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霖旋身離開得無聲無息。屋裡靜悄悄的,天嬌望着牀上的慕容衝,不由得眸光閃閃地傻笑。幸好她三哥龍天霖沒有看出端疑,若是讓他知道了她是通過男女交好幫慕容衝續命,還不得笑死纔怪。原來打坐雙手相扣就可傳輸精元……
子時一到,天嬌將慕容衝扶起來,按照龍天霖教的法子點住慕容衝的幾處穴位,慕容衝便安然地端坐在她對面……
好不容易支持到晨時,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累倒在牀上。慕容衝依然端坐着,頭頂上繚繞着一團若有似無的白霧。
天嬌知道她做對了,心裡高興。身上的疲累頓時消了一半。原來不用仙丹神藥也可以治好他!三哥說得沒錯,姜籬不過是個凡人,雖然修習了魔道的功夫,依然還是凡人的法力。只要堅持,慕容衝督脈上積聚的毒氣慢慢散掉,就能康復了。
慕容衝頭頂的白霧終於散去,天嬌解開他的穴位,扶他躺好,靜靜地端詳一會,纔打起精神出門。
晨光尚早,錦雲宮的宮人才剛起來走動,猛然瞧見她們的王妃從中宮殿裡出來,一個個小心地望着天嬌,既想她吩咐她們做點什麼,又怕打擾到她。
天嬌朝她們點點頭,便獨自往太醫院去。櫻桃剛好從值事房出來,猶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王后這麼早去太醫院是給大王拿藥嗎?叫奴婢去就好了,王后何必親自去一趟。”櫻桃追上天嬌有些氣喘,看着天嬌腳步不快,追起來卻總是差了幾步。
“我去看南燕少主。”天嬌並不多話,徑直進了太醫院別苑。
櫻桃又追得氣喘,着實被天嬌的步法給快懵了,她哪知道天嬌的四縷龍靈犀歸位以後,整個人已有了仙神的風儀,眼、耳、身、行都已非常人可比,豈是她一個小小宮女可比的。
沒想到燕楚珩起得比天嬌還早,正站在別苑的樹下伸展拳腳。天嬌喊了一聲楚珩哥哥,眼裡的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燕楚珩一襲白衣在晨風裡飄蕩,額邊鬢旁的白髮絲比縷縷飄散着,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灑脫出塵。燕楚珩聽到呼喚收住拳腳,朝天嬌望來,嘴角弧起露出一絲笑容。
櫻桃驚訝地輕聲道:“王后不知道,南燕王自打來這裡就一直鬱鬱寡歡,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呢?”
天嬌側頭看了櫻桃一眼,櫻桃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暈,想要解釋幾句,燕楚珩已經到了跟前。
“哈,天嬌妹妹,這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知道想起楚珩哥哥了?我還以爲你和大幽王快樂似神仙,把我這個異鄉客給忘了呢!”
待走近了看到天嬌在拭淚,燕楚珩慌了,“別哭別哭,我是開玩笑的。你們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我都忘了要去哪兒了?”燕楚珩凌空劈了一腿,開心的笑道:“快瞧瞧,我最新想出的一套健身的蹬腿功,特別管用。我當時醒來的時候還不能走路,現在都可以踢人狂奔了。”
燕楚珩作勢要跑,天嬌拉住他,眼裡的淚卻收不住。“不要跑了,我相信你的腿功了得。你快坐下我有話說。”
燕楚珩越是想在天嬌面前表現開朗樂觀的樣子,天嬌的心裡就越是難受,少年白頭,還不都是因爲他把他的龍靈犀給了她了嗎?她覺得有點承受不住他對她的這份恩。如果說她幫他完成了他的夙願再拿到他的龍靈犀,那她就不會忍受這份受人深恩卻無以回報的折磨。
燕楚珩聽話地坐下,櫻桃望了他一眼,臉色更紅了。不等天嬌支開她,她趕緊說去太醫院尋些金銀花給天嬌泡水喝,快步出了別苑。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燕楚珩掏出鵝黃小花的帕子遞給天嬌。
天嬌一看這個姜天嬌贈他的帕子,心裡更加悲慼。她接在手裡揉捏着,終於抹乾淚,清了清嗓子,看着燕楚珩的眼睛說,“慕容衝受傷了。”
“啊?!傷得怎麼樣?”燕楚珩激動地站起來。
天嬌按他坐下,“你先聽我說。”
天嬌就把慕容衝怎麼受傷的和燕楚珩大概說了一遍。燕楚珩連連拍腿,“就知道姜籬野心大,沒想到他還陰險卑鄙。”
天嬌搖搖頭,“世間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不願執掌江山的!”
燕楚珩欲言又止。
“如今大幽堪危,哪裡還能替你去管南燕呢?你若是不想南燕百姓受苦,就要振奮起來,趕緊回去重坐龍椅,我聽慕容衝說過,自你離開以後,南燕的局面他已暗中派人相協,如今由你姑丈掌管。可終不是長久之計。聽說羣臣只當他是臨時執政,都在盼着你回去臨朝呢。”
“不,我不回去。慕容衝不可能總不好的,我知道他一定會好的。他的願望是一統江山,我不想回去臨朝再入紛爭,與其到時拱手讓他,不如趁此機會就讓他把南燕收了吧!還有姜籬,他肯定也窺覷萬里江山,妄圖稱霸。他爲殘暴,不會爲天下蒼生着想,只有慕容衝能制住他……”
燕楚珩分析局勢滔滔不絕,天嬌突然靈機一動,問他一句,“你是說慕容衝最大的願望是要一統江山嗎?”
“當然是,要不他怎麼是大幽王呢!外界都傳他癡迷女色,不思進取。我纔不信,你怎會迷倒他。要知道我妹妹的姿色可也不差,他都不多看一眼。”燕楚珩說得眼含淚光。突然想起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又下落不明,難免傷感。
天嬌突然站了起來,“那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我想能見到燕姝還好好的活着就心滿意足了。”燕楚珩長嘆一聲。
“好,我答應你,一定讓你妹妹好好活着。還有你,我一定要讓你重回黑髮時。一會我讓人來接你去錦雲宮居住,這樣你與慕容衝兩個人一起養傷,也有個伴。不許拒絕,就這麼定了。”
“啊!”燕楚珩第一次見天嬌如此雷厲風行的模樣,好像她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君臨天下的氣勢,他不由得問了一句,“你這是要讓我被人說閒話呀?我一個大男人怎好住在後宮!”
“我說行就行!就這麼定了。誰敢說閒話我割了他的舌頭。”
燕楚珩吐了吐舌頭,笑了。他哪裡知道天嬌心裡的打算,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這計劃她誰都不能告訴,她要等慕容衝醒來以後就去實現他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