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知道他平日雖然好玩笑,但是,不論對危險還是異常卻很敏感,以前就曾靠着他的這樣本事,衆兄弟們撿回過幾次性命。於是,立刻點頭應允。瘦猴就退出了別墅,幾個縱跳消失在雨霧裡。
木艾見歐陽眉頭皺了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吩咐小安等人準備菜色酒水,又讓孔喜等人去請金老爺子幾人過來。
不到兩刻鐘,菜色熱騰騰的上了桌兒,除了留在城中張羅兌買鋪子的任白衣,金老爺子、憨牛、沈大廚、崔鵬、忠叔等谷中的重要人物都到了。
瘦猴顯然被雨澆的不輕,換了套青色短打衣褲,玄色寬腰帶紮了腰,一連喝了兩碗熱薑湯纔好似緩過來。
幾個孩子都打理妥當,下樓來道了謝,言語間聽來,果然一路摸爬滾打,翻山回來,沒少受瘦猴的照料。
木艾打發幾個孩子去樓上小廳裡吃飯,然後和歐陽坐了主位,招呼衆人吃喝。
金老爺子擡頭細細瞧着玻璃窗外連綿不絕的雨水,眉間略帶憂色的捶了捶膝蓋,笑道,“瘦小子,你想說的事應該與這雨有關吧?”
瘦猴笑道,“老爺子就是英明,正是與雨有關。”
金老爺子擡手喝了杯果香濃郁的百果酒,笑道,“我這膝蓋這幾日就沒輕了疼,這雨水比往年是有些怪異之處。”
瘦猴連忙接話道,“正是,我昨日帶着幾位少爺小姐回谷裡來,路過外面的日華山和碧脊山下,見那山溪已經比往日寬了十數倍,五十里外那條天水河也暴漲許多,看着怕是有水患之危。”
憨牛小時經過水患之害,一聽他如此說,立刻驚恐說道,“那可如何是好?咱們谷裡地勢低…”
崔鵬擺手說道,“牛兄弟不必擔憂,咱們谷裡雖然地勢低,但是兩旁的山高,倒也不懼洪水之危。”
忠叔細思片刻,反駁道,“我倒是覺得,瘦猴所慮有道理,兩側山高,但是樹木卻不密,雨水再這般浸上兩日,恐怕就會有山泥滑落。如若那般就危險了。”
木艾想起現代那些泥石流瞬間吞沒山村的事例,心中也有些驚懼,暗自提醒自己晚上一定要把靈氣罩好好撐着,不管是否有危險,先護着谷中衆人再說。
歐陽看出她面色不好,在桌下輕輕握了她的手,無聲宣誓着護她平安的決心,木艾心裡溫暖,微微點頭。
歐陽這才說道,“先告訴兄弟們收拾細軟,如若這雨再下上兩日不停,咱們就搬到城中去避避。傳信給任先生,請他提前準備好住處。”
木艾想了想,掏出一塊玉牌放在歐陽手邊,“如果任先生有難處,就要他拿這牌子到食爲天去,我那幾位掌櫃自會幫忙。”
金老爺子幾人見此,臉色頓時輕鬆許多,木仙府的財力和能力,以及幾個掌櫃的手腕,他們都有耳聞。一兩日內準備好所有人的實用之物和住處,任白衣肯定會有難處,如若有木仙府的掌櫃幫忙,難處就會迎刃而解。
忠叔幾人站起身,真心實意行禮道謝,木艾還禮之後,就低頭給歐陽佈菜,卻沒看到衆人看她的神色比照之前的疏離好奇又多了幾分敬佩,從這一刻起,她才真正被這些核心人物接受,接受她作爲他們的首領夫人這一事實。
歐陽眼裡閃過一抹喜色,掃了一眼酒壺,忍了饞意,擡手喝下一杯清茶,他心愛的女子永遠都是這般聰明豁達,當然也絕不會讓他在兄弟和她之間爲難。
一時衆人說些閒話,酒足飯飽,各自回去準備不提。
可惜,這天幕卻在整穀人的注視期盼裡,始終陰沉,灑落的雨水也越來越大,最後甚至已經變成瓢潑之勢。
歐陽一早起來,指了十幾個有力氣武藝好的兄弟,背了谷中的十幾個孩子先行轉移去蓉城,然後立刻去了別墅,木艾正站在窗前望天,見他進來就難掩擔憂的說道,“還是儘快安排婦孺撤離吧,看這雨水的架勢恐怕一時歇不了。”
歐陽點頭,“谷中的孩子剛纔已經撤離,你也讓孩子們收拾一下,我再去安排人手,一會兒來接他們第二批出谷。”
木艾沉吟半晌,終究不放心孩子們離開她身邊,在她想來,有靈氣罩在,有空間戒指在,就算被困在哪處也沒有性命之虞,反倒是把孩子交到別人手裡,萬一有個好歹,她豈不是後悔終生。
“不必了,你先安排女子們撤離吧,我有自保之法,孩子們跟着我走,我能護住他們。”
歐陽知道她歷來打定主意,就難以改變,身上又卻是有些古怪神奇本事,於是,只得點頭說道,“我先去安排,記得我和你一起走。”
說完,轉身又衝進了雨幕,中午十分,女子們也都與各自夫君一起出了山谷,剩下二十幾人連同木艾一家和歐陽一起。
木艾見大廳裡衆人都穿了簡單利落的衣褲,矮腰兒靴子也緊緊綁了布帶,幾個孩子身上還背了裝着銀兩和點心的揹包,就帶着衆人走了出去。
衆人第一次見到雨中的靈氣罩,眼見着大雨傾盆卻澆不到他們頭上半點兒,忍不住好奇之下就伸手按了又按,木艾揮手收了房子和幾棟木屋。然後讓大白夫妻馱了幸兒辛巴誠兒和惜花惜春兩個年級稍小又不會武的丫鬟。
這兩日凡是進過別墅的人都見過大白夫妻,知道這兩隻老虎是首領夫人的坐騎,他們本身又都是有武藝在身的男子,也都沒那麼懼怕,此時見它們如此溫順懂人言,更是放心。
一聲令下,衆人開始舉步遷移,歐陽也不避諱,牽了木艾的手,走在大禹濤兒身後。
山路平日裡爲了隱蔽,就不曾開出太寬,藤蔓四處攀爬,又經過幾日雨水浸泡,更是溼滑難行。衆人雖然頭上沒有被雨水澆到,但是腳下卻磕磕絆絆,一不留神就會滑到,滾了一身溼泥。
就這樣,整整走了三個時辰才翻過那座日華山,天色就已經徹底黑下來了,衆人商議之後,終究擔憂雨夜趕路太過危險,於是決定留在原地夜宿,等待天明繼續趕路。
孔喜幾人迅速摘下背在身後的鎬頭鐵杴等物,尋了塊稍微寬敞的空地,輕鬆挖了兩個大坑,木艾從空間裡拿出以前存下的乾柴、厚油氈毯子和吃食用具。小安幾人打起精神麻利的升起火堆,鋪好幾塊油氈厚毯,請了衆人坐下,然後開始往架在火堆上的鐵鍋裡添水加肉菜調料之物,不過半個時辰,稍微歇過氣力的衆人就喝上了熱騰騰的羊肉豆腐湯,吃上了白麪大饅頭。三個小的騎在大白背上,倒是沒受什麼累,大禹和濤兒卻累的狠了,一連喝了兩碗湯吃了兩個大饅頭才停下手。
木艾在空間裡翻了兩塊醬牛肉出來,親自餵給大白夫妻,獎勵他們一路辛苦,兩隻老虎因爲爪子上沾滿了污泥,很是不滿的嗚咽着,木艾好笑,又打了泉水,替它們洗乾淨,兩虎這才欣然吃起了牛肉。
歐陽端了湯坐在木艾身邊,略微擔憂的擡眼看那隔斷雨水的透明薄膜,問道,“撐着這個很累吧?”
木艾不想他擔心,就笑道,“沒有,我平日裡時時撐着,已經習慣了。”
歐陽這才稍稍鬆了眉頭,兩人一起喝了湯,吃飽之後,同衆人一起抓緊時辰歇息下來。經過一晚耽擱,只這山路恐怕也會更加難走,不管如何多積攢體力都是沒錯的。
夜裡,所有男子輪流值守,防備野獸,也防備有個突發變故。木艾和幾個孩子躺在一起,x下是氣墊,身上也蓋了錦被,疲累之下,倒也睡得熟了。歐陽卻每隔一個時辰都會起身伸手去摸那層隔膜,生怕它突然消失,澆醒衆人,直到天色將亮之際才漸漸放心睡去。
只是,他尚未睡到半個時辰,就聽遠處一聲轟隆巨響,衆人皆被驚醒坐起。
木艾一邊安慰幾個孩子,一邊把靈力聚到耳上,隱隱聽到很遠之處,似乎有人聲叫喊,於是驚道,“怎麼有人聲哭喊,會不會是山石滑落埋到人了?”
崔鵬立刻說道,“東南五里外的碧脊山下有個南平坳,住了十幾戶人家,許是那裡出事了。”
歐陽眉頭死死皺着,環視木艾、幾個孩子和一衆兄弟,半晌難以決斷,木艾知道他是擔心她和孩子,於是說道,“救人要緊,我能護住孩子。”
大禹和濤兒也說道,“我們都有武藝在身,必不會拖累媽媽。”
歐陽這才點頭,示意木艾收了所有物事,大白也馱好孩子,就帶頭往東南方向奔去。
等衆人連滾帶爬終於趕到南平坳時,天色已經見了亮光,隱隱就見山村裡一片慌亂,男女老幼都站在大雨裡,有人正在不斷從房子裡往外搬些細軟,牽着牛羊,而村子緊靠的山坡已經滑落了一部分,山石泥水沖垮了一戶人家的院牆和大半房子,另一半山體也在往下淌着泥水,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趕緊讓這些村民撤出來,若是耽擱久了形成泥石流,他們就誰也跑不出來了。”木艾焦急的抓了歐陽的手臂,歐陽也看出情況危急,囑咐她好好呆在山坡上,就帶了十幾個兄弟衝進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