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秉燭夜談

狂浪的風暴之海,像一頭咆哮的野獸,翻滾的巨浪要把一切吞噬。

澎湃的海面上,三頭巨獸低空掠過,巨大的羽翼掀起的狂風,將洶涌有序的海浪變得凌亂。劃破空氣的轟鳴在海浪的伴奏下化作一曲震顫心靈的音律。

薩鷗、洛伊、任嘯天,三人各自駕着坐騎從薩亞帝國的巨型戰艦上升空,急速朝冰山大陸飛來。

“老大,這麼久沒回來,有沒有想米蘇姐。”洛伊一邊飛着,一邊跟薩鷗閒聊。

一路上薩鷗沉默不語,洛伊從未見過薩鷗情緒如此低迷,明知其中原委,卻不知該如何開導,只能沒話找話,讓薩鷗能儘快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現在整個大陸都捲入戰爭,我還哪有心情考慮兒女情長。”薩鷗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裡對米蘇的思念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這麼多年來,身邊雖然出現過很多優秀的女孩,可能讓薩鷗掛念的人,從來都只有米蘇一個。哪怕是美麗妖嬈,跟自己幾經生死的帕米拉,在薩鷗看來也無非是個過客,一閃即逝。

“你不想她,她肯定想死你了。別看我跟米蘇姐接觸不多,但我能發現她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尤其是對你。老大你可真幸運,有米蘇姐這麼一個紅顏知己,長得漂亮,實力還這麼強。將來我找女朋友,也要找個米蘇姐這樣的。”

洛伊不停的說着,也想通過米蘇,讓薩鷗能夠感到一絲欣慰。

薩鷗卻沒有理會洛伊,而是問任嘯天,“嘯天,米羅有沒有提起過他懷疑誰是公會的內鬼?”

任嘯天駕龍飛在小白身旁,並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老大,你這麼問,難道你有懷疑的對象?”洛伊問道。

“這種事非同小可,不能隨便往別人身上潑髒水,容易寒了兄弟們的心,不過誰是完全可信的,我們還是分得清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排除法嗎。銀翼、諾伊爾大哥、艾爾莎和米蘇姐就不用說了。任嘯天、方平大哥還有落思姐是薩亞帝國派來幫我們的,肯定也不會有問題。卡森、約德、錘子哥這都是公會的元老級成員,相對來說也比較可靠。傻爺雖然加入的晚,但他就沒必要懷疑了。尤里克前輩年過古稀還來出山相助,而且屢立戰功,何況爲了公會至今生死未卜,應該也不用懷疑。萊克多跟老大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絕不會是內鬼,剩下比如圖布和、麥凱文、銅納德、格羅斯這些人,都是其他公會合並過來的,可信度就沒有之前的人高。如果說有內鬼,我覺得可能就在這些人中。”

洛伊對公會主力成員進行了逐一分析,基本上與薩鷗想的一致,只不過這其中有一個人,雖然被洛伊列入可信的人中,但薩鷗卻覺得有待考證。

“別亂猜了,我相信米羅有辦法抓出那個內鬼。前面就是冰山大陸了,我和嘯天進入雲層飛行,免得讓人發現。洛伊你回壁壘之城,你的坐騎速度快,沒人追的上,你就低空飛行,讓越多人看到你越好。”薩鷗的意圖,洛伊不用問也明白。

“好的老大,你們保重!”

三人兵分兩路,各自行動。

月色漸起,夜已至深,光耀堡神聖守護者大本營的議事廳裡,米羅依舊坐在燈下,比之前略顯消瘦的面容和濃重的黑眼圈,讓原本精氣十足,陽光健康的米羅,看起來有些滄桑。

奧斯坦帝國戰敗和獸族出現在海祭司帝國的消息讓整個大陸譁然,米羅也感受到身上揹負的壓力越來越大。

自從薩鷗帶洛伊潛入海神九島,整個大陸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動盪,神聖守護者自然難辭其咎,銀翼、尤里克先後離開光耀堡,以公會名義參加了對抗異族的戰爭。

和評議會是和平年代的產物,時逢天下大亂,已經名存實亡,根本無力成爲神聖守護者的堅實後盾。

公會裡其他兄弟,論打仗都是好手,可讓他們高談闊論,以高瞻遠矚的眼光審視當下,預判未來,恐怕沒有一個能給出有建設性的意見。

本就冷若冰霜的米蘇,在薩鷗離開之後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如果不是米羅對妹妹特別瞭解,每天安排艾爾莎、趙落思陪在米蘇身邊,恐怕米蘇又會像上一次一樣,一言不發的消失了。

外有強敵,內有奸細,這一切的煩惱,米羅唯一能傾訴的人就剩下諾伊爾。

這天依舊如此,兩人秉燭夜談,商議對策。

“奧斯坦帝國在西南部全線潰敗,蒙頓元帥親自掛帥趕赴前線,不過想扭轉敗局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諾伊爾端着手中的茶杯,卻始終沒有喝下去一口。

米羅扶在桌案前看着冰山大陸的地圖,口中也是連連嘆氣,“奧斯坦帝國都敗了,異族的實力真有那麼強大?我想不明白,異族不是在高山王國和灼日教廷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海祭司帝國?大隊人馬這麼大範圍的移動,我們和各國的哨騎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

諾伊爾似乎想到了什麼,“米羅,你還記不記得當年薩鷗和銀翼在追查蘊魔黑水晶的時候,曾去過魔霧峽谷。”

米羅擡頭看向諾伊爾,不由得一皺眉,“當然,那次米蘇也去了,難道你想說出現在海祭司帝國的異族,就是魔霧峽谷裡的那夥異族?”

“我也只是猜測,自從異族入侵冰山大陸,我就一直在想,魔霧峽谷裡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異族?他們長期休眠在幽暗與世隔絕的峽谷中到底是被迫無奈不敢出來,還是另有所圖。”

米羅恍然大悟,“你說的好像有道理,魔霧峽谷雖然在北部,但它的長度幾乎南北橫穿了整個奧斯坦帝國,在魔霧峽谷中休眠的異族,的確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出現在西部的加利達爾行省與海祭司帝國的邊境。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就說明休眠在魔霧峽谷的異族,很可能是在等待時機。”

“嗯,如果打敗奧斯坦帝國的就是魔霧峽谷那夥異族,以薩鷗的描述,應該數量也就在幾千個。只有幾千個,奧斯坦帝國還是有扭轉敗局的機會,就怕薩鷗他們當年見到的也只是一部分。”

米羅依舊扶在桌案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才問道,“先不管了,奧斯坦帝國不管是軍力、國力都是其他國家無可比擬的,而且還有很長的戰略縱深,我相信他們能解決自己的問題,至少不會成爲繼高山王國之後下一個淪陷的國家。”

“嗯,蒙頓老元帥親自趕往前線,據說還來了四位龍騎士,轉敗爲勝不敢肯定,但抵擋一時還是不成問題的。”

諾伊爾稍作停頓繼續問道,“我們物資的儲備還有多少?薩鷗去了這麼久也沒消息,暫時是指望不上他了。和評議會的情況比我們還難,更幫不上我們。”

“物資問題暫時不用我們擔心,我忘了告訴你,前幾天艾爾莎的父親格林公爵來找過我,希望我們能跟帝國保持統一戰線,尤其是要守住聖雪峰,物資方面帝國會給我們幫助。”

諾伊爾聽聞,這才長出了口氣,物資問題一直是他最擔心的,戰時不同於和平年代,爲了保家衛國,戰士們對經濟方面的要求不會過於苛刻,但起碼也要能吃飽飯,如果連飯都吃不飽,別說會降低戰鬥力,就是人心也會動搖。

“我想讓你幫我辦件事。”米羅突然很嚴肅的對諾伊爾說道。

“其他問題暫時先不用你幫忙,我想讓你全力以赴,幫我找出潛伏在公會裡的內鬼,這個時期,能相信的人也不多,我也找不出其他更合適的人選,只有你。”

諾伊爾也很清楚一個內鬼可能比數萬敵人還要可怕,卡森戰敗,蒙戈瑪戰死,就是最好的證明。眼下銀翼不在,其實在他心裡,除了自己和米羅,確實沒有誰是百分之百可以勝任這項工作的。

不過諾伊爾心裡也爲難,沒有誰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也就等於沒有誰是有很大嫌疑的,想抓出這個內鬼,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盡力吧!”

米羅淡淡一笑,“告訴你件值得高興的事,洛伊回來了。”

“哦?”諾伊爾眼前一亮,“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薩鷗呢?是不是也一起回來了?”

“就在半個時辰前,我讓他先去休息了,打算明天再通知大家。薩鷗沒回來,他帶任嘯天先去坎特蒂努了,那邊更需要幫忙。”

“你有沒有問洛伊,事情辦得怎麼樣?還有薩亞帝國的援軍呢?有沒有一起來?”諾伊爾顯得有些興奮,連聲問道。

“洛伊也只是大概跟我說了一下情況,捍海者在薩亞帝國的幫助下已經徹底瓦解,海神九島被薩亞帝國佔領,島上的所有物資都被繳獲,不過暫時還沒有送來。我老師莫希晉先回薩亞帝國整軍,很快會帶帝國軍隊趕來支援。聽洛伊的意思,他們這趟海神九島之行,中途發生了很多事,具體細節我也沒太過追問,還是等明天早上讓洛伊親自告訴大家吧。”

諾伊爾一邊點頭一邊若有所思道,“冰山大陸戰況危機,希望薩亞帝國的援軍能早一天趕到。聽說現在灼日教廷和高山王國在坎特蒂努已經聚集了十幾萬大軍,加上聖域的援軍,已經近二十萬,還有高山王國的四位龍騎士,灼日教廷的八位龍騎士,聖域也派了一位龍騎士來,再加上銀翼、傻爺、任嘯天。十六位龍騎士和一個薩鷗,想必是把整個坎特蒂努都擠滿了。這樣的軍力,在冰山大陸的戰爭史上,恐怕也是史無前例。”

米羅苦笑,“你想沒想過爲什麼會集結這麼恐怖的軍力。”

諾伊爾同樣淡笑道,“當然,說明敵人的實力可能更恐怖。”

“是啊,就算異族利用壁壘之城的異界通道偷襲高山王國,但能佔領整個壁壘之城,打的高山人棄城流亡,也絕不是輕而易舉可以做到的,可見異族這次入侵我們,有多少人馬。”

“哎!”諾伊爾長嘆了一聲,“坎特蒂努如果守不住,高山王國和灼日教廷的聯軍就要被迫退守太 陽城,就算太 陽城是座堅城,但也是座孤城,絕對不能久戰,早晚灼日教廷也會淪陷,這樣的話,冰山大陸多半領土,就都被異族佔領了。”

“現在我們只能期盼薩亞帝國儘早趕來支援,大軍一到,第一個要攻打的就是艾莎米雅港,這樣就會給海祭司帝國帶來巨大的壓力,無形中也緩解了奧斯坦帝國的危機。奧斯坦帝國不倒,這場仗就有得打,否則我們就會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恐怕到時候聖雪峰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

“咚咚咚!”諾伊爾剛想繼續說點什麼,米羅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米羅也是一怔,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

“米羅,是我。”一個輕柔甜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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