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好似晴天霹靂,點醒了薩鷗,也讓薩鷗確信,眼前這個人,一定要收爲己用。不過這樣的人,想收爲己用,必須讓他徹底折服。
薩鷗眼珠一轉,當即有了主意。既然你談未來局勢,那我就跟你談正義,站在正確的角度,說什麼就都是正確的,即便說錯了,你也無力回擊。
想到這,薩鷗淡淡一笑,抱拳躬身,以示尊重,之後才發表自己的見解。
“聽前輩一席話,真讓人茅塞頓開,只不過,自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任何時期的盛世繁榮,都源於天下大亂,我們避免不了亂,但我們可以變亂爲治,這其中的根本,就是民心所向。”
老者似乎對薩鷗也產生了濃烈的興趣,在這座小鎮生活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出這樣遠見卓識的話來,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問道,“按你的說法,神聖守護者豈不是與其他兩方一樣,心懷鬼胎,以求亂中取勝。”
薩鷗又笑了笑,“我說的不是亂中取勝,而是變亂爲治,只有民心所向,才能無敵於天下。您剛纔否定了和評議會的價值,但我覺得存在即合理,何況是存在了兩百年,這個組織爲冰山大陸所創造的價值和貢獻有目共睹,如今的混亂並不是因爲他沒有能力保護太平盛世,而是一種時代發展趨勢,就好像您最開始說的,和平太久了,人們已經忘記了戰爭的傷痛,所以才讓慾望戰勝了對和平的嚮往。也就是說,不管和評議會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組織也好,還是手握重兵也罷,今天這一切都是必然的。您剛纔前面的分析,以及對其他兩個國家的判斷,我都認可,唯獨最後我並不認同。不管以後和評議會是否還會存在,或者是被別的組織代替,我們要做的是讓那些忘記了戰爭味道的人,喚起他們對戰爭的記憶。知道疼,膽子就會變小。”
薩鷗這番話不僅義正言辭,而且看到了戰爭之後幾百甚至數千年的歷史發展。
變亂爲治,以戰止戰,這些可以稱之爲永遠不爭的真理,不免讓老者振聾發聵。
他再次仔細觀察了薩鷗,從衣着、談吐、出衆的相貌都可以斷定,眼前這個年輕人絕非凡人,不由得對薩鷗的身份產生了疑問,“你是什麼人?”
薩鷗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成功激起了老者對自己的好奇,眼下更要趁熱打鐵,爭取最後事半功倍。
主意已定,薩鷗露出一絲壞笑,“前輩,我要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早趕路。如果願意,可以來我房間一敘。”說完,沒理會衆人質疑的目光,轉身上樓。
回到房間,薩鷗已是胸有成竹,料想天黑以前,對方一定會登門拜訪。誰知老者比薩鷗想的還沉不住氣,沒多久,房門就被敲響了。
打開門將老者請進屋,早料到對方一定會開門見山問其身份,乾脆先入爲主。
於是還沒等老者坐穩,便躬身施禮,同時問道,“敢問前輩如何稱呼,是何身份,爲何身居於此?”
老者一怔,沒想到自己想問的問題全被薩鷗搶先一步,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遲疑了片刻,才爽朗的大笑了一聲,“好好好,年輕人的確不一般,也罷,既然我來找你,理應自報家門。我叫尤里克,是一名魔法師,曾是榮耀勇士公會的副會長。”
“難怪前輩語出驚人,見識非凡。”
尤里克淡泊一笑,“那都是過去了,榮耀勇士公會早已不復存在,我現在就是個山野村夫。”
“以前輩的職業和智慧,爲什麼會棲身在這裡?”
尤里克望向遠方,雙眸裡隱約有不甘和悲涼,幽幽的說道,“這一切都要從十多年前說起,當年我們接到擊殺千古第一惡龍米蘭達的任務,我和會長的親自帶隊,聯合當時幾個比較知名的公會一同前往。在聖雪峰的一處冰洞內,偶然發現了一把匕首,據說這匕首可以召喚戰勝索斯科亞的戡延聖劍。這樣的寶貝,讓很多人垂涎三尺。曾任白骷髏龍騎兵會長的帕託,爲了搶奪這把匕首,襲擊了我們。我身負重傷,昏死過去才逃過一劫。等我醒來的時候,滿地屍體,已經找不到一個活人。我勉強趴出冰洞,被一個獵戶所救。但因爲傷勢嚴重,在他的村子裡足足休養了三年,才完全康復。可等我回到公會後發現,公會早已不復存在。我曾想過復仇,可憑我一己之力怎能對抗白骷髏龍騎兵。之後我又嘗試聯繫和評議會,想將他們的醜事公之於衆,可剛把這個消息通知和評議會,便遭到了追殺。後來迫不得已才隱姓埋名生活在這裡。”
聽着尤里克的話,薩鷗渾身不住的顫抖,因爲眼前這個人,竟然是父親的故友,很可能親眼目睹了父親臨死前的全過程。
猛的抓住尤里克的手,薩鷗一字一頓的問,“前輩,您可認得薩爾達。”
尤里克一怔,眉心緊鎖,點頭道,“當然,原藍色天空會長,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當年一起執行任務的人中就有他。薩爾達不僅勇猛果敢,而且爲人豪爽熱情。可惜,他也死在了這次任務中,是被白骷髏的人殺的,聽說後來藍色天空也解散了。你爲什麼會提起他?你認識薩爾達?”
此時,薩鷗雙眼微紅,眼含淚水,聲音顫抖着說,“前輩,我是薩爾達之子,薩鷗!”
尤里克聽後大驚,薩鷗的名字自然如雷貫耳,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原來薩鷗就是薩爾達的兒子。
當年一起執行任務,還曾聽薩爾達提起過自己有個幾歲的兒子,沒想到自幼失去父親的孩子,竟然能成長爲當今大陸第一公會會長,獵龍神獸騎士,聲名遠播更勝其父親。
尤里克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樣巧的事,這些年隱居於此,早已不問世事,沒想到還能見到故友的孩子,而且如此的少年英雄。
“你是薩鷗?薩爾達的兒子?”
得到薩鷗再次肯定的確認後,尤里克已是老淚縱橫。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薩鷗,竟然就是故人之子,你父親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跟你父親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他卻是我非常敬重的人。多年前我聽說藍色天空出事,幾乎一夜之間被除名,還曾替你們感到惋惜,沒想到。。。沒想到。。。”
握緊尤里克的手,薩鷗儘量控制自己激動的心情,詢問起了當年的事。
“前輩,關於我父親的死,您還知道什麼?儘可能多的告訴我,我要爲他報仇。”
尤里克慚愧的長嘆一聲,“孩子,別怪我,我也很想幫你,只不過當時白骷髏的人出手太突然,我作爲一個魔法師,本來在近距離作戰中就沒什麼防禦能力,第一輪攻擊就重傷昏迷,醒來以後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雖然略感惋惜,不過薩鷗也沒什麼遺憾,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麼,父親是被帕託所殺,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沒關係前輩,只要能確定仇人是白骷髏,是帕託就好。另外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尤里克非常爽快的應聲道,“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
“這些年我一直在跟白骷髏鬥,包括前幾天的卡奴巴之戰。我們公會雖然有些實力,但眼下的時局您也清楚,我們依然處於非常不立的局面,所以我想請您加入神聖守護者,幫我們一同對抗白骷髏。”
尤里克面露難色,略顯糾結道,“我雖然隱居於此,對外界的事也略知一二,你們是正義的一方,又是故人的之子,於公於私我都應該鼎力相助,只不過我年事已高,實力平庸,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薩鷗連忙恭敬道,“前輩您過謙了,魔法師本身就是實力超強的職業,我們公會目前一個魔法師都沒有。而且剛纔聽您分析當下局勢,又頗有建樹,只要您肯相助,一定會讓我們如虎添翼。”
尤里克長嘆一聲,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這個魔法師,恐怕不太合格?”
薩鷗一怔,面露疑惑。
“這些年我雖然沒有放棄對魔法的修煉,可因當年一戰傷的太重,很多魔法元素已經沒法感知到,現在只能操控無質類的風系魔法元素,成了一名輔助爲主的風系專職魔法師。”
雖然對魔法一竅不通,可薩鷗曾就讀於其恩特海軍學院,對專職魔法師這個職業並不陌生,其恩特的校長肖恩,以及海祭司帝國的十二位海祭司,全部是水系專職魔法師。
專職魔法師放棄了對其他自然系魔法的修煉,而專修一種,雖然侷限性很大,但在特定場合下,卻能發揮超出一般魔法師的能力。
只不過風系魔法師略有區別,風元素無處不在,對環境要求並不大,但因風元素的特性,導致這個職業主要以輔助爲主,進攻類魔法較弱。
可不管怎樣,能得到這樣一位父親的故人相助,同時又是眼下公會最緊缺的魔法師,薩鷗還是十分高興。
“前輩,即便您手無縛雞之力,單憑您的智慧,我依然希望您能加入我們公會,助我們一臂之力。”
尤里克稍作沉思,最終公然起身,對着薩鷗深鞠一躬,“承蒙會長大人看得起,老夫願效犬馬之勞,肝腦塗地,死不足惜。”
薩鷗連忙雙手相攙,激動道,“太好了,明天一早,您就隨我們一起去光耀堡。”
“去光耀堡做什麼?”尤里克不解,隨口問道。
如今尤里克已經答應加入神聖守護者,就算是自己人了,薩鷗自然不會有所隱瞞,將米羅提議把公會總部遷至光耀堡的事,盡數告知了尤里克。
稍作思索,尤里克欣然點頭讚賞,“米羅閣下果然高瞻遠矚,這個決定完全正確,光耀堡的確是我們當下最好的選擇,只不過,你有幾成把握?如果議會不同意,我們又當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也是薩鷗最爲頭疼的,“前輩,其實這一路上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雖然我想不到和評議會有什麼理由拒絕我們,不過也要想好後路才行。這一步棋,很可能決定公會未來的生死存亡。”
“我倒是有一個好的提議,就是不知道會長願不願意採納。”
看到尤里克胸有成竹的樣子,薩鷗不免眼前一亮,連忙道,“前輩請講。”
“聽說閣下是聖域的名譽親王,跟安吉爾女王更是生死之交,如果和評議會允許我們進駐光耀堡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一旦有意外,不妨以閣下的身份,去求女王陛下,讓公會進駐聖域的屏障要塞。聖域被稱爲禁地,任何國家都不敢輕易涉足,可保公會萬無一失,而且距離光耀堡很近,一旦和評議會總部遭到進攻,我們揮師馳援,半天即可趕到。”
薩鷗略顯遲疑,尤里克的提議稱得上萬全之策,以自己和安吉爾的關係,尤其公會中還有諾伊爾、馬休爾等多名叢林守護者的成員,只要自己開口,聖域方面定然不會拒絕的,只不過聖域千百年來與世無爭,也從不允許外人進入,薩鷗實在不想因爲自己的關係,讓安格馬爾人捲入這場無端的戰火中。
尤里克看出了薩鷗的顧慮,笑道,“會長大人的顧慮老夫猜到了一二,只不過您多慮了。尚且不談您跟女王陛下的關係,就以當前的局勢看,聖域、高山王國、灼日教廷這三方支持我們是鐵的事實,我想女王陛下也分得清一旦戰勢蔓延至整個大陸,聖域就算是禁地,也不可能獨善其身。當年的聖戰,不也是如此嗎。如果真到了那時候,神聖守護者駐守屏障要塞,反而成了聖域的一道防線,我們並不算白用她的土地。”
話雖如此,可不到萬不得已,薩鷗還是不想把安格馬爾人牽扯進來,便暫時應允道,“好吧,光耀堡還是我們的第一選擇,如果不行,我在去找女王陛下,請求她允許我們駐守屏障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