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一邊啃着蘋果一邊流着口水盯着自家孩子碗裡的蜂蜜,那摸樣可憐巴巴的,木艾一狠心又弄了小半盆兒蜂蜜給它,“好吧,好吧,大黑別裝可憐了,給你也補補身體,你們母子倆純粹就是到我這劫富濟貧來了。”
大黑樂得屁顛顛的,搖晃着大頭差點拱了木艾一個跟頭,如果不是舌頭上有倒刺,它恐怕非要再舔上幾口表達感謝不可。木艾可招架不住這種熱情,連忙推了它去開餐。回身看歐陽已經搭好帳篷了,就開口問道,“歐陽,這裡能生火嗎?。”
歐陽看看兩隻老虎在昏暗的夜色裡微微發着幽光的皮毛,點了點頭,說道,“有它們在,沒有什麼野獸敢來。你想做什麼就做吧。”
木艾把大白二白養在身邊這麼久,最開始還擔心它們野性難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傷害到家裡人,可是相處一段之後,這老虎夫妻時常與幾個孩子玩在一起,被辛巴騎着四處跑,還會小心翼翼的掌握平衡,生怕辛巴掉下來的樣子。時日久了,她也就忘記了這是兩隻山大王了,完全把他們當成了自家的兩隻白毛大狗。此時,歐陽這般說,她擡頭看看兩隻啃着蘋果的老虎夫妻,還是沒看出哪裡神奇威武。搖搖頭,開始考慮要做些什麼晚飯了。
倒是大白正支楞着耳朵等着主子誇讚,結果等來的卻是這般赤露o裸的質疑,很是不滿低下頭,恨恨的咔嚓一口吃了半個蘋果,二白極溫柔的舔了舔它的耳朵,嗚嗚咽咽的依在它身邊安慰着。
歐陽挖了個直徑一尺寬的土坑,四邊用石頭圍好,一側留了燒柴的竈眼耳,這才往裡面放了些乾草的和枯樹枝,敲了幾下火石點燃。
木艾早握着菜刀,在菜板上切上豆腐和蔥花了。兩隻老虎平日最愛吃紅燒肉的,隔上幾日,她就會讓可心做上一大盆,存在空間裡,時常作爲它們的福利發下兩碗。
今日一時也不知道煮個什麼湯好,索性就和它們同等待遇了。
燉鍋裡添上兩大碗紅燒肉,半鍋靈水,架在火堆上燒,很快就開始翻花沸騰,把豆腐塊扔進去,繼續燉上一刻鐘,出鍋時撒上蔥花,舀了一勺嚐嚐味道太淡,就又加了一點兒鹽。
昨日下午把烙好的豬肉餡餅和剛剛出鍋的大饅頭存了不少在空間裡,此時拿出幾個裝盤,還是熱乎乎的呢,有湯有肉有主食,晚飯就算做好了。
兩虎兩熊看看各自面前的一大碗紅燒肉燉豆腐,再看看兩人手裡多出的饅頭餡餅,不敢興趣的搖搖頭,低頭開始吃喝起來。
木艾嫌紅燒肉有些膩,就把肉都挑出來放進歐陽碗裡,只留了豆腐和湯,熱熱的喝了一口,立刻就覺得胃裡舒服了很多,然後掰了半個饅頭泡在湯裡,邊吃,邊和歐陽小聲說着話。
大白二白幾口挑吃了碗裡的肉,只剩了豆腐一塊未動,然後眼巴巴的看着燉鍋,木艾擡手挨個敲了一個爆慄,訓道,“不能挑食,把豆腐也吃了,你看大黑小黑多懂事。”兩隻老虎委屈的瞪了大黑母子一眼,低頭把豆腐囫圇吞了。
對面喝湯的歐陽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老虎不吃豆腐就是挑食嗎?木艾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冤枉了大白夫妻,給歐陽碗裡又添了一勺熱湯,邊吃邊問,“歐陽,明天就能進入霧區了吧,要爬到山頂也不知道需要幾日?”
歐陽嚥下口中的食物,擡眼看看四周黑漆漆的樹林,說道,“如果方向不錯,按這個趕路速度,應該再有一日就能到了。”
“方向倒是不成問題,再說有大白它們領路,應該也能更快一些。”
“嗯。”歐陽應了一聲,繼續喝湯吃餅,等兩個人都飽了,在溪邊洗好碗筷,木艾把所有用具都收進空間之後。歐陽在火塘里加了幾段枯木,看看圍在帳篷不遠處酣睡的大白它們,說道,“我在外面守着,你安心睡吧。”
木艾點點頭,拉開帳篷門的拉鎖,鑽了進去,從空間裡拿了幾張羊皮墊在帳底,又鋪上厚厚的棉褥,擺好繡了翠色蓮葉的軟枕和被子,這才脫了外衣躺下去,可是,卻左右翻騰着毫無睡意。起身悄悄拉開一點兒拉鎖,藉着火堆的光亮,看着歐陽雙手抱刀坐在一旁,心裡有些疼惜,雖說是初夏了,但是夜風還是很涼的。想了又想,終於出聲輕輕喚道,“歐陽,歐陽…”
歐陽睜開眼睛,看着她露出帳外的小臉兒,起身走了過去,蹲在門邊問道,“怎麼了,可是害怕?”
木艾搖搖頭,猶豫了半晌,說道,“明日還要趕路,你就那麼坐在火堆邊睡,太累了,外面有大白它們守着,我…我還有靈氣罩,所以不會有危險,你…你進來睡吧。”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就和蚊子哼哼差不多了。她心裡偷偷暗罵自己矯情,當初全國各地四處漂泊的時候,常常是聚了一羣志趣相投的朋友,爬山下河,帳篷不夠時,也不是沒和男子合住過,怎麼才穿越到這裡兩年,就被這裡的禮教規矩徹底改造了,連心疼愛人受苦邀他進個帳篷都這般扭捏。
歐陽武藝精神,當然耳力是很不錯的,所以,木艾的話,一字不露的都聽到了,他擡眼順着空隙看到裡面的棉被枕頭,連脖子帶臉,瞬間就紅透了,張了張嘴想要拒絕,想說這不合規矩,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出要如何說才能委婉些,不傷了心愛女子的好意。
木艾等了半晌也沒聽到歐陽的聲音,擡頭一看他爲難的樣子,心裡沒來由的就開始酸澀起來,一股怒氣衝上腦門,刷刷兩下拉開帳篷門,一把把人拽了進來,隨手按到褥子上,扯過被子胡亂給他蓋了,然後拉好帳篷門,扯了另半邊被子蓋在自己頭臉上,悶悶扔出一句,“睡吧,明天趕路呢。”說完就像受傷的小獸般,緊緊團起了身子。
歐陽僵硬的躺了好半晌,才慢慢放鬆下來,狠狠壓下胸腔裡狂跳的心臟,輕輕摸了摸身下的棉褥,身上的被子,真是宣軟,細細嗅嗅,好似還有股淡淡的茉莉香氣,他的心奇蹟似的就平靜了下來,又貪心的多嗅了幾下,才扭頭去看身旁的女子,心裡忐忑她恐怕是生氣了吧。
被子下面細長的身形在輕輕顫動,仔細聽聽,還有微微的抽泣聲,他心裡驀然就是一緊,伸手一把拉開被子,心疼的把團成一團的女子抱進懷裡,伸手輕輕一摸,果然滿手都是眼淚,燙的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纔好。
他陪在這個女子身邊兩年,不論是哪個惡人欺上門來,還是她疼愛的孩子們遇險,他都未曾見她掉過半滴眼淚,自己有什麼資格把她氣得如此了呢,當真是該殺之極。
他緊緊的把女子又往懷裡抱了抱,感覺胸前的衣襟迅速溼透了,心裡更是焦灼,卻手足無措的除了抱着她,就不知道該怎麼哄勸纔好。可憐他天生話少,此時又心疼的無以復加,更是想不出什麼甜言蜜語,只得學了她平日的語氣,一遍遍重複,“我錯了,寶貝不哭,我錯了,寶貝不哭。”
木艾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委屈些什麼,眼淚就是止也止不住的一直向外流,歐陽抱得她越緊,她就越難過,伸出小拳頭,用力捶打身前的寬厚胸膛,恨恨罵道,“讓你看輕我,讓你把我當成壞女人,你出去啊,你出去啊,你不是不進來嗎,這裡有野獸,能把你吃了,你快出去啊”
歐陽任憑她捶打着,直到她累得氣喘吁吁,才伸手握了她的纖長手掌,輕輕哄道,“手掌疼不疼?以後我教你一套百綿掌,你再生氣就用那個打我。”他的語氣極爲認真,好似將來被打的是別人一樣。
木艾被逗得“撲哧”一下破涕爲笑了,用力又錘了他一下,才伸手拉過他的袖子擦臉,諷刺道,“我一個小女子,哪敢打你歐陽大俠啊?”
歐陽被刺得裂了咧嘴,心裡掠過黑衣頭領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現在想來真是太對了。這女子剛纔還捶了自己不下百十下,轉過眼來就說不敢了。當然他是不敢如此說的,伸手順了順女子的墨色長髮,輕輕嘆了口氣,“我不是故意傷你心的,我是想…想娶你的那日再…”
木艾趕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臉和脖子羞得快要變成紫色,低頭像他懷裡拱了拱,小聲嗔怪的說了句,“知道你嘴笨,就別說這些了。”
歐陽感覺她呼吸出的熱氣,慢慢打在自己胸膛,她的小手在把玩着自己的衣襟,就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在黑暗裡笑得極滿足極開心。這麼可愛的女子,就是他今生的愛人嗎,他發誓以後一定不再怨恨上天不公,怨恨上天沒有給他完整的家庭,沒有給他溫暖的童年。原來他生命裡所有的甜,所有的溫暖都集中在了這個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