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平時經常溜去買零食,爲了躲檢查的人,他曾認真研究過路線,現在即便沒幹什麼虧心事,也已經習慣繞小道走。
原先自然而成一條路,雜草也不敢長太近,這次來這裡居然鋪上了青石板。桃樹按着太陽行作的光影排布,空的不那麼講究,倒也讓人放鬆。不過現在已過盛夏,看不到稀零繚落的桃花,能碰上幾個晚熟的小桃仔兒,也算是個天大的運氣。
穿過小桃林,杜鵑和藍莓叢相交錯綜。以前他摘過一些,結果酸到整張臉都擰起來了,自那後,他只要看見就會停原地糾結半天,然後——接着死性不改。
相比較起來,山楂更酸一些,卻會有些餘甜,虞泡沫也相對更貪這個。可惜山楂叢鮮有找起來比較費時。難得找到一回,回教室卻已經遲了。
一路到五樓都十分平安,沒碰見多少人,不過即便碰見,也會覺得陌生吧。明明長得不錯,存在感卻實在低下。
窗簾已經垂吊兩側,目光仍是那麼執着,儘可能地照亮每一寸空氣。蘆薈挨着吊蘭打磕,一片寂靜。之前都沒好好參觀,此時正好無事能走走。
一間較小型會議室,也作儲物間用,一間辦公室,一間休息室——派頭比校長室還足啊!同樣,幾摞課本高的文件,從櫥櫃攤到辦公桌,又到茶几,換而言之——白紙滿天飛。
虞泡沫問心無愧地在沙發上坐下,仰着臉又打起盹來,頭繩漸漸散開,滑到他的肩上,許久,他聽到細微的腳步,像是故意放鬆步子,才反造成的那種,一點一點響起,一步一步靠近。
他可以感覺到有一股熱氣撲在他臉上。從面頰到耳邊,他的頭莫名有些發熱,可能是因爲頭髮散開了吧。
有些東西觸到他的肩膀,接着有一種摩擦感,頭繩從他後頸抽出來,那動作很輕,不會磨壞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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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走開,將解下的頭繩置於一杯泡好的花果茶邊後,掩上室門。
開門關門的聲音都不怎麼有動響,距上次聽到門的作響,在泡沫感覺來說,只是一秒鐘前的事兒。
“哦豁,在這兒。”
“嗒。”許久,又是一聲,“嗒。”
“嗯,不算笨。”
“甜。”
陌沐陽瞟了韓清淺一眼。
一隻手突然搭上他的額頭,他打了個激靈,怔怔地與那人對視。
“喲,醒了。”
他順手撇開他的劉海,轉過身,撐着沙發,慵懶地靠在牆上,向陌沐陽招呼道:“不看一眼?”
陌沐陽抿了抿脣,埋頭論文,每學期開學都要寫一份,麻煩也沒辦法。
“你給自己泡的?”韓清淺朝他挑挑眉,故作斯文地小抿口茶,“挺會挑,泡得也不賴。”
“不是。”虞泡沫捲起頭繩,順勢向上撩了把眼前碎髮,有些凌亂,心不在焉地回道,“不是你嗎?”
“不是,小傻瓜。”
“哦,那沒事我走了。”
虞泡沫第一次與他對視,還是有些敵意——啊,這人比陌沐陽還高,充滿痞氣和壓迫感的眼睛似乎還有一些半眯,嘴角似翹非翹,玩味和藐視的都分不清是哪個——這人,他不喜歡。
他警惕地別過臉去搭門把,沒走出幾步,右手腕又被人拽住,有些生痛。
“這就走了?去哪兒啊——”韓清淺靠近幾步,頭低下來,“不好玩了?”
“我沒有那意思,鬆手。”
“ 你說鬆就鬆,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韓清淺原本就沒睜大的眼睛爲了氣虞泡沫,眼角又上挑幾分,雖然幼稚但是確實更欠了。他用餘光瞄了眼陌沐陽――淡定。沒有反應?是在不在乎,還是覺得他幹不出什麼事來?
虞泡沫心想:你沒面子關我屁事。到嘴的“智障”最終化成輕微蠕動的脣形。虞泡沫向前一步擡頭盯着他,嘴型變化極大,“zhi ――zhang ――”韓清淺幾乎能感覺到他的聲音隨着氣息撲了上來,但是終究沒聽見一個字。只見他乖巧中略帶着不屑,面無表情地坐回沙發上,手肘支膝蓋上撐頭,安然地盯着那杯花果茶。
誒,這麼乖的嘛――沐陽……雖然可以想到,但是――好吧,這確實很陌沐陽。
韓清淺內心五味雜陳,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這商量好的?
震驚!小丑竟是我自己!
“ 誒誒得了得了,看什麼,第一次瞧見比你好看的,不管你母上的禮儀教程了?”陌沐陽一本正經地盯着稿子,時不時敲掉修改,“ 把人家茶喝了給重新泡起來啊!”
韓清淺又是一愣,好傢伙,他果然是不要面子的。他衝陌沐陽和藹一笑,驀地關上門,把自己鎖進儲物間。
“ 藍色那隻杯子,味道要一樣的!”
一樣你個鬼!韓清淺心裡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