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克聯邦境內某處府邸內,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對着臺下沉默不語,正爲自己從未遭遇過的挑釁而憤怒。有人膽敢向他公開宣戰,並且確定幾個精英殺手已經遭到了獵殺,對於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臺下,十幾個權下之臣站在身後,正默默注視着那個高大的背影,彷彿可以想象到,此時因爲氣憤,已經猙獰的那張臉。
過了好久,一個極其低沉又冰冷的聲音才響起,“這個人是不是薩鷗?”
“我不敢肯定?”一個女孩的聲音,淡然中帶着無比複雜的情緒回答道。
“不敢肯定?”那男子猛然轉過身,頭上是一張可怕的白色骷髏面具,顯然,這人正是帕託,而與他對話的女孩,就是帕米拉。
“這些事情發生在溫格爾汗,除了薩鷗,還會有誰?你不敢肯定,難道是想包庇他?”
“沒有,只不過他從沒跟我說過以後的計劃。”帕米拉依舊很淡然,好像她是在場唯一一個,還能保持淡定的人。
“大人,薩鷗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想通過輿論,讓人們瞭解刺影並不可怕,相反,更可怕的是跟刺影有任何瓜葛。一旦這種信念形成,刺影這些年在人們心中好像死神一樣無所不能的作用就會被抵消,這樣的話,存在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一名彎腰駝背、骨瘦如柴,面目醜陋到幾乎恐怖的老者緩緩的說道。
“我當然明白他的用意。”帕託略有不屑的冷冷說道。
“所以大人,要把危害降到最低,我們必須想辦法儘快除掉薩鷗,用同樣的方法讓世人看到,與刺影爲敵的下場。”
“薩鷗一個就很難對付,他身後還有神聖守護者,你有辦法除掉他?”
老者露出詭異的笑容,“薩鷗的確不好對付,不過世人也不知道這個號稱無影的人就是薩鷗,我們完全可以先找一個替死鬼。”
“繼續說。”帕託的話異常簡練,卻帶着無盡的權威。
“當然,這個替死鬼必須實力不俗,最主要的是要讓世人都知道他的實力,這樣才能讓人們信以爲真,我們除掉他以後,也更能讓世人明白,即便再強大的人,只要刺影想讓你死,也就在彈指一揮間。”
“你這樣說,心裡一定是有人選了。”
老者笑道,“圖布和就是最好的人選,正好我們也要順便除掉雪域雄鷹。”
帕託沒有立刻回答,思索了片刻才決定,“你去安排吧!”
老者領命退下,其他人也一併離開,只有帕米拉沒有走。
看着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間,帕米拉纔對帕託說,“搶走夢魘膽的人是不是您?”
帕託顯然一怔,很快又恢復了冷靜,反問道,“我讓你去找夢魘膽,你竟然把它弄丟了,現在還跑來質問我,你知道如果不是你,丟了夢魘膽是什麼後果嗎?”
帕米拉也沒有回答帕託的話,似乎已經確信自己的判斷,繼續質問道,“我從小跟在您身邊,對您再熟悉不過,何況以我和薩鷗的實力,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在我們面前搶走夢魘膽。我不明白,你讓我去找夢魘膽,爲什麼還要中途把它搶走?”
帕託似乎無言以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做事情,從來不需要告訴任何人原因,你們只要執行就好了。”
“那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帕米拉突然提出了一個無比尖銳的問題。
“這麼多年,我對你如何你不清楚?我一直把你當成我親生女兒。”
帕米拉冷笑了一聲,“是嗎,我怎麼感覺在你心裡,我只是一個殺人工具。”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了。
望着帕米拉的背影,白色面具下的那張臉,變得極其難看,因爲帕託很清楚,從這一刻開始質疑,撫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已經不能夠完全被信任。
自從薩鷗把刺影的屍體掛在街道上,當地行政長官、民衆和軍方,似乎達成了不約而同的共識,讓這些罪惡滔天的劊子手在衆目睽睽之下暴屍,以消除人們對這個組織的恐懼。
薩鷗便利用這個機會,在街道附近租下了一個宅子,暗中觀察街上的一舉一動。
就在這些屍體被曝光的第三天晚上,已經靜無一人的街道上,突然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離遠看,薩鷗便覺得這個身影很眼熟,直到走進後才認出,這個人正是圖布和。而且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神色也有些慌張,完全沒有了之前威武不可一世的樣子。薩鷗也很納悶,不明白爲什麼圖布和會出現在這。
只見他來到屍體前,左顧右看,好像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等待着什麼。薩鷗不解,便一直在暗中監視,直到夜已經很深,圖布和才略顯沮喪的離開。
薩鷗本能的悄悄跟了上去,剛走出沒多遠,便發現在另一條巷子裡,好像有四五個人影竄動,正快速向圖布和靠近。
很快,圖布和也發現了異常,停下腳步向四周觀察,並大喊了一聲,“什麼人?”
洪亮的聲音在空曠街道里迴響,好像一聲炸雷,撕裂了這夜的沉寂。
同時,四個黑影在夜色中飛馳,悄無聲息,而且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出現在圖布和周圍。
“又是你們!”圖布和並沒有感到意外,目露兇光,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四個字。
他的反應,暗中觀察的薩鷗看的清清楚楚,很顯然,他們已經不止一次交手了,看來之前連續襲擊圖布和隊伍的人,果然是刺影。
那四個黑影並沒有搭話,當即對圖布和展開攻勢。
這一次,薩鷗沒有等到最後一刻纔出手,因爲他很清楚,能多殺一個是一個。於是身形一晃,便來到近前加入了戰鬥。
薩鷗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圖布和還好,畢竟薩鷗的目標不是他,只是微微一愣,發現來的人是友非敵,便一心對付刺影的人。
而那幾個黑衣人卻完全沒料到圖布和竟然還有幫手,而且實力如此強悍,一時間亂了陣腳。觸不及防之下,其中一個黑衣人被薩鷗一劍當胸刺穿,屍體栽倒在地。
一個圖布和他們對付起來尚且不易,現在又來了幫手。見勢不妙,繼續打下去跟送死也沒什麼區別,於是其他三人虛晃一招,閃身便要逃。
圖布和與這些人交手了幾次,對他們的戰術十分了解,這夥人向來速戰速決,絕不戀戰,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
就在三人閃身要逃的同時,圖布和突然縱身一躍,封住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去路,隨即手中的鐵棒橫掃而過,近三米長的鐵棒幾乎覆蓋了整個街道的寬度,也完全擋住了一個黑衣人的退路。
那黑衣人顯然沒有料到圖布和會提前預判出自己行動方向,躲閃不及,這一棒正好拍到他的小腿骨上。
伴隨着骨頭碎裂的聲音,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黑衣人抱着腿倒在地上。圖布和舉棒便砸,打算取了他的性命。
卻在此時,一把青色大劍出現在鐵棒前面。“嘡!”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鐵棒就這樣被擋了下來。
圖布和大驚,擡頭看向薩鷗,“你幹什麼?”
薩鷗白色面具下發出低沉的聲音,“別殺他,我留着有用。”
說完,突然擡起一腳,踢中黑衣人頸部,那黑衣人當即沒了聲音,昏死過去。
“你。。。你就是無影?”圖布和冷靜下來,上下打量了薩鷗,發現正是之前救他的白衣神秘人。
薩鷗點了點頭,指了指身邊的一具屍體,“麻煩你把這具屍體跟之前幾具屍體放在一起,這個活着的我要帶走。”
“等等!”見薩鷗要走,圖布和突然攔住了薩鷗。“承蒙閣下幾次出手相救,還望告知大名,容我日後相報。”
“不必了,如果你想活命,還是早點離開溫格爾汗,你不是刺影的對手。”薩鷗冷冷的回了一句,便擡起昏死的黑衣人打算離開。
“我不會走的。”圖布和突然大喊,話語中顯得異常堅決。
薩鷗也沒有停下,邊走邊說,“你要是想死,我也沒辦法。”
“我要報仇,我公會上下三百多兄弟,死的死逃的逃,整個雪域雄鷹除了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如此深仇大恨,我怎能不報!”圖布和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些話,好像一道閃電,擊中了薩鷗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想當年藍色天空也是三百位兄弟只剩下自己一人,圖布和此時的心情,自然感同身受。
停下腳步,沉思了良久,薩鷗才轉過身,“你面對的不只是刺影,背後還有更強大的勢力,他們的可怕,是你難以想象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跟你聯手。”圖布和突然變得很激動,跑到薩鷗面前說道。
薩鷗卻搖了搖頭,“不行,不過如果你真想報仇,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圖布和眼前一亮,問道,“閣下請講。”
“去奧斯坦帝國普列斯托行省的靜幽島,那裡是神聖守護者公會總部。”
“您的意思,讓我加入神聖守護者?”
“沒錯,唯一能對抗刺影和他背後的勢力,就只有神聖守護者。”薩鷗留下這句話後,便擡着昏死的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等等。。。”身後傳來圖布和的呼喊,薩鷗卻並沒有再理會。
以圖布和的實力,如果能加入神聖守護者,自然是極大的利好,可不知爲什麼,薩鷗就是對他沒什麼好印象,自己又說不上哪裡看他不順眼。也許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比如傻爺,別看人傻,薩鷗跟他卻是一見如故,第一眼見了就說不出的喜歡。可有些人,似乎找不出什麼毛病,卻怎麼看怎麼彆扭。
回到暫時的住所,薩鷗將這個刺影殺手五花大綁,捆得結結實實,生怕他跑了,並默默告訴自己,這次說什麼也要從他嘴裡套出點刺影的消息。
想法雖好,卻完全高估了自己在逼供這方面的本事,也低估了刺影殺手的意志力。連續兩天,軟硬兼施,想盡了辦法,依舊沒能讓他說出關於刺影的一個字,甚至連這人的代號也沒問出來。
就在薩鷗想要放棄的時候,一個熟悉的曼妙身影,出現在他臨時租下的院子裡,這個人正是米蘇。
一見是米蘇,薩鷗激動的差點流出眼淚。其實從離開靜幽島,薩鷗就很後悔,爲什麼沒硬把米蘇帶着一起來。
後來帕米拉出現,隨着兩人的關係有所好轉,似乎這種思念在逐漸轉移,更多時候,薩鷗都會先想起帕米拉,隨後纔會想到米蘇。
尤其是與帕米拉臨別前的那一劍,說不上自己是恨還是愧疚,沒事的時候,帕米拉的臉,總在腦海裡揮之不去,能驅散她的唯一方法,便是想到米蘇的時候。不知不覺,米蘇竟然成了自己的精神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