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一方請出第一人證。
此人是駱公苑的一名家丁,據他陳述,那晚他應他家老爺的要求看着大小姐不讓她離開房間。
“……二小姐的房間就在大小姐房間的斜對面,我守在大小姐房間的門口,看見二小姐和兩個人一起進了房間……沒多久,那個男的匆匆忙忙的從二小姐的房間裡出來……”
孟律師提問人證,“你看到的那兩個人是這兩名被告嗎?”
人證向被告席位望了一眼,“沒錯,就是他們。”
那晚香菜被帶進駱悠悠的房間時醉的不省人事,不大記得當時的情形,難以確定出庭作證的這名家丁是不是真如他本人所說當晚一直守在駱冰的房門口。
她想芫荽應當記得,於是低聲問:“哥,那天晚上駱悠悠房間對面的人是不是他?”
芫荽目光仔細在那名家丁臉上掃了兩圈,“是他。”
他點頭肯定之後,隨即又困惑起來。
香菜爲什麼這麼問?
難不成她懷疑駱駿會讓人出庭作僞證……
得到審判長的同意,香菜向那名人證提問:“你說你那天晚上看到我哥匆匆忙忙從你們家二小姐的房間裡出來,那你有看到我哥出來的時候帶了什麼東西嗎?”
人證被問得一愣,下意識的向原告席駱駿看去,對上駱駿冷冷的眼神後,不自覺地畏縮一下,低頭囁嚅道:“好像……”
香菜步步緊逼,“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那模糊的答案會讓你的證詞失效。”
“我……”人證頻頻看向原告席。支支吾吾了一陣後索性將雙眼閉緊,豁出去似的道,“我、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可我們大家清楚了。”香菜擡起雙手虛空比劃着兩個房間的位置,“我家兩位千金的房間距離僅有幾步之遙,你守在你家大小姐的房門前,肯定會和從你家二小姐的房門出來的我哥打個照面。我哥有沒有帶東西出來。你肯定也是一目瞭然,除非你是面對你家大小姐、背對二小姐的房門站着。如果你是背對着你家二小姐的房間,你怎麼會知道當時從你家二小姐房間裡出來的那個人是我哥。用‘匆匆忙忙’來形容他。難不成你背後長了眼睛嗎?”
孟律師猛然起身,“我抗議,被告人這是胡攪蠻纏!”
不等審判長宣佈抗議是否有效,香菜便遊刃有餘的接道:“我是不是胡攪蠻纏。請孟律師和你們的人證現場重演一遍當時的情形——那麼大一個花瓶,就算不是抱在手上。哪怕是塞褲襠裡也是一目瞭然的事情吧!”
此言破壞了庭審嚴肅的氣氛,引發全場鬨笑。
四名審判員也都忍俊不禁,姜審判長輕聲咳嗽,像是在以示警告。也似在掩飾笑聲。
聽到身後笑聲一片,孟律師回頭一看,律師團中也有不少人傻呵呵的咧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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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老師投來憤怒的目光。一個個臉上的笑容凝固住,反應快的幾名已正襟危坐好。
孟律師惱羞不已。將問題的矛頭直指芫荽,“既然你沒有偷東西,那你從駱二小姐的房間裡出來時爲什麼那麼匆忙?”
芫荽撓着腦袋,整張臉像充血似的一片通紅,“我長這麼大,除了我妹妹的房間,從來沒進過別的女孩子的房間……當時我在駱二小姐的房間……我……我覺得那樣很不禮貌,我很慌,就……正好我妹妹以後就出去了。”
香菜補充:“一個除了自己妹妹以外連別的女孩子的小手都沒有牽過的男孩,在一個漂亮姑娘的房間裡感到害羞,有什麼不正常嗎?”
孟律師咬牙,又恨聲問:“請問被告,你從駱二小姐的房間裡出來以後又去了哪裡?”
芫荽如實交代:“我回到宴會上,我回到宴會上,然後沒多久我就回家了。”
“把自己的妹妹丟進一個陌生人的家裡,你就這麼放心地回去了?”他以爲這個問題會把芫荽逼進了死衚衕,禁不住洋洋得意起來。
不是要談人之常情嗎?那他就跟這兩個小崽子奉陪到底。
“我也有想過把我妹妹帶回家去,但是我妹妹的身體打小就不是很好,那天晚上她穿的很單薄,我怕她在路上受了涼,就把她留在駱家,自己先回去了。”
孟律師對芫荽嗤笑一聲,眼裡閃過不屑並冷聲嘲弄,“那可是駱家,多少人想上門都求之不得,你要不是做賊心虛,怎麼可能會等不到宴會結束就那麼快離開駱家?”
香菜反口相譏:“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喜歡當人大腿上的掛件。孟律師,要照你所說,那天赴宴的人,豈不是都是衝着巴結駱總會長去的?這樣的話,你以後走夜路可要小心了。”
孟律師惱羞成怒,指着香菜的鼻子,向審判長連聲喊:“抗議抗議我抗議,審判長大人,被告在威脅我!”
香菜摳着指甲,神情淡淡,“我可沒有威脅你,只是好心跟你提個醒兒。”
“臭丫頭片子!”
姜審判長律師向孟律師發出警告,“法庭之上,請被告辯護律師注意言辭。”
孟律師的祖上便是狀師出身,近年來他本人在律師界表現的一直很高調活躍,以往在法庭上還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儀態盡失方寸大亂。
接着原告一方又出示了幾名人證,其中一人便是經常打掃駱二小姐房間的女傭。
她向法庭表示,在宴會結束的第二天,被告人香菜離開駱二小姐的房間,她像往常一讓進去打掃,就沒有看到金花瓶和那幅畫。
駱家一個門衛作證說,被告人香菜離開洛家的時候,確實帶走了什麼東西。
香菜盯着這名出庭作證的門衛,忽然笑了一下,“做僞證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不知教唆他人作僞證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姜審判長回答:“以暴力、威脅、賄買等方法阻止證人作證或者指使他人作僞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聞言,駱駿臉上一緊,擡頭便迎接香菜向他投來的笑意盈盈的目光,頓時又頭皮發麻了一陣。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擺在香菜面前的一塊魚肉,正被考慮是生煎油炸。還是要剁成餡兒塞進麪皮兒裡……
不管會被怎樣。他的下場都是一敗塗地——
爲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感覺?
對方不過是一對鄉下野小子野丫頭,他可是堂堂滬市商會的總會長,不敢稱權勢滔天。自認能號令一方。這樣的他,今日真的會敗在這種地方?
駱駿忍不住想,那丫頭看她像是在看着獵物一般,難不成被他抓住什麼把柄了嗎?
他很快否定。不不不,她一定是在虛張聲勢!
香菜向姜審判長示意。“審判長大人,請向大家展示我唯一呈上的證物。”
書記員打開香菜在開庭前遞交上來的箱子,開箱子的一剎那,看着裡面的東西。他忍不住吃了一驚。
見他露出這般神色,不只旁聽的諸位好奇,就連原告一方的律師團也紛紛引頸相望。都想看看那隻箱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書記員將箱子抱給審判長,“是畫像。”
是畫像?
什麼樣的畫像?
難不成是林家兄妹從駱家偷出來的那幅畫嗎?
旁聽席上。不少人不由自主地起立,甚至有幾人緊緊摳着前面座位的椅背,如若不這樣,只怕難能按捺住撲過去一睹爲快的衝動。
姜審判長親自將箱子裡的畫像取出。
衆人能夠從他手上看到的只是一張張白色的稿紙。
其實,每一張稿紙上都有一個人的肖像畫,而且不止一張。
這小箱子裡,起碼有兩三百多張。
這些東西就是香菜閉關三天的成果。
姜審判長將肖像畫分派給其他審判員,與周圍的人一樣,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被告人,請解釋一下這些證據。”
香菜小臉上洋溢着自信,用平常慣用的稀鬆口氣狂侃道:“我這個人呢,沒什麼別的大本事,最擅長的事不是琴棋書畫,不是開田種地,而是記人的臉和人的名字。一個人我只要見過一次,如果不是我刻意去忘記,那個人的臉就會一直記在我的腦子裡。”
“我呈交給法庭的證據,是我花了三天的時間畫出來的,畫上的人都是那晚我在駱家見到的,有當晚和我一起參加宴會的客人,也有駱家的傭人。在有的畫像上我還特意做了標註,”香菜目光一厲,冰冷的視線掃向出庭作證的那名門衛,脣邊掛着輕蔑的冷笑,“真是奇怪呢,我在駱家呆了一宿,見過的那麼多人中,怎麼獨獨沒有你呢!”
她拔高聲音喊起冤來,“原告叫人做僞證指控我們兄妹,請審判長大人明察秋毫。”
姜審判長與左右兩邊的審判員交頭接耳一陣,而後舉着手中的幾份畫像,向香菜提出疑問:“怎麼向我們證明這些畫的真實性呢?”
“原告肯定還保留着那晚宴請賓客的名單,當晚到場的絕大部分賓客我都不認識,只記得他們的臉。只要按照名單,將畫像對號入座,一驗便可知真假。”香菜微微擡高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然,審判長大人可以當場考驗我,可以隨便指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可以將他的模樣畫出來。”
審判長想了想,“審判長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旋即他望向原告一方,“請問原告有什麼疑問嗎?”
駱駿怎麼可能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考倒香菜的機會,與身旁的律師商議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由孟律師出面代他發言。
孟律師一副很有把握難倒香菜的樣子,答覆審判長的同時並作出請求,“審判長大人,我們對被告的這種能力表示懷疑,請允許我親自考驗她一下。”
得到姜審判長的應允後。他下令讓律師團的所有人起立以背示人,然後指着其中一人的背影,笑得有些得意,“你用不着把他的樣子畫下來那麼麻煩,只要你能把他的五官特徵描述給我們大家,你要是說對了,我就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其實你也用不着怕麻煩就給我降低難度。”香菜這話大有不怕挑戰的味道。當然也不乏挑釁的意思。
就算孟律師不信。她也不會因此有任何改變。
孟律師大概還沒意識到,他現在無異於溺水者,胡亂抓住什麼就當是救命稻草。
陷入困境的他。又如何能將香菜逼進死衚衕?
香菜閉眼想了想,憑着驚人的記憶描述道:“那人耳垂色紅大而厚,濃眉細眼額庭寬,臉色黃潤鼻翼豐滿。口大脣厚嘴角下垂,有福相沒福氣。可惜了那張臉。”
就算被指明的那人不必露臉,衆人從孟律師那如一片死灰的臉上也看出了答案——
香菜通過了他的考驗。
這也說明,那名出庭作證的門衛做的的是僞證。
那晚去駱家赴宴包括她第二天早上離開駱家時,香菜根本就沒見過他。她懷疑此人確有可能是駱家的門衛,只怕他那兩天輪休,並沒有出現在駱家。
想要確認這件事很簡單——查明他的底細。再對照駱家門衛的值班表即可。
對方出庭作僞證定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願,那背後教唆他的人不言而明。
沒想駱駿還真能做的出指使他人作僞證這種事。他既能做得出來,可笑的是還被人一招拆穿,這回他可真是糗大了。
駱駿的底牌幾乎都已經亮出來了,竟沒能奈何對面那倆鄉下毛孩子分毫。尤其是那個從始至終都異常冷靜的小丫頭,像是他命中的剋星一樣,無論他出什麼牌,她能壓他一籌。
孟律師頹然的坐在他辯護律師的位置上,兀自瞪着被告席的方向,丟了魂兒一樣,明顯是無計可施了。
都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他擁有一整個律師團又能怎樣,還不是辯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
真是一羣沒用的飯桶!
庭審走進尾聲,原告一方表示不做任何陳述。
孟律師手裡捏的早已準備好的最後陳述,上頭的文字無異於勝利宣言,可他們節節敗退,狼狽的像落水狗一樣,他們中誰也沒能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樣的陳述,實在不適合這樣的結果。
被告人芫荽發自肺腑的說了很多,“……我們兄妹剛到滬市,隨身帶的錢就被人偷了,我還受傷住院,爲了討口飯吃,我妹妹不得已出去給人做工……我傷好以後給人做過碼頭工,現在是個車伕……我們兄妹再苦再累,日子過得再窮,也從來沒有偷過搶過別人什麼東西。”
姜審判長與幾位審判員商議了一番後宣佈結果:
“本庭宣佈……”
“等等!”
一人出聲將姜審判長的話喝斷。
此人正是一臉不服的駱駿。
駱駿容色漲紅,面部的肌肉如抽筋一般痙攣着。
他由怒生恨,猩紅的雙眼彷彿要將林家兄妹吞噬得連渣子都不剩。
姜審判長問:“原告還有什麼疑問嗎?”
“想扳倒我駱駿,沒那麼容易!”他既已撕破臉,哪裡還會在衆人面前顧及形象。他一把奪過孟律師手上的陳述文案,奮力甩向被告席方向。
嘩啦一聲,那張紙飛出被告席之外,輕飄飄的落在桌子角下。
駱駿不覺解氣,當即又抄起孟律師面前擺着的原告辯護律師的銘牌,掄圓了胳膊,將銘牌向被告席砸去。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那銘牌從他手上飛了出去,啪嗒一聲摔在了被告席前的位置,碎成了兩截。
衆人將他這番醜態看在眼裡,不少人臉上掛起了幸災樂禍的嘲笑。
昔日駱總會長紳士的形象不復存在,如今的他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讓人唾棄。
姜審判長一臉肅然,敲響法槌對駱駿發出警告,“原告,請注意你的行爲!”
“我女兒——”駱駿擡起手。指着原告席,擲地有聲道,“我女兒親眼看見他們——”
香菜無情打斷他,“駱總會長,我勸你還是省點心,好好想想接下來你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芫荽多少能夠察覺到,駱駿是要讓自己的女兒出庭爲他作證。而且還是做假證。一想到駱悠悠站在這裡受人眼色,他心中便極不好受,遂勸駱駿說:“駱先生。你不顧及自己的名聲,也要爲你女兒考慮考慮……”
駱駿如得失心瘋一般,整個人變得歇斯底里,扭曲的臉孔上掛着瞧不出是自信還是得意的笑容。
“怎麼。怕了?”
他哪隻眼睛看到林家兄妹害怕了?
他要睜大眼睛好好瞧瞧的話,就能從他們兄妹眼中看到……憐憫!
香菜抱着手臂。神色閒淡,“人證與一方當事人有親屬、近鄰、恩怨或利害關係,有爲維護親情、友誼、報恩或泄憤等方面的動機,會導致其證言的不可靠——這樣的事情。你旁邊的律師沒有告訴過你嗎?”
駱駿看向張口結舌的孟律師,暗罵一聲沒用的東西。
“原告,”姜審判長的聲音傳來。“請問你接下來還需要出示人證嗎?”
駱駿咬緊牙關,一時難以決斷。
姜審判長那如同喪鐘一般的聲音又響起來。將剛纔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駱駿像忌憚着一頭蟄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猛獸一般對香菜虎視眈眈,那個丫頭總能出其不意的壓住他打出的所有牌,但是牌局還沒有散,他手上還有一張王牌,卻不敢隨意將之亮出來。
他害怕,害怕香菜再一次戳破他手上的這張假牌,那樣的話,他女兒的名譽就會像他駱總會長的名聲一樣毀於一旦。
他不想在這裡一敗塗地!
他今日要是輸在這裡,整個滬市的人都將會知道他駱駿是個失敗者,還會知道他爲什麼會失敗!
被一個黃毛小子和黃毛丫頭打敗,他實在不甘心,也難以嚥下這口氣!
篤篤篤——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將他飄遠的混亂思緒硬扯了回來。
駱駿怔怔的擡眼望去,被汗水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也使得他能夠看清走向證人席的那個人——
一襲白色過膝長裙,亞麻色的長髮微卷,琥珀色雙眸平靜得直視前方,精美的臉孔上沒有任何表情,來的人讓人不自覺的以爲她是上帝的最佳傑作。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天使,大概就是駱悠悠這樣的吧。
她的美世間罕有,此刻更是驚心動魄。
看清來人的一剎那,駱駿的內心充斥着恐懼。
他有說讓女兒出庭作證了嗎?
有說嗎?
他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不然爲什麼會不記得他說過的話?
“悠悠……”被駱悠悠身上散發的聖潔光芒照耀到,駱駿的表情漸漸柔和,心情也平靜了不少,整個人彷彿得到淨化。
駱悠悠的出現突然讓他變得欣喜不已,他心中仍尚存一絲僥倖:
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不同於駱駿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駱悠悠身上,芫荽看着走進證人席的駱悠悠,面露不忍滿眼憐惜。
看了芫荽一陣,香菜收回目光。
芫荽對駱悠悠的心思,全部都寫在臉上。
香菜心中泛起一股不知是酸還是甜的滋味兒,就好像老媽嫁女兒的心態。
我家哥哥終於長大了。
香菜慢慢舉起雙手,“審判長大人,我們……被告自認敗訴。”
什麼!?
全場譁然。
旁聽席處的馬峰又驚又怒,“這丫頭到底在幹什麼!?”
明明離最後的勝利僅有一步之遙!
嘛,藤彥堂不怎麼吃驚就是了,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香菜的小性子了,她總會做出讓人意外的選擇。
等等,他還在生她的氣呢!
藤彥堂下意識的壓下不自覺揚起的脣角,板着臉要是再瞪着眼的話,那樣子還真像哼哈二將。
榮鞅嘀咕了一聲,“無所謂了。”
輸贏固然重要,不過事到如今,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此案過後,駱駿的名聲都將會是一片潦倒。這已經算是達到他們最初的預期了。
審判長與審判員們都震驚的望着自認敗訴的香菜,不等姜審判長做確認,原告席上突然爆發一陣淒厲狂私的大笑——
“哈哈哈——你們聽到了嗎,你們聽到了嗎!”駱駿歇斯底里的狂笑不止,眼角飈出淚花,他上氣不接下氣,“他們自動認輸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