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已經打了整整一天,暮色已臨,晚霞在西方的天際升起,雲頂上鑲嵌了一圈紫色霞邊,色調瞬息萬變,把暗藍的天空塗上一抹輕柔、多彩的夕陽餘暉,雲霞空隙間,透出一道橙紅的落日光芒,映照着整個帝州島。
光芒逐漸暗淡下去,雲朵退去五彩光華,不知不覺的,天邊出現了第一顆星光。
迎着落日而來的,還有小白那巨大的身影,舞動中一前一後兩對羽翼,就像一隻高速穿行在夜空的白色 蝴蝶,展翅翱翔,駕風而動。
原本穩坐在帥臺的克萊恩,此時也有些按捺不住,站起身在議事廳內來回走動。
“報!大領主,薩鷗駕着獵龍神獸向島內飛來。”一名海盜匆忙跑進來報信。
“繆亞、帕託和七百個煉獄修羅難道都殺不了這小子?這怎麼可能?”克萊恩思索着,藍色水波面具下,臉上的青筋不停的抽搐,他很清楚薩鷗的實力,僅憑自己,無論如何也難以抵擋。
“派去煞神島求援的人回來了嗎?繆亞那邊有沒有消息?”克萊恩焦急萬分,卻還是壓低了聲音,儘量保持平和,避免讓其他人看出他的慌張。
“回大領主,煞神島那邊並沒有傳回任何消息,也不見有人來支援,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其他島。”
克萊恩心裡明白,繆亞不可能捨棄帝州島不顧,而去支援其他島,既然沒有來,肯定是煞神島也遇到了麻煩。
“奧維斯呢?他在哪裡?”
“回大領主,奧維斯大人率領殺字頭精銳在帝州島岸邊與敵人交戰,戰況如何暫時還不清楚。”
“卓力格呢?”克萊恩又問。
“卓力格主大人也去了岸邊!”兩人陣亡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帝州島內。
“艾彼呢?他跑去哪了?”萬念俱灰之時,克萊恩纔想到艾彼,眼下能抵擋住薩鷗的就只有三位海龍騎士。
“艾彼大人開戰就不見了蹤影,我們也找不到他,他手下的人現在卓力格大人手下聽後調遣。”
“這傢伙果然靠不住!”克萊恩心中暗罵。
“帝州島還有多少人馬?”
“回大領主,飛騎禁衛軍有兩百位信天翁騎士還沒有參戰,這也是我們島上最後的一隊人馬。”
“全部派出去,不惜一切代價攔住薩鷗。另外給我準備一艘快船,再派些人在海神廟門口等我。”
“遵命!”
克萊恩深知,今天可能就是捍海者覆滅的日子,阻擊薩亞帝國海軍的計劃恐怕難以實現,只能儘量帶走島上的財物,這樣一來,不管是對日後的戰爭還是對他個人而言,也算挽回了一定的損失。
接到命令,兩百位身着藍色戰甲,手持雪亮長槍,後背強弓硬弩的信天翁騎士一飛沖天,如同蜂羣殺入夜空,準備迎戰薩鷗。這是克萊恩最後的賭注,也是海神九島除了煉獄修羅之外最精銳的力量。
繁星點點的夜空,白色信天翁和藍色戰甲的騎士,好似流星一般在薩鷗前方盤旋。
這兩百位驍勇的騎士,足以抗衡最強大的龍騎士,在小白麪前,自然也是一道不好逾越的防線。
“嗖嗖嗖。。。”這羣海盜裡精英中的精英,平日訓練有素,戰力堪比正規軍隊,第一輪的箭矢在最適當的距離,最適當的時機發射了出來。密如雨點的離弦飛箭,蜂羣一般朝小白飛馳。
薩鷗壓低了身子,緊緊貼在小白背上,小白四翼收攏,化作一顆空中高速旋轉的陀螺,前面的一對羽翼更是好像一把巨大的風扇,在周圍掀起一股強勁的氣流。
受到氣流阻礙的箭矢距離小白越近,速度和力道減緩的越嚴重,等真正跟小白接觸時,已經綿軟無力。搖搖欲墜的箭矢又被高速旋轉所產生的向外張力擊飛。
小白就像空中的一把分水機,所過之處箭矢四散開來,沒有一根可以傷及分毫。
海盜們並不意外,畢竟面對的是連巨龍都要畏懼三分的獵龍神獸,幾根箭羽怎麼可能將其擊退。
“散!球網陣!”爲首的海盜一聲令下,原本列隊整齊的信天翁騎士迅速散開,以小白和薩鷗爲中心,形成了一個球形包圍圈。
這個陣型最麻煩的就是不僅四周有敵人,就連頭頂和身體下方也有敵人,即便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強者,深陷其中也很難兼顧。
球網陣剛剛形成,第二批箭雨接踵而至,距離更近,速度更快,殺傷力更強,想躲過四面八方甚至頭頂身下的箭雨,更是難上加難。
薩鷗握緊戡延聖劍,心意一動,當即體表被銀色光芒包裹,一道道鮮紅的紅色流光在銀光中流竄,血飲戰甲附體。
能逼得薩鷗召喚血飲戰甲,可見這些海盜還是有些本事的。
紅色流光快速匯聚與手臂,最後集中到戡延聖劍,原本暗紅色的聖劍變得鮮紅,一道數十米長的劍影陡然出鞘。
“轟!”正前方肉眼可見的所有物體,皆化爲灰燼。
薩鷗和小白配合默契十足,劍影開路,小白也沒有一刻停止,朝缺口處猛衝。
兩側的信天翁騎士自然不能輕易放走小白,從左右揮槍殺到。
小白四翼緊閉,身體直線下落,降至兩名信天翁騎士下方,隨即猛的張開一對前翼,快速轉動身軀,以翼做掌,“啪”的一聲將兩名信天翁騎士轟擊出去數十米遠。
薩鷗聖劍橫掃,劍影一閃而過,又將兩名騎士斬落。
“小白,你對付這些騎士,我去找克萊恩!”說完,一躍離開了小白。
數十米高空,薩鷗的身體好似一片飄落的葉子,翻轉兩週輕盈落地,如彈簧般的雙腿微微彎曲後突然繃直,將整個身軀再次彈了出去,拔腿飛奔,整套動作連貫的就好像平地起跑,遊刃有餘。
爲了掩護薩鷗,小白在空中兜了一圈又殺了回去,跟兩百名信天翁騎士混戰在一起。
薩鷗提劍奔向克萊恩的府邸,一路上連續砍翻了不知多少個抵擋他的海盜,如入無人之境。直到克萊恩府邸門前,那條百步石階已經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十具屍體。
盡頭處,正要逃離帝州島的克萊恩與薩鷗正面相遇,還是那一身藍色的長袍,還是那水波一樣的面具,克萊恩巋然不動的身影,卻顯得有些慌亂。
“摘下你的面具吧,克萊恩!”薩鷗聲音冰冷,話語中帶着堅定的信念和無盡的殺意。
一陣藍色光芒閃現,水波面具消散,面具後果然是克萊恩的臉。
克萊恩輕嘆了一聲,“你小子命還真大,把你送去煞神島,你竟然還能活着回來,想不到繆亞和帕託聯手都沒能結果了你。”
薩鷗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這個捍海者,這幾萬名海盜,還有你在煞神島訓練的煉獄修羅,都是你用來阻擊薩亞帝國增援冰山大陸的籌碼,還有帕託,你也是帕託之一,到底還有多少個帕託?”
克萊恩微微一怔,顯然對薩鷗的話有些震驚,猜到自己的身份克萊恩並不覺得意外,捍海者的作用和帕託的身份,薩鷗竟然也知道了,這大大出乎了克萊恩的預料。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這麼多年你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在海神九島,不可能就只是爲了給自己安置個後院。從我上島之後就發現整個捍海者組織雖然有強大的海軍和飛騎,卻沒有任何騎兵部隊。你如此重視海上力量,完全忽視路上作戰,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目的,絕不可能這樣安排。直到我見到了你的秘密武器——煉獄修羅。你身爲海祭司帝國的大祭司,冒險綁架其恩特的學生,不僅要花重金堵住那些失去孩子家長的嘴,還要用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訓練他們,如此大費周折,其背後一定隱藏着巨大的陰謀。”
一步一步,薩鷗一邊說着一邊向克萊恩逼近,同時腦海中閃過自己在其恩特的所有經歷。
那艘去聖託島接受靈獸試煉的船上,二十幾個同學還有自己最好的朋友埃麗斯葬身大海,多年來一直縈繞在薩鷗腦海。這個驚天陰謀的背後操手,終於揭開了他神秘的面紗。眼前這個看似威嚴甚至還透着些許慈祥的老人,海祭司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就是一切罪惡的源頭。
克萊恩笑了,笑容中混雜着釋然,有一絲對薩鷗的敬畏。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百年不遇的人才,可惜不能爲我所用。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即便你再強大,也絕對阻止不了我們,因爲你還不瞭解你要面對的敵人是什麼。”
薩鷗不爲所動,反問,“臨死前,如果你能告訴我帕託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可以看在你也算得上一代梟雄的份上,給你留個全屍。”
“哈哈,老夫四歲開始跟老師學習魔法,幾十年遇到過無數次挑戰,從魔法三傑到掌控整個海祭司帝國,戰勝過不知多少強大的對手。雖然我承認,你可能是我遇見過的對手中,最強大的一個,不過老夫還是想試試,你這位千古第一獵龍神獸騎士到底有多強,你手中的戡延聖劍,到底跟你的實力相不相配。”克萊恩說話的同時,手上有藍色光芒在閃動,魔法元素已經開始匯聚。
陡然間,薩鷗眼神犀利,寒芒閃爍,戰役升騰,暗紅色的戡延聖劍變的血紅,那光芒映照在瞳孔上,把雙眸也照得血紅,看上去是那樣的嗜血恐怖。
“死吧!”一聲怒吼,薩鷗騰空而起,這一跳足足飛起數米高,跨越了幾十個石階。戡延聖劍在空中發出破空的轟鳴,雷霆萬鈞般砸向克萊恩。
克萊恩巋然不動卻腳下生輝,藍色光芒一閃而逝,人也憑空消失了。
這是魔法師的瞬移,薩鷗曾經多次領教過,像克萊恩這樣的玄級巔峰領域的魔法師,每次瞬移足可以移動百米遠。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薩鷗感到背後一股寒意襲來,猛的轉身,兩道強力的水柱好似蜿蜒的長龍一般交錯盤旋,衝向薩鷗。
水柱未到,氣息已至,旦夕之間,能施展出如此強悍的魔法,足以證明克萊恩對水元素的操控已經達到如火純情的程度。
帝州島四面環水,無盡的風暴之海,更爲他水系專職魔法師提供了最爲有利的條件。在這樣的環境下,克萊恩的實力被強化了數倍之多,是相當可怕的存在。
薩鷗閃身躲過第一道水柱,揮劍砍斷第二道水柱,敏捷的身影再次躍起,飛快逼近克萊恩。
與魔法師交手,保持較近的距離是克敵制勝的關鍵,這一點任何一位戰士都心知肚明。
薩鷗全力揮劍,恨不得一劍解決戰鬥,在薩鷗看來,克萊恩的實力遠不如控魔師的妮可,想戰勝他並不難。
可薩鷗還是低估了克萊恩!近在咫尺間,突然感到面前有一張柔軟又極具韌性的大網將自己擋住,這張網隱約間還散發着海藍色流光。
水系魔法,屏障海潮!沒想到克萊恩已經強大到如此程度,瞬發的保護魔法,竟然可以抵擋住戡延聖劍的一擊。
只停頓了短短一兩秒中的時間,克萊恩就是利用這短短的間隙,通過吟唱釋放出了更強悍的魔法,星辰大海。這是玄級巔峰領域才能釋放的高階技能,雖然是範圍魔法,威力卻堪比單體攻擊。
剎時間,天地色變,暴風驟起,雷聲轟鳴,隕石天降,一顆顆直徑足有數米大的藍色水球,雨點般的朝薩鷗砸來。
雖然是水形成的隕石,卻有着毀天滅地的可怕威力,每一顆水球落地,都伴隨着巨大的轟鳴和爆炸聲,周圍的花草盡毀、樹木斷裂、房倒屋塌,如園林般美麗的府邸,頃刻間變成人間煉獄。
薩鷗深陷其中,左右躲閃,揮劍相還,一顆顆水球在戡延聖劍那無堅不摧的劍影之下,被劈成水花。
然而,分裂後的水花同樣具有驚人的破壞力,好似一把把利刃,密集的就像一張雨箭編制而成的矩陣,無孔不入,無處不在。就連兩側花瓣和綠葉也難以倖免,在無情的摧殘下化成了擊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