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水火不容

抱着父親還有餘溫的屍體,薩鷗久久的哭泣。

薩鷗不明白,爲什麼他看似輝煌璀璨的一生,卻從來不是自己的選擇,每一步好像都在被命運牽引着,今天從父親口中得知這一切,就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原本自己只想成爲一名永遠在路上的公會小戰士,如今卻身背多個讓人羨慕的偉大頭銜,甚至可能是整個大陸的救世主。

原本一心一意只想爲父親、爺爺和死去的藍色天空兄弟們復仇,沒想到最大的仇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父親。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在跟自己開的一個莫大的玩笑?難道真如父親所說,天將降大任,纔有了自己這麼多的磨難和迫不得已?

別人眼中無法企及的輝煌,在薩鷗看來視如糞土,他只想像其他人一樣過着平淡如水的日子,有家人環繞,爲鬥米爭吵,裊裊炊煙、粗茶淡飯,茅草石牆爲家,遠離刀兵戎馬,忙時修籬種花,閒時小酒清茶,如此平庸簡單甚至乏味的生活,對薩鷗而言卻彷彿遙不可及。

“老大。”洛伊走過來,輕輕拍了拍薩鷗的肩膀。

剛纔父子二人的臨終對白,洛伊一字不漏,聽得真真切切,同爲孤兒的他,羨慕薩鷗有如此偉大父親的同時,一樣感同身受,不禁也跟着潸然淚下。

雖然一直以來,洛伊都把薩鷗視作偶像,想成爲像薩鷗一樣偉大的人,可他又何嘗不是在成爲冰雪巨龍騎士的今天,懷念起當年與科爾斯和傑克三兄弟相依爲命的日子。

“老大,別難過了,叔叔並不是真正的帕託,真正的帕託另有其人,你的大仇還沒有報,我們的使命也沒有完成,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

薩鷗將頭深埋在父親逐漸冷卻的懷中,渴望感受兒時的溫暖。遺憾和第二次失去父親的痛苦,僅憑几句話當然無法平復。

遠處,有密集的人影朝他們的方向迅速移動。薩鷗全然不察,卻引起了洛伊的警惕。

“老大,是煉獄修羅,一定是繆亞回去搬來救兵了,快點,我們要準備迎戰了,這些傢伙不好對付。”

不管當下的心情是如何的痛徹心扉,戰鬥依舊要繼續,洛伊有傷在身,如果自己沉浸在失去父親悲痛中無法自拔,洛伊一定會帶傷上陣,獨自面對強大的敵人,後果不堪設想。

輕輕的,將父親的屍體放好,薩鷗通紅的雙眼凝望遠處。果然有一羣人正在朝自己的方向急速逼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彷彿帶着繆亞的影子,充滿了血腥和殺伐之氣。

撿起地上的戡延聖劍,無盡的仇恨和殺意升騰,誓要把敵人斬盡殺絕,已報大仇。

“等等老大,他們是煉獄修羅,都是您曾經的同學,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被逼所迫,難道我們要大開殺戒?”

薩鷗已經完全被仇恨衝昏了頭,經洛伊提醒,才反應過來。

是啊,這些都是比自己還要苦命的人,怎能把仇恨算到他們頭上,因此痛下殺手呢。

正在二人糾結之時,遠處有人高聲呼喊,“薩鷗!”

兩人同時回頭看去,是莫希晉騎着一頭未知的巨大海鳥朝他們飛來,在莫希晉身後,隱約能看到空中有大批飛騎盤旋,似乎是在跟煞神島的守軍交戰。

“老大,肯定是薩亞帝國的大軍到了。”

原來,在薩鷗剛被送上煞神島不久,薩亞帝國就對海神九島發起了進攻。

由於海水上漲,戰谷島、軍旗島、將營島、相邸島和帥臺島這五座島嶼周圍的海水深度都足夠薩亞帝國的巨大戰船靠岸。在附近等候多日的八艘戰船,每艘戰船承載着三千名薩亞勇士對這五座島嶼同時發起了總攻。

薩亞帝國的勇士不僅個個驍勇善戰,而且兵種齊備,步兵、弓箭手、騎兵、靈獸騎士、飛行騎士,還有幾位魔法師,以及幾天之前趕來求援的任嘯天。

毫無防備的海盜們正忙着慶祝海潮節,哪裡能想到有神兵天降,被打的措手不及,薩亞帝國勇士以摧枯拉朽的氣勢席捲這五座島嶼,幾乎沒有受到太多頑強的抵抗,五座島嶼全部被輕而易舉的佔領。

在得知進攻海神九島的竟然是薩亞帝國,大領主克萊恩大驚失色。

海神九島不僅是他們阻止薩亞大軍支援冰山大陸的第一道防線,帝州島更是克萊恩的私人金庫,島上收藏了大量的奇珍異寶,金銀錢幣堆積如山,一旦被攻陷,這些年的心血將毀於一旦,甚至很可能會影響全盤計劃。

克萊恩當即下令,集中所有力量死守除了煞神島之外的其餘三座島嶼,尤其是帝州島,幾乎把一半的海盜都被聚集到了這座中心主島之上。

至於煞神島,反正那是一座荒蕪的島嶼,而且島上有煉獄修羅,本來就是用來對付薩亞帝國的殺手鐗,薩亞帝國的大軍一旦登上煞神島,等於自投羅網。

另外,爲了對抗薩亞帝國大軍,克萊恩還派人到煞神島送信,請繆亞派一部分煉獄修羅趕來支援。但不巧的是,繆亞正忙着跟薩鷗、洛伊決鬥,派來的人沒有見到繆亞,其他人又不敢擅自做主,畢竟讓煉獄修羅離開煞神島非同小可。

直到繆亞帶傷返回“地獄”,煉獄修羅才被放了出來。

莫希晉的坐騎在薩鷗身前落下,“親王殿下,大軍已經攻陷了海神九島的其中五座島嶼,另外四座島嶼有敵人固守,戰勢處於焦灼狀態。您怎麼樣?還好吧?”

薩鷗微微點了點頭,“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是小白帶我找到您的。”話音剛落,小白從莫希晉身後探出頭來,笑眯眯的對薩鷗做了個鬼臉,隨即一躍跳到薩鷗身上。

薩鷗此刻也沒心情跟小白開玩笑,對莫希晉說道,“這海神九島的大領主就是海祭司帝國的大祭司克萊恩,他現在在帝州島,一定不能讓他跑了。還有其他三位島主和一些重要人物現在都在帝州島。”

莫希晉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您放心,任嘯天已經帶領飛騎消滅了大部分敵人的空中力量,現在制空權已經掌握在我們手裡。另外我們也派人將帝州島團團圍住,就算是龍騎士,也很難逃走。”

“任嘯天?他怎麼也來了?”洛伊問道。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煉獄修羅馬上就到了。”薩鷗看着前方越來越接近的煉獄修羅,面色凝重。

“老師,這裡就交給你了,我要去帝州島,親自對付克萊恩。”

莫希晉當即領命道,“您放心,這裡交給我吧。”

“老師,他們叫煉獄修羅,是捍海者的秘密武器,每一個都很厲害,您一定要小心,不可輕敵。還有,這些人都是從小被抓到島上的,說來也是一羣可憐人,我希望您能想個辦法控制住他們,儘量不要傷害他們。”薩鷗再次叮囑道。

莫希晉稍作思索後點頭,“殿下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對於莫希晉,薩鷗還是非常信任的,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前輩,過的橋比自己走的路還多,自然有辦法應對。

交代好一切,薩鷗看向洛伊,兩人默契的點了點頭,小白心領神會瞬間變大。薩鷗抱起父親的屍體,跳到小白背上。

“殿下,您抱着的這個人是?”莫希晉不解,問道。

“我父親。”薩鷗低聲回答,沒有理會莫希晉驚訝的眼神,駕着小白扶搖直上。

洛伊也召喚來了小草,緊跟在小白身後。

離開了煞神島,薩鷗並沒有趕着去帝州島,而是先找到了薩亞帝國的戰船。先將父親的屍首交給船上的戰士好生看管,之後才和洛伊趕往戰場。

正在交戰的幾座島嶼上,岸邊都停着薩亞帝國的戰船,船上的巨型弩箭和密集的箭雨朝岸邊射去,岸上的海盜也紛紛放箭還擊。

如莫希晉所說,空中已經看不到任何信天翁騎士,全部都是薩亞帝國的飛騎。配合着戰船的進攻,正向幾座島躍躍欲試。

四座島還在交戰的嶼中,屬帝州島的戰勢最爲激烈,雖然捍海者的主要成員都集中在此,主力部隊也全部駐守在帝州島,但負責攻打帝州島的人是任嘯天,他可不是一個能在遠處觀戰的指揮官。早早便獨自一人駕龍登島,與島上的守軍混戰在一處。

其他薩亞勇士見任嘯天單人單騎獨自闖島,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也跟着不顧一切的衝殺上岸,兩夥人馬在岸邊展開了激烈的肉搏。

海神九島這邊,並沒有參加海潮節儀式的第一島主奧維斯親自在陣前坐鎮,他的坐騎,深藍色的海龍早已在身邊靜候,準備隨時加入戰鬥。

任嘯天被後世稱爲冷豔冥王,就是因爲相比薩鷗、米羅等人,多了一份殺伐的果斷,尤其是在戰鬥中,經常悄無聲息的潛入敵後,直取對方主將。

巨大的海龍那耀眼的藍色鱗甲,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任嘯天當即斷定這位海龍騎士一定是捍海者中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人。

擒賊擒王,自然是任嘯天的不二選擇。沒有任何遲疑,紅色巨龍一聲怒吼,滾滾烈焰從口中噴射而出,瞬間將陣前的敵人燒成灰燼,巨大的雙翼空中劃過,發出陣陣轟鳴,直奔奧維斯殺來。

奧維斯冷哼,面對挑戰,迎面痛擊是強者的本能。

那凌厲的目光中閃過一道自信的寒芒,雙腿彎曲,整個人陡然間拔地而起,一躍就是數米高,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藍龍背上,一把四米長的騎士槍同時出現在手上。

騎士與坐騎默契十足,海龍當即煽動那看似笨重的雙翼騰空而起。與此同時,一股猛烈的水柱好似開閘的洪水,從海龍那血盆大口中噴涌而出,射向任嘯天和他的紅龍。

任嘯天居高臨下,紅龍的烈焰龍息毫不示弱的也噴向對手。

從自然法則上講,水是火的剋星,紅龍在面對海龍的時候,多少有些吃虧。好在任嘯天的巨龍曾是莫希晉的坐騎,在毀滅系巨龍中也屬於佼佼者,戰鬥力極強,它的烈焰龍息自然威力也更加強橫。

一紅一藍兩頭巨龍在空中對峙,兩股猛烈的龍息水火交融,互不相讓。烈火遇上猛水,水在火的作用下沸騰、蒸發,火在水的噴射下熄滅、重燃。

白色蒸汽將方圓百米之內的區域全部覆蓋,好似從天而降的雲團。

置身於其中,更是感到被滾滾熱浪包圍,不斷飆升的溫度讓周圍的人們紛紛遠離,不敢靠近。

面對天生剋制自己的海龍,僅憑龍息與之對勢自然不是上策,任嘯天心意一動,與紅龍達成共識,在烈焰熄滅的一瞬間,紅龍利用海龍望塵莫及的飛行能力,在空中高速旋轉,避開龍息之後,好似利劍一樣俯衝向低空的海龍。

別看海龍的飛行能力經過數萬年的演化已經無法在空中如其他巨龍一樣翱翔,但反應卻是極快。源源不絕的水柱緊貼着紅龍,且兇猛強勁的勢頭絲毫不減。

兩頭巨龍越來越近,海龍舒展雙翼,那比紅龍還要巨大的身軀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這驚天動地的碰撞。

不料紅龍突然雙翼收緊,身體急速下落,竟然避開了海龍,從下方掠過。

奧維斯一怔,剛要調轉方向,就感到一股可怕的殺意急速向自己逼近。擡眼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白色蒸汽中,一道寒芒好似閃電一樣射向自己。

原來在紅龍高速旋轉時,任嘯天已經離開了龍背,整個人化作一道利箭,並用蒸汽做掩護,射向奧維斯。

任嘯天本身的速度就極快,再加上紅龍飛行的速度更快,兩個速度相加,讓空中飛馳的任嘯天速度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奧維斯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橫槍招架。

“嘡!”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伴隨着火花,奧維斯被震得脫離龍背,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不過奧維斯也是強者中的強者,從數十米高空急速墜落,還有任嘯天那強大的衝擊力,如果換做旁人,這一下非死即殘。可奧維斯卻在落地的一瞬間,以槍爲指點,身體向後連續翻轉,逐漸緩解了下落的力道,最後平穩着陸,毫髮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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