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車廂內兩人都保持絕對的沉默, 那氣氛,好像在醞釀着什麼似的,這種狀態從早上謝婉婉合上電話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持續着。

“木頭, 你當我男朋友好不好?”經過了深思熟慮, 彷彿要用盡今生最大的決心與勇氣, 謝婉婉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心底的話。

“咳咳!”林亦銘的反應是一個急剎, 整個人再次呆住了, 他有點不敢置信地轉頭看着謝婉婉。聽到車後傳來交織在一起的喇叭聲與謾罵聲,林亦銘始才驚醒過來,看到謝婉婉完好無缺地靜靜坐在自己旁邊, 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慢慢把車停到路邊, 然後繼續定定看着謝婉婉, 最後猶豫了好久, 纔不確定地開口,“婉婉, 你……”

一直暗暗注意着林亦銘的反應的謝婉婉,看到他如此的激動和驚訝,心已經涼了一半,於是她只好按下心裡的難受,嘗試着努力補救:“我是說, 我們都不小了, 家裡都開始催了, 我不想相親, 我不喜歡鐘家那兩兄弟。”雖然是有點語無倫次地在辯解, 但是謝婉婉還是故意說得有點模糊:如果他喜歡自己的話,那麼她的話可以解釋爲他們都不小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們能在一起;她不要相親,她不喜歡鐘家兄弟,她喜歡的是他。如果他真的只當自己是妹妹的話,那這句話就是對他們這段“親情”的挽回:她只是在拿他當擋箭牌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說完,謝婉婉低下頭,她不敢看向林亦銘,她覺得自己很卑鄙:連自己的感情也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認,還要玩如此拙劣卻無棱兩可的文字遊戲。但她真的不敢冒任何可能失去林亦銘的危險。

“好啊,我們在一起吧!”林亦銘幾乎想狠狠地刮自己幾下。在他看來,謝婉婉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自然是爲了躲過鍾家兄弟的糾纏,還有抵抗家裡施以的壓力,而不是因爲真的愛上了自己。雖然剛纔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爲兩人真的可以修成正果了。他應該拒絕的,即使不是拒絕,也應該明確地說出“那我們就假裝在一起吧”這樣的話,而不是心懷僥倖,以爲他們倆真的可以在一起了,但是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他無法說出違背自己心意的話。

“那我們還是先去上班吧,不然我們都會遲到的。”聽到他的回答,謝婉婉無法控制自己心中的喜悅,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木頭,到底是如何理解她的話,如果去看待他們兩人的“在一起”。不過她不敢問,有些事情,她真的情願當一隻鴕鳥,留下所有的未知,讓她幻想一下,假裝一下吧。

明媚的陽光似乎不懂兩人的糾結,微笑着祝福他們,無論如何,他們的心都在漸漸的靠近。

……

成爲名義上的情侶以後,二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其實沒有太大的改變,畢竟他們之間本來就不曾忌諱過些什麼。不過在公衆場合,林亦銘拉着謝婉婉的手的頻率明顯高了很多,每天送謝婉婉上班的時候也多了幾分的溫存,偶爾謝婉婉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在他的臉上留下一個淺吻作爲道別。就如謝婉婉不知道他的溫存是不是在做戲,林亦銘也不知道她的親吻是不是演給鍾兆豐看。但二人都沒有想過要去詢問對方,兩人都在努力的假裝其實對方也是喜歡自己的,在外人看來,他們絕對是一對名副其實的戀人。

“木頭,你知道嗎?今天有一個大客戶來我們公司裡,那個客戶出來名難纏的,連老闆也覺得這生意要黃了,但剛好鍾兆豐去送報表,三言兩語就把那客戶解決了。”週五的晚上,兩人一起窩在小小的廚房裡洗手作羹,一邊閒聊着,謝婉婉把紅蘿蔔削皮,然後林亦銘一個個切好,然後放進謝婉婉剛剛煮沸的玉米的湯裡,最後兩人相視而笑。多年的默契,成爲兩人無聲的語言。

“鍾家那兩兄弟都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明明知道謝婉婉不可能對他們有意思,但聽到她提起其他的男人,林亦銘還是小小地吃味了,這段時間以來,他明顯感受到自己對婉婉的佔有慾增強了,自己好像變得越來越貪心了。

“是啊,我本來還以爲鍾兆豐的目標是我們部門的李經理,看來他的野心也不止如此。”不過也對,人事部的工作,其實真的沒有什麼挑戰性,幾乎就是公司裡的後勤打雜部隊,它是留不住一個有野心的人的。看來不用很久,鍾兆豐就會離開人事部,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那不是很好嗎?你不是很討厭他嗎?”林亦銘停下手上的工作,奇怪地看着謝婉婉,她幹嘛一臉凝重啊?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看到如此有衝勁的他,感覺自己好像老了,也很沒用。”謝婉婉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她也是一個要強不服輸的人,否則她今天也不可能能夠在競爭如此激烈的B城站得住腳。看到後來的人很快就要爬到自己頭上了,謝婉婉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不是嫉妒,而是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中庸了呢?雖然現在的生活謝婉婉感到很滿足,但她知道,自己的確還沒有盡力,不是不想盡力,而是覺得這樣好像已經足夠了。只是鍾兆豐的出現,讓她感到了一絲絲的迷茫。

“婉婉,你已經很好了,這樣已經足夠了。掙了錢,還得花得開心才划算。”林亦銘說出了謝婉婉曾經對自家老哥說過的話,她笑了,就知道,他們其實還是同一類人,只是林亦銘比她多了一個夢想而已。

“婉婉,剩下的半邊天,我可以爲你撐起。”耳邊傳來一句幾乎輕得讓人以爲是幻覺的說話,謝婉婉轉頭,卻發現林亦銘已經老曾入定地坐在餐桌旁邊等待自己了,她不知道那句話到底蘊含着什麼樣的含義,謝婉婉想:如果真的就這樣一輩子該多好啊!

“吃飯吧!”謝婉婉的臉上綻放出幸福而滿足的笑容,然後想着餐桌走去。

……

“啊!”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謝婉婉驚呼。當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拉進那個熟悉的懷抱裡面去了,這樣她再嚇了一大跳,然後她聽到身後那人在說話,語氣有點着急,“婉婉,沒事吧?”

“呯”的一聲,作爲謝婉婉對林亦銘的回答,“本來是沒事的,不過……”謝婉婉輕扯林亦銘的衣角,示意他是他們的晚餐壯烈犧牲了,還好不是瓷盤,不然清理起來會更麻煩。

“咳咳,應該是光管壞了。”林亦銘僵硬地放開謝婉婉,想去查看一下,還好此時光線比較黯淡,不然他真的得找個洞鑽進去了。

“我們還是先吃飯然後再弄吧?我餓了。”謝婉婉無辜地繼續扯住林亦銘的衣角。她覺得,燈光晚餐應該是不錯的選擇,呵呵。

橘黃色的燭光,最簡單的中餐,在其他人眼中,或許很簡陋,或許一點也不浪漫,或許還有點不搭。但其實最重要的是: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是誰。對謝婉婉和林亦銘而言,那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

吃過飯以後,兩人分工合作,把該處理的東西解決掉,然後一起窩在客廳的沙發上享受這難得可以完全放鬆的晚上,沒有電視,遠離電腦,謝婉婉拿着一本書品讀,林亦銘在看報紙,兩人只是坐在那裡安靜地與對方爲伴,偶爾說上幾句,即使不說話也沒有半點的尷尬。

“明天去看電影好不好?”謝婉婉擡起頭,伸了伸懶腰,然後提出了一個在她心裡醞釀了許久的提議,她真的希望他們能像普通的情侶一樣生活,即使是假裝也好。

“不錯的主意,你想看什麼電影?”這算是兩人第一次的正式約會吧?林亦銘很心動。

“我打電話去電影院問一下,順便訂票吧?”謝婉婉興奮地拿起電話,“剛好我們看完電影之後可以去看看買什麼給阿堅和小夏當結婚禮物。”

“好。”林亦銘自然不可能反對。其實他很期待阿堅和小夏的婚禮,那不止是對朋友的祝福,他希望有一天他和謝婉婉也能走進婚姻的殿堂,這個婚禮正好能讓他借鑑一下。經過幾天的沉澱,林亦銘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次謝婉婉主動遞給他的手,說什麼他都不會放開了。

“嘟嘟嘟……”謝婉婉的手機突然響了。這個時候誰會來短信呢?謝婉婉帶着疑惑打開了手機,然後發現那是一份私人郵件的提醒。她看到那個郵箱的地址有點熟悉,但她一時也想不起那是誰的郵箱,於是她順手登陸了自己的郵箱查看未讀郵件,打開了那份郵件之後,謝婉婉愣住了,她無法分辨此時她心裡突然溢出的那種複雜的心情。

那是一封很簡單的郵件,連署名也沒有,只是很簡單的兩句話:“婉婉,最近好嗎?我下個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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