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兩天,範加爾依舊裝作一副完全不認識他們的態度,甚至在操練時對他們還格外嚴苛,不過就算再嚴苛,對薩鷗和洛伊來說也無足輕重,頂尖的強者,怎麼會被這種最低級的特訓難倒,只是他們會裝出一副很吃力的樣子,避免顯露自己的真實實力。
第三天深夜,房門終於被敲響,洛伊距離門更近,從牀上一個縱身跳到門口,打開房門,果然是範加爾。
“老師,您終於來了。”洛伊看起來有些激動。
範加爾閃身進門,看了看洛伊,隨即問薩鷗,“這位小兄弟是?”
“他是我們公會的龍騎士洛伊,也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您有話但說無妨。”
範加爾對着洛伊點頭微笑,讚許道,“這麼年輕就是龍騎士?看來這幾年冰山大陸真是人才濟濟。”
洛伊謙虛一笑,“老師,您可算來了,我們這幾天一直在等您。”
“給你們安置在這裡,辛苦你們了,主要是爲了我們聯繫起來方便,其他房間人多嘴雜。”
“老師言重了,我們理解您的用意。”薩鷗道。
範加爾擺了擺手,將兩人喚到自己面前,儘量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是怎麼混過艾彼那一關的?他可是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薩鷗和洛伊相視,之後由薩鷗回答,“這一點我們也覺得很奇怪,開始的時候他還很質疑我們,甚至還出手打傷了我,後來我說我是艾莎米雅港的商人,給海祭司帝國運送海上物資,他就突然接受我們了。”
範加爾眉頭緊鎖思考着,良久才又問道,“他還問了什麼?”
“他好像還問我們是不是對艾莎米雅港很瞭解。”
範加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如此。”
“老師,到底怎麼回事?”薩鷗問道。
“這個艾彼,其實是個野心家,這麼多年他一直不甘心在大領主手下,認爲以自己海龍騎士的身份,遠比魔法師更強。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海神九島的那次叛亂嗎?很多人都覺得他也有參與,只不過他這個人比較聰明,始終沒有暴露身份,所以沒有找到他造反的證據,時間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這些年他不得不臣服在大領主之下,就是因爲他手上沒有像大領主那樣的情報網,所以我分析他能這麼爽快的接納你們,是想利用你們對艾莎米雅港的瞭解。當初他也曾想拉攏過我,可惜沒有成功。”
“原來是這樣。”洛伊點頭嘀咕着。
“薩鷗,那天我沒跟你說,其實這也是我懷疑當年學生被襲跟捍海者有關係的重要線索之一,就是大領主在海祭司帝國的情報網。”
薩鷗點了點頭,“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當年的事,我最懷疑的人是肖恩,假設我的懷疑成立,再假設那天老師您跟我說的線索也成立,那麼捍海者就很有可能利用這中間的關係,瞭解到其恩特海軍學校的動向,或者說,他們提前就跟肖恩這些海祭司們打好了招呼,把帝國培養的優秀人才抓到島上。”
“老大,你昨天跟我說的那夥神秘組織,叫什麼修羅的,會不會就是用這些學生調教出來的?”洛伊也想到了跟薩鷗和範加爾同樣的問題。
三個人的想法不謀而合,更加確認了他們的猜疑並不是無中生有。
薩鷗微微點頭,一臉憎惡的說道,“我和老師也想到了這一點,如果真的是這樣,不僅是捍海者,就連海祭司帝國也該除掉。”
“薩鷗,有些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離開其恩特之前找人打聽過,你們的船被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年都有一羣優秀的學生去聖託島接受靈獸試煉,在這之前也發生過幾次完全相同的事情。只不過學校方面用錢把事情壓下來了,所以很多人不知道。”
聽到這裡,薩鷗不禁震驚,同時已經氣得渾身發抖,牙咬的咯咯作響,“如果真是這樣,該死的國家,竟然不恥到把那麼多出色的學生送到島上,訓練成毫無人性的殺人機器。”
洛伊握緊了拳頭,狠狠的打在面前的桌子上,“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喪心病狂的統治者,不把他們打倒,不知道以後還有多少學生被他們謀害。”
範加爾表現的相對淡然,嘆了口氣道,“很多年前,海祭司帝國發動過剿滅海神九島的戰爭,最後竟然敗給了這羣海盜。捍海者固然很強,但帝國畢竟坐擁近十萬的海軍,怎麼可能戰敗。那時候我就懷疑帝國高層中可能有內鬼,在暗中保護這羣海盜。”
薩鷗眼神堅毅的看着範加爾,“老師,不管是爲了我們公會,還是爲了當年慘死的二十多個同學,這次我都要剿滅這個捍海者。”
範加爾贊同的點了點頭,雙眸中卻看出了一絲遲疑,“真要徹底剿滅捍海者,絕不是那麼簡單的。如果你們有外援,首先要搞清楚這一帶的航道,確保大軍可以順利登島。”
“老師,您有辦法搞到航道圖嗎?”洛伊問道。
範加爾面露難色的搖了搖頭,“這個非常困難,就算帶你們上島的布魯,在島上十多年,對航道也是一無所知。”
“不對啊老師,那天明明就是布魯帶人截獲我們的,如果他不瞭解航道,是怎麼出海?又是怎麼把我們帶回來的?”洛伊覺得範加爾的話有矛盾的地方,便撓着頭問道。
“那天截獲你們的船纔多大?最多能容納幾十個人,吃水也不深,根本不用考慮航道。可真正打起仗來,用這種小船毫無意義。”
洛伊恍然,“哦,也就是說,小規模行動海盜們都用小船,只有大規模行動的時候,才用大船,也只有駕駛大船的人才瞭解這一帶的航道。”
範加爾點頭,“很聰明,就是這個意思。”
“那您知道誰有資格駕駛大船嗎?我們可以從他入手。”
範加爾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很難,能掌握航道的人都不是前線的作戰編制人員,平時很少見,而且捍海者也有好多年沒有大規模行動了。”
“算了,沒必要花心思在航道上,就算搞清楚航道,也肯定要通過戰谷水道,你看水道兩邊的防禦工事,如果真要硬闖,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不通過戰谷水道還能怎麼辦?難道就靠我們三個想滅了整個捍海者嗎?”洛伊不解的問道。
“我想我們可以通過空中力量突襲。”薩鷗全面考慮之後,說出了最後的想法。
範加爾若有所思,“空中力量的確是簡單有效的方法,但這附近沒有一座島嶼可以作爲大部隊升空前的落腳點,這樣的話,除非是龍騎士,其他任何飛騎的飛行距離,都很難靠近海神九島。”
薩鷗信心十足道,“這點您放心,薩亞帝國的戰船能同時容納幾頭巨龍,絕對可以滿足我們的需要。”
範加爾一怔,雖然聽薩鷗說過薩亞帝國很強大,但也沒想到會強大到這種程度。範加爾也算是在海祭司帝國摸爬滾打很多年的人,大大小小的戰船見過不下百艘,最大的戰船,甲板也不可能同時容納兩頭巨龍,薩鷗卻說薩亞帝國的戰船能容納幾頭巨龍,這哪裡還叫戰船,簡直就是海上平臺,如此巨大的戰船,已經突破了範加爾的認知。
僅從這一點就不難看出,薩亞帝國不僅軍事實力強悍,在建造水平上,應該也趕超了冰山大陸任何一個國家。
“老大,我覺得水路也不能完全放棄,能搞清楚航道最好,如果不行,我們再利用飛騎進攻,總之做兩手準備。”洛伊說道。
範加爾點頭道,“航道的事,我會盡量想辦法。”
“老師,您說島上的寶藏都在帝州島,而這個帝州島是海神九島的主島,像我們這種新來的蝦米,怎麼才能上去?”薩鷗始終還是最關注錢的問題,這纔是他這次來海神九島的最終目的。
“這個我已經幫你們想好了,兩個月後是祭海日,每年島上都會大慶一番。我跟雜字頭的一位負責人關係不錯,這些年也向他推薦裡不少人,你們在這裡特訓一段時間,我就找機會讓你們去他那裡幹一段時間的後勤工作,這樣就有機會在祭海日那天去帝州島幫忙。”
薩鷗和洛伊相視,眼中都閃過一絲希望。如果真能混上帝州島,憑他們的本事,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海神九島存放寶藏的地方。
“老師,還有一件事,我想找機會上煞神島一趟。”薩鷗說話的時候表情異常嚴肅。
範加爾微微皺眉,對於煞神島,絕對是島上每一個人的禁地,在他看來,想上去比掌握航道還要難。
“這個,我確實沒把握,在島上這些年,我甚至沒有機會靠近那裡。”
“所以我才更要上去。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們口中的大領主爲什麼要建立這個海神九島?難道就是想做土皇帝?如果他真的跟海祭司帝國有某種聯繫,恐怕目的就更沒這麼簡單了,所以我覺得,很可能捍海者的所有秘密,都隱藏在煞神島,尤其是那些失蹤的學生,也很可能在島上,如果我能上去,我想找機會把他們解救出來。”
“嗯,這一點我也想到了,但憑我們的力量,沒有外援的話,去煞神島很危險,不僅是外圍防守很嚴密,島上有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假設真的有一羣煉獄修羅,他們的戰力是極其可怕的,憑我們幾個,很難應付。”
“先別管島上有什麼,老師,您知不知道煞神島究竟爲什麼沒法靠近?”
範加爾深吸了口氣說道,“煞神島是一座環形山,四周高,中心低,想上島就只能通過島上專用的船隻,通過唯一的水道才能進入,地形上跟戰谷島的碼頭有些相似。而且上島的船平時就停在煞神島,沒有大領主的命令,船是永遠不會使出煞神島的,其他任何船,哪怕是我們自己的船,只要不是煞神島的那條,一旦靠近都會被攻擊。據說周圍的海里還潛伏着可怕的怪物,想游過去也不可能。如果靠飛騎飛過去,環形山上每隔幾十米就有一座崗哨,只要靠近就會被發現。而離遠觀察,島上晝夜都有迷霧,又被環形山包圍,除了偶爾有零星的燈光,根本什麼也看不到。”
聽了範加爾的介紹,更加勾起了薩鷗的疑心,如此嚴密的守衛,這島上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更明顯不過。
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矛盾,守衛的嚴密,就等於告訴別人這裡有秘密,守衛的不嚴密,又容易被人輕易發現。
薩鷗思考再三後,語氣決絕的說道,“有機會就上去,沒機會就等援兵到了強攻。”
洛伊拍手贊同,可是範加爾卻沉默不語,似乎有一絲顧慮。
見狀,薩鷗繼續說着自己的計劃,“海神九島太分散,如果要同時進攻九座島恐怕很難,需要投入的兵力太多,所以我想只攻幾個重點。戰谷島是他們主要屯兵的島嶼,必須拿下,否則對我們攻擊其他島嶼會有影響,帝州島是他們物資和財物的儲存地,也是他們的核心島,這個也要攻下。最後一個就是煞神島,能搞清楚島上的秘密最好,搞不清楚也要給他毀了,他們越是保密,我們就越要反其道行之,就肯定不會錯。”
薩鷗分析完,繼續徵求範加爾的意見,“老師,您對海神九島更瞭解,您覺得還有哪座島必須列爲重點。”
範加爾思索道,“如果想把捍海者徹底瓦解,九座島一個也不能留,但要說重點,也就只有這三座島了,只要攻陷了這三座島,其他島自然也會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