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在胃裡翻江倒海,白一起身去找水杯被安時一搶先一步。

和他同款,兩個杯子挨在一起,一塵不染。

安時一廚藝很有長進,雖然白一不是第一次嚐到,但絲毫不影響她驚豔的程度。

一碗麪,兩個人吃。

雖然好吃,但白一實在吃不了幾口,一根一根往嘴裡吸。安時一撐着下巴看她,眉頭緊皺,他把筷子放下,從白一手裡拿過她的筷子。

白一一心二用,另一邊再回手機消息,其實消息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在催她趕緊結束回去工作。

安時一挑起一小口吹了吹然後餵給她,白一吃飽了,安時一快速解決剩下的,端起碗站起來,準備去洗碗。

“白一,你懂點事行不行,這邊剛有點進度你就請假走,現在導演都對你有意見了!趕緊回來聽見沒有!”是白一的經紀人。

白一倒吸一口涼氣,耳機藍牙怎麼就斷了…

安時一身影一頓,默默走進廚房。

夏夜的蟬鳴真的很吵,星星那天晚上就不出來了,因爲明天是陰天。星星都記得他們的約定,但白一卻做不到。

白一時常在想她和安時一在彼此心裡的定位,現在白一也不大確定了,她太在意安時一,她在把他當成重要的人,而不是家人。

這事誰能控制呢?誰不是個普通人,七情六慾一樣不少,爲了世事倫理嗎?那這世間她還留戀什麼呢?

想到這便放棄了…誰樂意當聖人誰當去吧。

她會待到安時一開學,去給他開家長會,去見他的老師同學,因爲安時一和他的同學們一樣,有從小到大都最重視他的家人。

安時一初中,高中的白一常去他學校,他的班,去給他送午飯,送圍巾,安時一的同學也都知道他有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所以安時一併不喜歡白一來找他,他討厭別人看她的眼神。

安時一在廚房叫她,白一擦擦嘴,輕輕走過去。還沒到門口,廚房傳來碗摔碎的聲音,她連忙進去。

安時一背對她,背微微聳動。

白一站在原地不動,“時一,對不起…”

“我的假真的是半個月,我不理他們就行了,別生氣…”

安時一擦了擦手,去撿碗的碎片。

白一去給他拿來拖鞋,他總習慣光着腳。

“安時一,你又一次嘍!”

以前他們爲了改變對方的壞習慣,一換一,白一說的就是安時一不穿拖鞋一次。

至於一次是什麼,他們通常是平手,還沒有實行過。

安時一笑了笑,白一都不知道欠他多少次了,但還是寵溺的回了個“嗯”

飯後,他們在陽臺吹風,安時一習慣性站在上風口。

他嘴裡的棒棒糖是白一給的,煙卻在她手裡。

煙燃在白一指間,掉落的菸灰星星點點,莫名特別生動。

煙是搶的,但癮早就有了,白一工作時帶煙要罰款,索性不抽就不抽。但回來就沒有人管,而且抽菸也不一定就不開心吧,白一此時就無比開心。

一般情況下,白一都逼自己矜持一點,至於剛剛的吻…

喝多了,喝太多了…

“你熱?”安時一疑惑。

看白一瘋狂在給自己扇風。

“熱了進去。”安時一去找空調遙控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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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按滅煙,追進去。

“時一,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就當玩幾天?”

安時一不言。

白一記得,上學的時候,安時一總喜歡跟着她,只要放學,寸步不離。

有一次,白一和幾個朋友出去吃飯。

當時她們學校和別的高中聯誼,組織了一次畫展。

展會上白一認識了幾個很有意思的朋友,他們稱自己爲“當代最有前途的大藝術家”。可能無關學習,但他們都是一羣有趣的靈魂,也就是這一次遇見,讓她對藝術領域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那次聚餐,安時一毫無例外,一起參加了。

在離白一家很遠的一家日料店,藝術家就喜歡花裡胡哨的儀式感。

出來迎他們的是白一畫展上見過的那個男孩,人外表很普通但很熱情。

“他是你…”他望着安時一道。

“弟弟。”白一解釋道。

“奧奧,你好你好,那咱先進去吧。”

他們都在喝酒,白一也不好推辭了,三杯就開始說胡話了。

安時一攔不住,再加上旁邊都在起鬨讓她喝,所以他趁着白一去洗手間,把她帶走了。

這裡不好打車,而且白一有些顛三倒四,她已經開始蹲在路邊撿石頭了。

安時一過去把她撈起來,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白一沒有掙扎,把手裡一大把小石頭正正好好的放在安十一的帽子裡。

傍海公路上,男孩揹着女孩一步一步。

“時一,你喜歡石頭嗎?”白一支起頭,看着安十一的側臉,鼻息打在他的頸側。

“爸爸說,小石子和閃閃的寶石都是一樣的,它們都是石頭。”

白一吸吸鼻子,喉嚨堵得慌,隱約有點哭腔道:“可它們就是不一樣啊,人們只喜歡漂亮的寶石,他們會把石頭從寶石裡面挑走扔掉!”

安時一可能覺得她瘋了,畢竟白一的爸爸…那應該是她三歲之前的事,她還記得。

白一從他帽子裡抓出一把石頭,遠遠的扔到路基下面的石堆裡。

“安時一,你姐我渴了。”白一在他胸前拍了拍手上的灰。

剛好到公路旁的觀景臺,安時一從揹包裡拿出水遞給她。

白一眼皮在打架,雙手下意識撐在身後,結果被什麼東西硌到了。

是石頭。

白一撿起來放在手心,端詳一陣,扭頭看安時一。

“我舅舅喜歡石頭,你說他這人逗不逗。”

安時一把外套給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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