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不是後來莫南出事,千城又接着出事,老爺子不得已爲了牽制千城纔將她捧得比天高,她都懂。
太悲涼了。
阮清幽看着自己專用的這個鑲金線的釉下彩碗,只覺得豪門冷情,不知哪天她這個美夢的泡泡就破了。
……
殷千城在房間處理事情到中午,然後直接走了。
許歡瑤還在房間睡覺。
車都開出去了兩公里,他停下來,被老宅裡的傭人提醒好像落了一個人。
傭人趕緊急急忙忙叫了他回來。
許歡瑤坐在老宅大廳裡被衆人圍觀,臉色發黑狼狽無比地等着。
殷千城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跨進門來,見她還在等,蹙眉問:“還不走嗎?”
反倒像是,在怪她沒有跟好他一樣!
殷千城上了車繼續打電話,到了市區,蹙眉問她:“你是自己回家,還是怎麼樣?一個合作商等一下要過來,我沒時間陪你。”
許歡瑤這才醒悟,她早就期待着的見父母,同居睡在殷家老宅,在朋友面前親口承認她未婚妻的身份,一系列竟就這樣過去了。
她這一輩子,還沒有受過這樣天大的屈辱。
沒有人這麼不重視過她。
把她當狗一樣在遛。
難說殷千城對她不好,每一件事,他都還算周全,在外人面前給了她面子,但在他家人面前卻絲毫不拿她當回事。
他不愛她。
所以才絲毫沒有在意過她的感受。
以前他紳士,是因爲他敬重許家,也跟許默言交好。
現在殷家和許家,就是爲了利益而結合在一起,他心中並沒有太多對許家的恨,也就是淡淡的,但是以前都還是朋友,還可以說些心裡話,現在是未婚妻,他就會相當避諱了。
能不說就不說,何況她猜忌心這麼重。
許歡瑤眼眶紅了,抓着包:“什麼客戶?男的女的?你一早這麼着急回來,開了半路想起把我落下在你爺爺家了?”
殷千城抿脣不語。
許歡瑤極力壓下火氣,說:“你給我一個解釋,你是真忘了還是故意的?”
他蹙眉,許久後也是忍不住了,道:“你能不亂想嗎?我故意落下你讓你難堪,幼稚不幼稚?能改變什麼嗎?我接受訂婚了,還不行?你還想做什麼?”
“殷千城,我們是新婚夫妻,你不可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不想還沒結婚就跟你吵架!!”許歡瑤歇斯底里。
他沉默了。
淡淡點點頭,“行,不吵。”
“你要下車還是怎樣?我給你哥哥打電話,看他有沒有空過來接你一下。”蹙眉,他這才輕聲道,“你自己就能回去……”
糾結什麼呢?
許歡瑤大喊一聲:“夠了!!殷千城,江慕水在你也這麼對待她嗎?”
他緊緊鎖着眉頭,不耐的感覺已經衝破了天際,冷冷盯着前面,嗓音狠狠冷沉了下來,寒聲道:“你有完沒完?”
許歡瑤被這種冰冷的口吻嚇到了。
她依舊情緒激動:“沒完!你對她也這樣嗎!!”
“我已經放下這件事了,你非要提起是要計較一下那天你是怎麼陷害她的嗎?許歡瑤,我都沒有說你心狠手辣,遭受意外往別人身上潑髒水,我是不是該感激你沒說強暴你的人是我?你這樣心如蛇蠍值得誰喜歡?將來你還說不定會對我和我的家人做什麼!你想讓我後悔娶了一條毒蛇嗎?!”他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蹙緊的眉宇之間透出極端的厭惡,狠聲說,“我忍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自己什麼樣子去照照鏡子,別不知好歹!!”
被心愛的男人這樣指着鼻子厭惡,罵她是蛇蠍一樣的女人,許歡瑤的心在一塊一塊地碎掉。
一時間她連辯解都忘了,心虛得連罵都罵不出來。
只剩下了滿心的驚慌。
她恍恍惚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主動下了車,眼眶憋得通紅,等驀地清醒過來,她一擡頭,看着滿街的車水馬龍。突然之間,一股被嫌棄厭惡的悲愴就涌上心頭,她想哭,卻心虛得也不敢哭,以前她也不是沒有一個人回家,但是此刻她就像一條喪家之犬,她保持單身不是不渴望愛情,她空出身邊的位置就是爲了溫暖自己,卻沒想到那個位置滿了,卻給了她針扎一樣的遍體鱗傷的刀!!
許歡瑤可以孤單,但是她明明身在自己期待的戀情中,卻被當做毒蛇和螻蟻一樣對待!!
……
“你就別哭了,瑤瑤。”
閨蜜哄了她一整天,聽着她從下午哭到夜裡十二點,頭都痛。
“我告訴你,聯姻像你們這樣的已經夠好了,你那是沒有人看着,如果有人看着,他絕對會叫司機或者親近的人來接你回去的,這不就是個面子問題嗎?”
許歡瑤停下了哭泣,擡起早就哭得核桃似的眼睛,說:“我要的不是聯姻,我要婚姻,我要的是一個愛我的男人!!”
閨蜜嗤笑了一下,打開房門兩下,看了看自己外面等待父親回家的母親。
奢華的歐式別墅裡,一向寂寞冷清,母親在這種環境下熬了二十多年了,熬出來什麼了?
感激嗎?
不。
就熬出來滿臉的皺紋和稀鬆的皮膚,還有她父親外面一堆的風流韻事賬單,偶爾碰上個刁蠻霸道挺着大肚子上門勸退她的女人,還得她這個潑辣的女兒出馬才能擺平,父親高興了就回家哄哄她,不高興就板着臉訓斥她不帶女兒不顧家裡,哪兒哪兒都照顧不好,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娘天天丟人現眼說想要男人陪陪,賢良淑德地顧家做老媽子就好,亂想什麼?轉眼她父親卻就出去外面瘋狂地玩。
閨蜜靜了靜心,認真冰冷地說:“瑤瑤,我勸你還是早點搞清楚聯姻是什麼,你家的情況好一些,是你父親抵抗着家裡的壓力硬娶了你母親,你母親出身也不算特別差,但殷家的子孫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就只能被迫拽個人過日子。前有阮清幽,後有你。”
“你覺得阮清幽現在受重視嗎?那你覺得小時候,你們那夥人一起去殷家玩,阮清幽受重視嗎?她有半點地位和存在感嗎?她臉上的笑容是幸福的嗎?”
“你的處境以後只可能比她更慘,她現在丈夫死了多年,她守寡了多年,立了好大一座貞節牌坊,才換來老爺子一聲肯定,但也就是爲了牽制你老公而已,你以後,恐怕連她都不如!!”
許歡瑤聽了她的話,簡直打了一個哆嗦。
“其實,不是這樣的……”許歡瑤哽咽着辯解道,“其實,千城對我也還好,那天你們也都看見了,就算……就算沒有江慕水那麼好,但他人那麼善良的,他以後一定會對我好的……”
“對啊,男人都花心,但最基本的善良標準,就在於他樂不樂意哄你。”
閨蜜笑着抱肩說,敲醒他,“其實那些男人結了婚以後啊,看都懶得看自己的妻子一眼。”
“妻子懂了婚姻就是空城和煎熬就好,不懂的讓她自己去懂,你的心情他不覺得跟自己有關,他用沉默和冷暴力解決一切,覺得這是你自己的問題。”
“妻子歇斯底里到發瘋,他煩了直接擡腳離家,不回去。受了傷,你不藥而癒最好,不然就是你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學不會忍……當什麼少奶奶?”
“他要跟你撒謊,就是還想對你好。”
“他要跟你坦白,是讓你表面功夫也替他做好了,替他擋着那些醜事。”
“你不願意擋着,好了,那就等着自己打臉吧。”
“等你真的豁出去反抗了,他撂下你幾年不回來,到處偷腥給你看,一直制服到你老實認命爲止。”
“豁達的女人還好,看開了就自己過,可你這種唯他所愛,誰勸都沒用的,你就真的熬到三十歲都像八十歲的女人,瑤瑤,我都是爲你好,不願意看你這樣我才這麼說的。”
許歡瑤聽着覺得恐怖至極,別說別人了,自己的父母都有些這種徵兆。
她臉色慘白,還是不肯相信:“可是他對江慕水極好……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
閨蜜笑了。
“那你是江慕水嗎?男人對小三都很好,沒名分怎麼了?殷家那麼大的家產,一點肉腥能養活一羣人,趨之若鶩的,江慕水是仙女啊?說走就走?你想什麼呢!!”
“……是這樣嗎?我懂了。”
許歡瑤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道。
閨蜜疑惑,抱肩,“懂什麼?什麼你就懂了。”
“他原本不是那樣的人,就因爲江慕水他才恨我他才裝,我明白了,都是因爲她。”
許歡瑤就是鑽進牛角尖了,冷聲說道。
她說了一句“我要讓這個賤人消失”,就掛了閨蜜的電話,開始找人。
閨蜜罵了一句,不知好歹,也扔了電話,這種女人要多少年才明白,男人偷腥哪裡是小三的錯,全是男人自己的錯!!
把自己的男人說得好得上天,責任全推給那些鶯鶯燕燕,這都是那些四五十歲的女人才有的心思好不好!神經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