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的時候,兩輛馬車纔在夔門附近的一個酒樓前停下。
柳一條輕笑着從馬車上跳下,看到張楚楚狄芝芝她們,已經站在那裡等着他們,便邁走了過去,及到媳婦兒的面前,握着楚楚的小手兒,噓寒問暖。
小僮芭蕉幾個小丫環也隨後從馬車下走下,各自回到了她們家主子的跟前,每個人臉上都是笑意然然,看得出,這一陣的旅途,她們過得很愉快。
“好了,夔門距此已是不遠,咱們先在這裡吃喝點東西,把馬車寄存在這裡,然後便步行前進。”狄芝芝從小都是在這裡玩耍長大,對於這裡的地勢人情,那是再熟識不過,到了這裡,她就像是到了自己家裡一般。
“一切都依大小姐所言!”對於狄芝芝的安排,柳一條渾不在意,不過不經意地擡頭一看,他們的馬車竟是停留在了易和居的門前,不由微愣了一下,怎麼這裡也有一處易和居?
想起之前任姑母子給他送來的那枚玉墜,柳一條不由輕笑了起來,貌似自那之後,他還從沒用過。
不過,若是他記得不錯的話,這易和居一餐的酒飯可是一點也不便宜,像狄芝芝這般小氣的人,會這麼好心地捨得帶他們來這裡吃飯嗎?好像她自己口袋裡的銀錢,並不是很多。
在狄府裡打混了這麼許久,柳一條對於狄芝芝,狄仁傑他們這些小姐公子每月的例錢爲幾何,也多少的有了一些瞭解。知道,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公子,雖然衣着光鮮,身份高貴,平日裡的吃喝用度也都不俗,但是他們這腰包裡面。卻是並沒有多少的餘錢。
不然的話,這狄芝芝也不會因爲那區區兩貫的銀錢,而記恨自己這般許久了。
恍然間,覺着李如似與蘇晨曦正在好奇地向自己不停地打量着,柳一條扭過頭。衝她們點頭微笑招呼了一下,自知道了她們都是女兒之身之後,柳一條對於她們兩個,都不自覺地開始迴避起來。
畢竟,柳一條也是一個男人,跟兩個一點也不比自己媳婦兒遜色的大美女呆在一起,他地心裡面也很有壓力。
“夫君,這不是小幽他們家的酒樓嗎?”張楚楚顯是也注意到了這家酒樓的招牌,輕聲地在柳一條的耳邊問了一句。
“是啊。易和居,呵呵,不想他們在這裡,竟也有一家分店。”見狄芝芝已經率先進了門內,柳一條也輕扶着張楚楚一起。隨後跟了上去。
“歡迎光臨!”
兩個站在酒樓門口兒,彎身行禮迎賓的小姑娘地一聲招呼。讓柳一條一下就找到了以前去那些稍大一些飯店吃飯時的感覺。沒想到任幽他們這般快地,就把這招兒給推廣了開來。
看到狄芝芝,李如似她們對上這種情況時。臉上的驚訝錯愕表情,柳一條不由輕笑了笑,看得出,這個效果還不錯。
“夫君,”見到這種不同以往的場面。張楚楚又在她夫君的耳邊輕問了一句:“這是不是便是當初夫君爲小幽他們出的那個好主意?”
“呵呵。誠如娘子所言,不過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嗯,咱們也快進去吧,裡面可能還會有更多的驚喜。”柳一條微笑着攙扶着媳婦兒,進了店裡。
“幾位客官有什麼吩咐?”一行人在狄芝芝的帶領下,上了二樓,剛找了一個靠着窗邊兒地位置坐下,便有小二走上前來禮貌招呼詢問。
“什麼烤乳豬,醉雞醉蝦,烤全羊的,反正你們店裡有什麼特色的菜式,只管往上端來便是,”在狄芝芝臉色有些發黑的情勢下,柳一條仍是故作不見地獅子小開口:“嗯嗯,還有,再多上幾壺清嵐酒來暖暖身子,嗯嗯,若是有唱曲兒的,也順便叫一個過來,解解悶兒,嗯嗯……”
看柳亦凡現在點菜地樣子,像是一個十足的爆發戶,李如似與蘇晨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而狄芝芝這小丫頭,直接就氣得說不出話來,心裡面一個勁兒地大罵這個心黑地臭教書先生。
所有的人中,只有張楚楚心裡最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一直坐在那裡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微笑不語。
“是,是,幾位客官稍等!酒菜還有小曲兒,馬上就到!”見在座地,除了點菜的這位和他旁邊的小娘子外,其它的幾位公子都是衣着考究華麗,氣度也非比尋常,便知道這幫客人是大戶,小二哥衝着幾人行了一禮應了一聲之後,便歡笑着下了樓去。
“來,娘子,先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剛纔爲夫特爲娘子點了些清淡的菜式,記得一會兒多吃一些。”不理會其他人奇怪地目光,柳一條輕柔地提壺給媳婦兒倒了一杯茶水,輕遞到張楚楚地面前。
“謝謝夫君!”張楚楚接過茶碗兒,衝着柳一條甜甜一笑,一臉地幸福甜蜜之意。
“慷他人之慨,當心一會兒把你的肚皮撐破,哼!”狄芝芝在嘴裡面不清不楚地嘟囔了一句,好在今日一早出來之時,狄盧氏曾多給了她些銀錢,讓她便於招待兩位從長安來地姐姐,不然就剛纔柳亦凡叫點的那些飯菜,她怎麼可能清付得起,非出了大丑不可。
呆會再找你算帳,哼!
微瞪了柳亦凡一眼,狄芝芝扭頭開始在樓層上尋視了一遍,見她想見的人還沒有來到,心下不由有些失望。
“大小姐似乎是在等人?”柳一條輕瞥了狄芝芝一眼,知曉她今天把自己叫來,甚至還不甘不願地掏出了一貫的銀錢,定不止是讓他來陪同這麼簡單,說不得在這裡,會有什麼好玩的節目在等着他。
“要你來管?!”狄芝芝不客氣地回敬了柳亦凡一句,不過目光卻從外面收了回來。
“幾位客官好,小女子這裡有禮了。”這時,一個抱着琵琶以清紗遮面的青衫女子,緩緩向柳一條他們這桌走來,彎身衝着他們施了一禮,輕聲開口問道:“不知幾位客官,想聽什麼曲子?”
“唱一曲亦凡先生的詩曲兒,如何?”擡頭看了柳亦凡一眼,蘇晨曦開口向那女子說道。
見這麼俊秀的一位公子,正緊盯着她看,歌女的小臉微微泛紅,提不起一絲厭煩之感,低着頭輕聲細語地說道:“若是幾位公子小姐喜歡,小女子就唱一曲柳先生的《俠客行》吧,這道曲子在這一帶,很受歡迎。”
見沒有人提出異議,歌女便輕奏着琵琶,輕聲歌唱了起來: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聽唱着,柳一條剛纔所點的酒菜,也都逐一由人給端送了上來,騰騰地冒着熱氣,香氣彌散。
在所有人都靜心細聽曲子的時候,柳一條便自顧自地提壺自斟自飲,輕喝起酒來,這個歌女的歌聲雖然好聽,清細,但是卻還遠達不到可以讓柳一條沉迷的地步。而且這曲《俠客行》由一女子唱來,根本品不出詩境之中的豪放韻味。
“小女子劣音,可是入不了這位公子之耳?”一曲終了,歌女撫弦靜音,把目光瞄向了從始至終,一直都在專注着桌上吃食的柳亦凡身上來,自己的聲音,竟沒有讓此人有一點地色變,歌女很受打擊。
“呃?”柳一條提箸給媳婦兒夾了一塊肥嫩的魚肉,輕放到張楚楚面前的碟子裡,聽到歌女對他的詢問,不由輕愣了一下,不知她爲何會這般發問?
“姑娘的聲音,清新脫俗,聞之如潤物之細雨,很難得。”想到可能是自己剛纔的舉動,傷到了別人的自尊,柳一條忙着開口補救:“只是在下乃是一俗人,平生僅愛吃喝,有美食在前,便不知所以,若是無意之中有什麼冒犯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公子言重了,方纔是小女子失禮了。”歌女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這般與客人說話,實是無禮,便忙着彎身與柳一條道歉。不過柳亦凡剛纔解釋的話語,雖然有敷衍之嫌,但是聽在耳裡卻還是蠻舒服的,這讓歌女再看向柳一條時,忽地便覺着他也順眼了不少。
“芝芝!”正說話間,一個溫厚平和的聲音,在柳一條他們幾人的耳邊想起,聞之,讓人心靜。
“師父!”狄芝芝聞言,歡喜地從椅上站起,一路小跑着,向二樓梯口處站立着的一位中年道姑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