戰爭結束回去再努力一下!
他的心裡不斷安慰自己,隨即又是一仰頭,喝掉一杯酒。
他面前有五個酒杯,已經空了三個。
而作爲忍者,他也不會真的喝醉,所以每天他只會喝五杯,既不會打擾到他的工作,也能夠暫時緩解一下情緒。
琦玉坐直,將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隨即把手指在桌子一敲。
“大叔,我先走了哈!”
琦玉露出些許靦腆的笑,隨即離開位子,朝外面走去。
他看到自己的目標,幾名巖忍已經離開了位子,走到了大門。
“嗯!”
石原慎舉了一下杯子,示意琦玉慢走,隨即再次陷入自己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