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丸和風之刃碰撞在一起。
湛藍色在半空連接的瞬間,對視的雙目中,讓一切都爆發出來。
風之刃如雪遇初陽,螺旋丸去勢不減,直直的印上原一的胸口,那一剎那——
扭曲、破壞!
生死關頭,原一竟生生扭動了身子,即便如此,右半邊的身體缺失,肺部、肝臟等具都受到不小的損毀。
卻也將尖銳的指甲刺入羽的腹部正中,從肋骨下透體而出。
雙雙重傷!
原一的錯誤,便在於和羽比拼忍術。
羽的忍術、體術、幻術三項中,以前是忍體兩項平衡,幻術最弱,現在第一當屬忍術!
日益熟悉的螺旋丸是他最大的底牌。
可惜這術施展起來還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得再修行修行纔可以瞬發。
望着倒在焦土地上,血泊裡的原一,羽長舒一口氣,他現在查克拉見底,腹部血流如瀑,左手臂鮮血直流,渾身疲軟,無再戰之力。
倚着樹幹,喘粗氣。
正要去看看中藤椅和奈奈子的狀況,卻見原一……生生站了起來!
氣若游絲。
原一雙膝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強打起精神,掏出苦無,犄角消去……瞳孔恢復正常,咒印狀態二……結束。
他卻咬着牙,一股莫名力量促使他站起來。
“雖然我右邊受了傷,但是我……查克拉和體力的消耗沒你多啊!”原一望着已經扶着樹幹,疲憊無力的羽,笑得很輕快。
“……”羽聞言沉默。
確實,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他查克拉量幾乎爲零,能站着已是不易,面對居然還能行動的原一,凶多吉少。
“你……有你的執念,我有我的……堅持。”一路走來,從什麼都不是的平民,成爲三代眼中的可塑之才,一身實力更是遠超預期的目標。
脫離炮灰的命,得來不易。
如果就這麼輕輕鬆鬆死去的話,他很不甘。
——我還沒見過忍界的風景,還沒找到我在這裡的意義……
苦無橫在胸前,咬着牙。
“我……要活着。”
苦無直刺,橫擋。
兩人的手同時一抖,顫顫地鬆開握緊的苦無。
扎入泥地,其間倒映着兩人的影子,揮出的拳頭,抓住拳頭的手掌。
橫踢,肘擋。
羽被腳踢踢飛,原一乘勝追擊,卻被羽擡腳上踢。
下顎幾近碎裂。
這體術動作換在查克拉和體力都還有少許之前,輕輕鬆鬆就能完成,可現在——
每動一絲都會牽扯到傷勢,血滴落在地,身體更漸漸冰涼。
一擊成功,他卻躺在地上,流着冷汗,喘着大氣。
原一墜落在地。
兩人像死人般,唯有攜着痛苦的呼吸聲一點點的傳出去。
“你知道嗎?……”
良久,原一又掙扎着站起身,羽見狀,忙摸着樹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捂着腹,黏稠的血,從指縫流淌而出。
原一踉蹌一步,險些跌倒,穩住身形。
蹣跚行向羽。
神情萎靡,邊走,邊說——
“我找不到吃的,就去搶……就去偷……或者在野外自己解決,不小心惹惱了一個小村——花明村村裡的一羣同行,被削去鼻子。”
“逃離花明村的路上,又碰到人販子,我找機會,跳崖,真的是很幸運的事……崖下是河流,可我的嘴,磕在尖巖上,徹底的爛了。”
“有時候……”
他眼中有恨,也有迷茫。
羽甚至看到了……後悔?
“黑沉沉的夜裡,我蜷縮在小小的角落,然後我就在想——要是在那個仲夏天,我沒有陷害你……如今的我,會不會很開心的在木葉村中享受寧靜地生活?”
“可都是過去……”
“後來,我殺了人。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他竟然說我是個沒有鼻子的怪人?因此,我被一個下忍追殺……”
命途多舛。
羽滿臉愕然,這種故事,他都已經不知道如何去表態。
咎由自取?
可悲可憐?
“我一個剛剛接觸查克拉提煉不久的忍者學徒,哪裡敵得過下忍?他把我抓回去,那個有錢人將我當狗餵養,生不如死……”
“後來,我表現得越來越乖,從不忤逆他們的意思,哪怕是叫我自殘……我也不曾猶豫過。”
“哈——”原一已經走到羽身前三步的距離,說着那段讓他從後悔走向堅定的日子,笑了,淚卻盈眶,淌下臉頰,“信任?他們越信任我,就越危險。在某個夜晚,月亮很圓,很亮……”
說着,他邁出最後三步,將身子貼到羽的身上,哪怕疼讓他渾身都在打顫,卻未吭一聲。
“我得到握刀的機會,一把小小的、長不足拇指長的刀,我摸進那家人的寢室,一刀刀的捅下去……捅了很多很多……慘叫聲和求饒聲,他們甚至不惜扮狗,哈——”
“從那之後,我就明白,當你手上有一把刀時,所有人都在怕你。我渴望力量,有力量,什麼都能做!更能……找你復仇。”
說着,他神態間充滿後悔,痛苦,“其實在那之前我是後悔的,可恥辱的生活讓我必須有活下去的動力……因此我恨你……你是我活着的目標和希望……”
羽面色、脣色蒼白,呼吸急促,手腳冰涼無力。——失血過多了。
真的難以想象眼前同他一般大的少年,是如何在重傷垂危的情況下還能行動的。
聽着原一的話,以細若蚊吟的聲音說:“你的父母……在一年前,雙雙去世了……”
這個消息,是他在畢業前聽到的,當時想了一會兒,才記起曾有個陷害他的熊孩子叫原一,其父母鬱結而死。
原一怔了怔。
垂下眼簾,忽又冷笑,咳出一灘血,說:“父母?他們以我爲恥辱,甚至說沒有我這樣的兒子,既然不要我,生死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們真得感謝神,省去我的一番功夫。”
令人心冷至極的回答,羽從沒想過,一個人的血,會冷到這種地步。
“他們死前,去找你……據說,他們常去木葉十五號演習場旁邊的鞦韆處,呆呆地坐着,一坐就是一天……”羽的聲音很細弱。
原一聞言略失神。
羽目光一閃,從忍具包裡取出苦無,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量,刺入原一的心臟。
“你……”
原一血溢出嘴角,淚涌出眼眶。
十五號演習場的鞦韆,那是在小時候,常常和父母去的地方……
——
“原一,長大後想做什麼呢?”
溫柔的母親,一頭黑髮,如鬆皮的手。
“媽媽,我要當忍者,比所有人都厲害的忍者!”
那個叫嚷、好強的孩子……
“平平安安,做個好人就行了。”嚴苛的父親在這個時候總會顯露出不一樣的擔憂。
回想起離家出走的那天,原一本已經疲憊的身心忽的塌下,身子前傾,苦無徹底穿破心臟。
“父親……母親……”
耳畔響起低聲的呢喃,“對不起……原一……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