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 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王錚以爲是白素素回來了,忙用袖子擦開臉頰上的淚痕, 朝外望去, 只是跨進房門的不是那抹白色身影, 而是一抹殷`紅。顏雲一走進房間, 就看見他們兩個人手牽着手緊挨在一起, 臉色微微一沉,譏諷笑道:“這麼快就和好如初啦?”
林飛白一見到顏雲,臉上就露出驚慌害怕的神色, 忙不迭地抓`住了王錚的胳膊,直想往他身邊躲去, 一面嘴裡喊道:“壞、壞人!”看來這段時間裡他沒少受顏雲欺負。
“喊什麼喊?”顏雲沒好氣道, 一面指着自己一面反問道, “我是壞人,那你是什麼?也不知道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 還敢說我是壞人,哼!”
顏雲越靠近林飛白,林飛白就表露得越害怕,就在王錚想要安慰他時,林飛白突然甩掉了鞋子, 蹭得一下跳上了牀, 爬到了王錚的身後, 蜷起身子將整個人都埋在了他的背後。
顏雲冷哼一聲道:“你就算躲到他背後也沒用, 我照樣還是能夠把你揪出來。”說罷作勢就要來抓他。
王錚攔住他道:“顏教`主你就適可而止吧, 別再欺負飛白了,你不覺得你這是在趁人之危嗎?”
“趁人之危?”顏雲哼哼了兩聲, 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着王錚及他背後的膽小鬼道,“我就趁人之危了怎麼樣?我要是現在不多欺負他點來還本,他要是以後好了,我還能再欺負他嗎?”
他又搶在王錚說話之前反問道:“你難道就沒有趁人之危過嗎?”
王錚一口否定道:“我沒有。”
“真得沒有?”顏雲突然俯下`身湊近到他面前,不懷好意地笑道,“你難道不會想趁機偷親他嗎?”
王錚微微一愣,才明白“他”指的是誰,心中微微一赧,急忙否認道:“我不會。”
“真得不會?是現在不會,還是以後不會?”
“我、我不會趁人之危的。”
“別緊張嘛,”顏雲像是看出了王錚內心的緊張,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肩膀,忽然低聲道,“其實他現在一個傻`子,你偷親他他也不會有意見的,何樂而不爲呢?”
“咳咳!”王錚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表示對顏雲的說辭不敢苟同,他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趕忙擡頭質問顏雲道:“照你這麼說,你偷親過飛白?”
顏雲聽了,眼中閃爍着幾分詭異的笑容,幽幽道:“你說呢?”
“你不會真得……”顏雲的笑容好似已經承認了他的猜測,王錚忍不住心頭一顫,急忙轉身抓`住躲在他背後的林飛白詢問道,“飛白,顏雲他、他有沒有對你無禮?”
面對王錚的詢問,林飛白臉上只露出茫然不解之色,不知道是他聽不懂王錚話裡的意思還是在思考自己有沒有遭受過顏雲無禮的對待。
“你就別浪費口水了,恐怕他現在連‘無禮’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我就說嘛,他一個傻`瓜,哪裡知道什麼叫偷親啊?”
王錚轉過身來面對顏雲,有些生氣道:“顏教`主,你這樣做是小人行徑你知道嗎?”
“呦,生氣了?吃醋了?”顏雲眼中笑意不改,口氣輕佻道,他看到王錚面色不悅,有點火上澆油的意味,忽然拔高聲調涼涼道,“我`幹嘛要偷偷地親他,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親他,不然他幹嘛看見我就躲啊,肯定是被我親怕了唄!”
“顏雲你!咳咳……”王錚忍不住要發火,只是半途岔了氣,不住地咳嗽起來。
顏雲見此,收了臉上輕佻的笑容,一面替他拍背順氣,一面口氣軟下來道:“好了,我是騙你的,你不用這麼激動。”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指着自己一側的面頰道:“你瞧見我臉上這道抓痕沒有?我是想偷親他,可不小心就被他撓了一爪子,所以我看見他就來氣。”
“噗哈哈!咳咳……”顏雲話音剛落,王錚忍不住就笑出了聲,可惜他還沒笑多久,就再度因爲岔氣而咳嗽起來。
自此之後,王錚就留在草廬裡安心養傷,除了剛開始那一會兒,林飛白對他顯得陌生而害怕之外,等時間一長,也不知是林飛白潛在的意識作祟,還是王錚對他格外地溫柔細心,林飛白一旦接受了他,就黏他就黏得特別緊,將他當成了親暱的玩伴,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而且他一和王錚呆在一起,整個人就變得特別地乖巧溫順,不會再無緣無故地亂跑,因爲有王錚撐腰,看到顏雲也不會再害怕了,甚至還有絲得意洋洋,看得顏雲牙癢癢地總忍不住想要收拾他。這怎麼看都像是王錚養了個兒子似地。日後當林飛白回憶起這一段滑稽而有趣,溫馨而平靜的日子時,心中總是感慨萬千。不過這是後事,且按下不提。
“啪!”兩根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枚白子敲在了棋盤上,桑玉澤落子之後就擡頭看向對面落座的人,示意他接着下子。
院子裡跟他對弈的人正是王錚,而王錚的左手邊站着的是最近一段時間在這裡蹭吃蹭喝蹭住不願離開的顏雲,而右手面坐着的是林飛白,只見他歪着腦袋,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棋盤上棋子的減少和移動,許是看得無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只是因爲王錚還坐在旁邊,他不願意撇下王錚離開,只得忍耐着繼續看這無聊的棋局。
只見顏雲搖頭晃腦指點着王錚下棋道:“你這子不能這麼落,你得下在這塊地方……”
他幾次三番地“指點江山”惹得桑玉澤神色甚是不耐,這回終於忍不住出聲道:“顏教`主,你沒聽說過有句話叫‘觀棋不語真君子’嗎?”
顏雲涼涼道:“我又不是君子,幹嘛不能說話?”
桑玉澤斜睨他一眼,冷笑一聲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嘿嘿!”顏雲古怪一笑道,“桑兄要是也能夠有這種美德就好了。”
“哼哼!”桑玉澤冷哼了幾聲,磨了磨牙,終於還是忍住不與他一般見識,繼續專注下棋。
不過等他敲落一枚棋子之後,棋盤上突然伸來一隻手,嘩啦一下便將所有的棋子弄亂,接着拽住王錚的胳膊出聲道:“去玩,去玩!”撒嬌味十足。
桑玉澤眼看快要分出勝負了,林飛白突然出手就將棋盤搞得一團亂,面上微微有些惱火,無奈地對着王錚揮手道:“去吧,去吧,把這搗亂的祖`宗帶走。”
王錚知道就算再繼續呆在這兒,只要有林飛白在,他們這盤棋也是下不安穩的,便朝桑玉澤微一頷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一旁的顏雲見了,笑了笑,忽然一撩衣襬坐了下來,道:“桑兄,我來陪你下。”
桑玉澤淡淡道:“你能行嗎?”
顏雲莞爾一笑道:“行或者不行,你等下就知道了。”
“哼哼!”桑玉澤冷哼兩聲,好像在譏諷他言之過早。
林飛白和王錚兩人離開院子,繞到屋後,順着竹林當中蜿蜒的小路向前漫步而去。曲徑通幽,眼中所見的是一片綠意盎然,耳中所聞的是山風穿過茂密的竹林發出的沙沙聲,鼻端縈繞的是竹葉的雅緻清香。
翠竹環繞,青山重疊,隔絕了塵世的煙火與喧囂,使得漫步其中的人暫時拋卻了煩惱絲,心境逐漸變得寧靜而平和,彷彿這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王錚駐足凝望,靜默不語,而他身邊的林飛白也似從他身上以及周圍的環境中感受到了那份平和,沒有催促他繼續走下去,只牽着他的手,張望四周,臉上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
兩人沿着蜿蜒小徑,走走停停,過了一段時間,許是覺得累了,林飛白將頭搭在王錚的肩膀上,身體微微倚靠在他身上。王錚感覺到了他的動作,轉過頭來看向他,輕輕問道:“飛白,你累了嗎?”
林飛白朝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王錚朝他笑笑道:“我們坐下來歇會兒吧。”說罷,拉着林飛白兩人在小路邊倚着粗`壯的竹子坐了下來。
林飛白許是真得累了,靠在王錚身上,將腦袋擱在王錚一側的肩膀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很快就有微微的鼻息聲傳來。王錚含笑凝視着他的睡容,心裡想着他的夢裡會不會有自己,會不會記起自己,會不會跟自己說話?
清風揚起林飛白耳畔的髮絲,隨風飛舞間,落在了那兩瓣紅脣上,王錚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撥開它,然而指腹剛一接觸到那柔軟的脣,就似流竄過一股電流,讓他似受到驚嚇般將手收了回來。心神飄蕩之下,面孔便忍不住地朝他靠近,直到他回過神來,方纔發覺自己的嘴脣已經碰到了對方的脣`瓣。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淺淺一吻,王錚的臉頰卻莫名地有些發燙,耳畔忽然響起顏雲當初挪揄他的話:“你敢說你不會偷親他嗎?”像是爲自己的行爲感到羞赧,發燙的面頰頓時染上了一絲紅暈,手指頭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嘴脣。再回看被他偷親的人,仍還神色安詳地酣睡着,發出輕輕的呼吸聲,並不知曉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