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雲的目光漫出水跡,她歉意地對天嬌笑笑,“謝謝你,讓我實現了願望。”說完不等天嬌說話,轉身就走,她怕她的眼淚掉下來,再也控制不住……
望着蘇錦雲離去的背影,天嬌心裡莫名涌起一絲憐惜。
櫻桃從偏殿過來稟道:“龍侍衛已經睡着了,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櫻桃順着天嬌的目光望向蘇錦雲,“雲公主的身子越來越弱了,她還要回老家去,怎麼受得一路顛簸呢!”
“她老家還有什麼人嗎?”
“沒有了,除了還留着一處莊子和花圃,再沒別的產業了。當年雲公主父母雙亡,先王封她爲郡主,賜在雲宵宮居住,她只成年的時候回老家一次。聽說那莊子和花圃大王派人一直有打理,只是現在眼看就入冬了,那裡可不是一個過冬的好地方,比幽州要冷呢……”
看來蘇錦雲又要自我放逐了!慕容衝爲了救她都肯使苦肉計,這時候他不在,天嬌不能就任蘇錦雲離開。
“太后同意讓雲公主走嗎?”
“這個奴婢還不知道。”
天嬌讓櫻桃和青桃今天看護龍天霖,櫻桃和青桃對望一眼有點爲難。
“還是讓奴婢去吧,櫻桃和青桃留下來侍候公主。”簌玉攬下差事,叫上攬月,兩人一同往龍天霖休息的偏殿去。
“不是奴婢不從命,後宮除了王族親眷,一般男子不得入內,龍侍衛歇在咱們中宮殿已是破例了,要是被太后知道,少不得又要惹出一翻風波。”櫻桃囁噓道,偷眼看天嬌的反應,生怕天嬌責怪她,她可不是想偷懶。
天嬌笑笑,怪自己一時忘了後宮規矩。她和她三哥這種關係,在外人看來的確有些怪異。
睡前天嬌又去看看龍天霖,他睡得很安靜。簌玉說明天早起換上藥,到晚上應該不無大礙了。天嬌總算放心了,讓簌玉回去照看囡囡,攬月也跟着說這裡她一個人就可以了。
簌玉見天嬌堅持,只好走了。天嬌又坐了一會,也回內殿歇了。
攬月坐在靠牀的椅子裡,望着牀上一動不動的人出神。才調到錦雲宮,原以爲前途一片光明,卻親眼見蘇太后對慕王妃發難,攬月的心思有些沉重,對自己的處境又起了擔心。想起在東呂宮中的往事,不免唏噓,自嘆生顏命薄……她不知不覺靠在椅上睡着了。
窗外夜黑風搖,屋裡一盞燭火愈發昏黃暗淡。牀上的人動了一下,突然起身下地,徑直開門出去。
夜風裡一個人衣袖飄蕩,步態輕飄,似漫無目的卻又神情莊重,不一刻便出了錦雲宮大門不見了蹤影。
東宮殿門側的暗影裡站着一個人,夜色掩不住她寒光閃閃的眼神。她揮了揮手,她身後走出一個貓腰弓背的婦人,“跟上他。”婦人領命,邁着細碎的步子去追消失在錦雲宮門側的人。
暗影裡的人冷笑一聲,朝中宮殿走去。到了龍天霖屋門前停了一下,屋門大開,燈火如豆。她從袖袋裡取出一個玉盒掩在手中,悄無聲息地走到攬月身旁。
攬月下意識地戚了戚眉頭,那人嚇了一跳,攬月換了一個睡姿又昏昏睡去。那人臉上露出一絲詭笑,打開盒蓋伸到攬月鼻下,攬月的身子頓時軟了,慢慢萎向椅下。
燈火跳躍了一下,閃出最後一絲光亮熄了。那一絲光亮裡燕姝的臉格外清晰,此時她的目光格外冷厲,動作麻利地將攬月搬到牀上。很難想像她弱不勝衣的身子,竟能搬動比她高大許多的攬月。只能說人到了關鍵時刻,能暴發洪荒之力……
錦雲宮的清晨顯得靜悄悄的,艾公公失蹤、溫嬪死亡給錦雲宮罩上一層蕭瑟的氣氛。突然一陣騷動,將還在睡夢裡的天嬌驚醒了。
櫻桃趕緊出門去探看究竟,青桃幫天嬌梳妝。
天嬌才穿好衣服,中宮殿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蘇太后滿面怒火比昨日更勝,“你去看看你宮裡的好事,這回可再不能容忍眼皮底下有這種齷齪事。”
蘇太后咬牙切齒,天嬌莫名其妙。蘇太后不由分說,讓人帶天嬌去看。天嬌知道蘇太后昨日在她面前氣勢受挫,一夜之間不知她又整什麼幺蛾子出來。只好跟着她出去,出門才發現是往她三哥住的偏殿。
天嬌這下着急了,腳步比蘇太后更快。龍天霖身上有傷還不知恢復得怎樣呢,蘇太后這是又唱的哪出呢!
進了屋門,天嬌強忍着沒有喊出聲。她張嘴說不出話,看着牀上的人。
龍天霖依然昏睡不醒的樣子,他身旁躺着渾身瑟瑟的攬月,攬月枕着龍天霖的胳膊,雙手使勁扯着被子掩到下巴上,雙眼無助地望着天嬌。
“現在知道要臉了?男盜女娼竟然到我雲宵宮來了。”蘇太后揮手,“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天就讓你們主子見識一下什麼是眼見爲實。”
兩個一直站在牀邊的執事宮人伸手扯開攬月拽着的被子,天嬌只覺眼前白花花一片,她趕緊閉眼,掐了一個去字訣,執事宮人手裡的被子嘩地落下重又覆在龍天霖和攬月的身上。
蘇太后怔了一下,命執事宮人將牀上的人綁了送去宗廟受審。
“一定是誤會,我三哥有傷正在養病。”
“誤會?!應怕你說誤會才讓你親眼看看你的好三哥都幹了什麼,難道這兩人的衣裳你懷疑是我讓人給脫光的嗎?”蘇太后這時反例不生氣了,神情說不出鄙夷地望着天嬌。
昨日回到瓊雲宮她仔細想了一下經過,就是想不明白天嬌使了什麼法子,把她從中宮殿給掀了出去。胸中堵着悶氣令她晚膳都沒吃,這口氣不出,她覺得她妄爲王太后這個虛名了,連自己的兒媳婦都管不好,以後怎麼在宮中立威。
蘇太后夜裡有氣睡不好,早早起牀,剛好有人來稟,錦雲宮有男女苟且,蘇太后來了精神,整治天嬌正愁找不到好理由呢!
蘇太后說的眼見爲實,天嬌的確親眼瞧見了,顯然蘇太后也不可能把攬月的衣裳扒了硬塞在她三哥的被窩裡。她實在不好辯駁,只好等機會問龍天霖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