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考慮到深夜不便,所以房玄齡便在家裡苦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早兒才急忙趕來立政殿中向長孫皇后稟報,並商討對策。
事實上,至他們家老2昨夜歸家,並從他的口中得知他們在三原所遭遇到的種種事由之後,房玄齡就沒有一刻能夠消停過。
不但去了,而且還見了。不但見了,而且還一起吃了酒水。這種事情還能說得清嗎?皇上會怎麼想?這件事情對太子有沒有影響?一個個的問題整得老頭兒很是焦慮,頭髮都平添地多白了幾根。
直到在立政殿親耳聽到長孫皇后提起李然遞過來的傳話,老頭兒纔算是徹底地放下心來,想起朝中還有諸多事務需要處理,是以只在殿中稍坐了一會兒,便身起請辭離開。
把房玄齡送走之後,長孫皇后就一直靜坐在廳中不言不語,凝神靜思。
這件事情雖然只是一個巧合,且經李然的幫忙提醒也堪堪將所有的險處都化解於無形,但這這種狀況卻不能不引起長孫皇后的警醒與注意。
是,這一次是有驚無險地度了過去,沒有引起皇上的猜疑,也沒有給他們和太子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下一次呢?下一次若是再發生這種狀況,還能像是這一次這般幸運麼?
高陽的性子長孫皇后清楚,那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小魔頭,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就已經是上竄下跳鬧得歡實,現在入嫁到房府,因爲身份尊貴,駙馬還有房玄齡全都恭敬退讓,更是讓她沒了什麼顧忌,無視夫君,不敬公婆,成親半載,少有時間會呆在家裡。
因爲不是自己親生,有些重話長孫皇后不好明言,所以很多時候也就由着她去了,萬沒想到自己的縱容,竟讓她差點闖下了驚天的禍事。
雖然事情只是湊巧,本怪不得她,但是若不是她非要拉着駙馬到三原胡鬧,找柳一條討什麼曲詞,也斷是不會遇到這種步步驚險的境況。
是該對這丫頭多加些約束了。不然,她必會再惹出更大的禍事。
長孫皇后下定了決心,不管是爲了高陽,還是爲了對大唐一直忠心耿耿的房玄齡與房氏一門的安寧,長孫皇后知道,她必須要狠下心來對高陽好好的教導一番了。
“母后”
正在思慮之間,聽得身邊有人輕喚,長孫皇后回神擡頭,待看清來人,遂溫笑着出聲說道:“是茹兒過來了?來,到母后的身邊來。”
“是,母后。”應了一聲,豫章輕移蓮步走近長孫皇后身側,而後又熟練地繞到長孫皇后背後爲長孫皇后揉捏起雙肩來:“不知母后喚兒臣前來,是所爲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安宜地享受着女兒的細心按摩,長孫皇后面帶着笑意地溫聲說道:“就是高陽那丫頭胡鬧,馬上就到年關了還老想着往外亂跑,這不,昨天她又拉着駙馬一起去了三原,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三原?”豫章的雙手一頓,柔聲說道:“妹妹她到三原去做什麼去了?”
“名爲求詞求曲,”感受到豫章手上勁道的變化,長孫皇后心中一嘆,不過還是接聲說道:“其實她真正安的什麼心思,誰也不知道。這丫頭從小野慣了,現在都嫁了人了卻還是不肯消停。”
“房大人擔心高陽的安危,卻又攔之不住,”稍頓了下,長孫皇后道:“這不,房大人無法,就只有求到本宮這裡來了,你來前兒,剛從本宮這殿裡出去,興是碰見了吧?”
“嗯,見着了。”應了一聲,豫章便再沒了多餘的言語,只是動着兩隻手不停地在爲長孫皇后捏揉按摩。
“所以,本宮想讓你去一趟三原,把高陽那丫頭給叫回來。”長孫皇后道:“整個宮裡就數你們姐倆兒的感情最好,平素裡她也能聽得進去你的言語,讓旁人去的話不定能治得住她,所以本宮就想到了茹兒你,若是無事的話,待會我會讓小德子給你按排些車馬跟護衛,今天就趕過去吧。”
“知道了,母后。”神態恢復如常,豫章點頭應是,道:“兒臣定會將高陽帶回,母后放心。”
“嗯,”輕點了點頭,長孫皇后擡手拍了拍肩上的小手兒,道:“好了,你這就下去準備準備吧,待會兒車馬備好,母后會讓小德子過去叫你。”
聽到母后的吩咐,豫章不再多言,彎身再次一禮後便輕身退了出去。
回到行宮後,豫章吩咐小僮收拾東西,準備出行,把小丫頭樂得好懸沒有當即跳起身來,在宮裡憋了幾個月的時間,不是在東宮侍候太子,就是在立政殿陪皇后娘娘敘話,從來都未曾再出過宮門,小丫頭每天跟以豫章的屁股後面盼啊盼,終於又聽到她們家公主說要出宮去了。
“真是要去三原嗎?”小丫頭興奮的情緒終於安穩了一些,聽到此去的地點時,不由小心地擡頭看了她們家公主一眼,有些不確定地再次問道。
三原是她們家公主與柳先生相遇的地方,應該算是公主殿下的傷心之地吧?皇后娘娘又不是不知道,怎麼能故意讓公主再去傷心一次呢?
還有,聽說柳先生一家幾天前就已經回了三原,若是她們此去,再與柳先生碰到,怎麼辦?是上去打聲招呼呢,還是頭也不回地走掉?小丫頭想得有些糾結。
“去什麼地方有區別嗎?”豫章擡手在小僮的小腦袋上輕敲了一下,不以爲意地輕聲說道:“咱們只是去找高陽而已,人找到了,也就回來了,你可別想再像以前那樣,可以四處閒逛。”
“知道了,公主。”見她們家公主神色如常,似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小僮這才放下心來,一想到又能出宮遊玩,小丫頭的心情一下又興奮起來。
“真是個小孩子”看到小僮又變成了一副無憂無慮的歡快樣子,豫章不由搖頭輕笑,道:“不用帶太多的衣物,反正也就一天時間而已,到了下午應是就已經回來了。”
“嗯嗯,知道了。”嘴上答應着,小丫頭手上卻還是不停,仍是一件件地將公主平時的穿戴收進包裹裡。
高陽公主的性子小僮可是清楚得很,倔起來跟驢一樣的脾氣,哪是那麼輕易就能勸得回的?就算是她肯聽她們家公主的話,願意回來,也絕對不會當天就走,所以,多帶些衣物備用,總是不會錯的。
“本公主纔不回去”高陽想都不想地向羅通回覆:“這一定是柳一條想要誑本公主回去編出來的謊話,哼,本公主纔不上當”
“再說,”話鋒一轉,高陽接聲說道:“就算你們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本宮就是現在回去也已是於事無補,既然這樣,本宮爲什麼還要火燒火燎地回去捱罵?”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高陽公主道:“而且,父皇那麼英明,我不信父皇會看不出這只是一個巧合。”
“所以,你們就別再費什麼心思了,”說了半天,高陽公主給出一個最終結論:“無論如何,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本公主都不會離開”
“除非……”
“什麼?”明知小丫頭這是在調自己的味口,羅通卻不得不配合地出聲提問。
“你又做不得主,說了也是白說,”高陽看了羅通一眼,繼續調着羅通的心思,道:“我一會兒還要去趙府看望常樂姑姑呢,前次聽姑姑說今年年關會回三原來過,也不知現在到了沒有,若是沒事兒的話我這就去了。”
直接把高陽後面的廢話略去,羅通直接問道:“有什麼條件你倒是說說看,萬一我要是能做得了主呢?”
“除非柳一條肯陪本公主喝一次酒,猜一次拳,並給本公主寫出兩首,不,十首好聽的曲子,讓本公主帶回去,”高陽公主得意地獅子大開口,道:“不然,我還就賴在他們柳氏莊園了,誰來叫都不走。”
“呃?”羅通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兒,你當好聽的曲子是路邊的大白菘嗎?想要多少就能來多少?
雖然羅通不通韻律,卻知道作曲填詞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別說十首,就一首,沒有個三五天甚至是十天半月的功夫怕也是難以完成。所以,高陽的這些要求,明顯是想找藉口要在柳府呆到年關。
“既如此,那你就在這兒候着吧,我就不信皇上還有皇后娘娘他們會不派人過來找你?”羅通一甩袖子,轉身離去,對這個胡攪蠻纏的小丫頭很是無語,既然怎麼都說不通,那爺還就不侍候了,愛留就留,愛去就去,反正那都是一條妹婿的問題,你愛咋咋滴吧。
“找就找,你以爲本公主怕啊”見羅通不再理會自己,轉身離開,自尊心有些受打擊的高陽氣急敗壞地在羅通的身後高嚷了一句。
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連着有兩個男人都對自己愛理不理地不屑一顧,而且還都非要急着趕自己離開,好像自己跟個禍害似的?
小丫頭撅着嘴,皺着眉,緊攥着兩隻小拳頭,顯得很是不忿,難道是因爲換了男裝就不漂亮了嗎?怎麼會這麼不遭人待見?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的高陽,第一次對自己的外貌沒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