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米羅,又一個讓薩鷗更加頭疼的人找上門來,這人就是妮可。
整個靜幽島已經荒涼到了極點,除了他們幾個,沒有任何活物,原本妮可還想多逗留幾日,可實在不知道做什麼好,艾爾莎又急着返回帝都幹正經事,所以也只能當下就跟薩鷗告別。
見妮可來,薩鷗裝作沒看到,轉身就要開溜,哪知腳下被什麼東西纏住,低頭一看,原來是妮可釋放了一個小魔法,一根藤蔓從地下鑽出,綁在了薩鷗的腳踝上。
“看到我來你跑什麼?故意躲我啊?”妮可上前一把揪住薩鷗的衣領質問道。
薩鷗陪笑道,“哪有,我沒注意到你來,找我有事啊?”
妮可將手鬆開,背於身後,略顯一絲羞澀的說道,“艾爾莎着急回去,我也要跟她一起走。”
薩鷗一抱拳,爽快的回答道,“一路保重,慢走不送!”
“你。。。”妮可氣的火冒三丈,白皙的小手指着薩鷗的鼻子大罵道,“你個混蛋,卸磨就殺驢啊,本公主爲了你們,蘊魔水晶都搭上了,現在事情解決了,你竟然留都不留我。”
薩鷗揉了揉鼻尖,故作委屈的說道,“是你自己說要走的,我還好心讓你一路保重。再說,這次你也沒白來啊,搞了那麼多魔法書籍回去,我以爲你着急回去研究高深的魔法,所以纔沒留你。”
“你。。。你去死吧,以後有事別求我。”妮可氣不打一處來,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要走。
薩鷗當然知道公主殿下惹不起,不能讓她帶着怨氣回去。無奈,只好硬着頭皮說些好聽的,先哄好了再說,於是一閃身擋在妮可面前,“別別,你還不瞭解我嗎,我只是不太會說話,其實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
在薩鷗面前,妮可脾氣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聽到薩鷗主動認錯,表面雖然還是一臉怨氣,其實內心已經美的開了花。白了一眼薩鷗問道,“那你心裡什麼怎麼想的?”
“啊?”這一下,可把薩鷗問住了。別說心裡本來就是這麼想的,就算真不是這麼想的,可要從何說起啊?
“你啊什麼啊?難道除了一路保重,慢走不送,你就沒別的話要跟我說嗎?”
薩鷗沉吟了很久,才勉強想到了一個合適當下表述的話題,“現在我們在一個公會,既然是自己人,其實也沒必要那麼客氣,反而顯得生疏了。不過別忘了,經常回來看我們,雖然你是名譽的,但起碼也是副會長嗎。還有,在帝都要多幫艾爾莎的忙,有你在,很多事都會順利很多,這樣艾爾莎也能早點回來跟米羅團聚。哦。。。最主要的是,艾爾莎回來了,你也多了一個回來看我們的理由。你要是老回不回來,我們這些朋友也怪想你的。”
不得不說,薩鷗的腦子轉的的確很快,既巧妙的轉移了剛纔無言以對的尷尬,又把正經事交代了一遍,而且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方式,讓妮可在公會的事情上多費心。
妮可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說了那麼多,就最後那句話聽着還像人話。”
說完,妮可臉上竟然露出了少有的柔情,並帶着些許的羞澀和擔憂,輕聲的叮囑薩鷗,“你一個人去哈爾克聯邦,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知道你心裡藏着很多事,不過不管怎麼樣,都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衝動。”
這些關懷的話,突然讓薩鷗感到很溫暖,於是也不自覺的表現出一絲深情,“你放心,我會的。”
妮可微微擡頭,柔情似水的看向薩鷗,突然跑過來,沒理會薩鷗的反應,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隨後便轉身跑開了。
薩鷗的心情有些複雜,在那一刻腦子裡浮現的人並不是妮可,反而是米蘇。這些天因爲妮可的關係,明顯冷落了米蘇,看來是時候找米蘇好好聊聊了。
送別了妮可和艾爾莎,諾伊爾已經組織島上的兄弟,開始搭建臨時住所,畢竟在重建完靜幽島之前,大家還是要有個棲身之所。
薩鷗獨自在島上生活多年,在這方面也算有一定經驗,便加入到其中。一行人忙活了整整一天,幾間簡單的茅屋終於搭建完成,晚上大家也不用在野外露宿了。
由於條件有限,薩鷗、米羅、銀翼、諾伊爾,四人擠在一個茅屋下,大家都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風餐露宿早已習以爲常,自然不會抱怨條件艱苦。
銀翼還像往常一樣,倒頭就睡,片刻的功夫,已經起了鼾聲。米羅和諾伊爾一直在聊着關於公會發展的事,還時不時的捎帶上薩鷗。可薩鷗此時卻顯得心神不寧,似乎是有心事,偶爾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幾句。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乾脆以出去方便爲由,離開了屋子。
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寂靜的島上,思緒萬千。很快就要啓程趕往哈爾克聯邦,從決定的那一刻起,父親、德隆叔叔,以及三百位藍色天空兄弟的身影,就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這份血海深仇,這些年薩鷗從不敢有一絲的淡忘,只是不想提起。距離仇人越近,復仇的想法就越加強烈,即便內心的理智不斷與復仇的衝動對抗,依舊無法完全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知不覺,薩鷗已經來到了湖邊。月華如水,瀉落在幽靜的湖面,盡是細碎的銀灰,夜色很靜,很美。斑斕的光影中,豎立着你個美妙又熟悉的身影,玲瓏有致的身姿,融入在幽幽的黑暗中,恰好微風拂過,吹起那如絲般的長髮,讓薩鷗神往着、沉醉着。
耳邊有淡淡的風聲,在如此的靜默中,仇恨在這一瞬間被似水柔情淹沒,彷彿時間也靜止了,任憑紛亂繁雜,瑣事周遭,家國仇怨,都不敵這一瞬的美好。
也是在這一刻,薩鷗才終於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從來都不曾忘記或放下,當然也不會張揚,只會在這樣一個月華如水的夜晚,沉澱、發酵,最終頓悟、啓迪,才定格成最美的感動。
不知是緊張,還是怕打破這一刻的美好,薩鷗的腳步異常輕盈,默默的站到米蘇身邊。
米蘇微微向薩鷗的方向扭了一下頭,卻並沒有看薩鷗,停頓了片刻,轉身要離去。
“米蘇,等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薩鷗今晚的聲音格外深沉。
原本米蘇這幾天有一肚子怨氣,很想找個機會對薩鷗冷嘲熱諷一番,卻因爲薩鷗的深沉,而嚥了回去。
“我知道這幾天你在生我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可能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一切都不是我願意的,希望你相信,也希望你理解。”
第一次,薩鷗的話如此深情,米蘇外表的冰冷被瞬間融化,之前想好種種諷刺的話語,竟然說不出口,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沒怪你。”
薩鷗懸着的心總算放下,心情平靜了許多。“明天我們可能就要各奔東西了,我想。。。”
還沒等薩鷗說完,米蘇便打斷了他的話,“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哈爾克聯邦?回到大陸也有幾個月了,就不想回去看看你爺爺?”
沉吟了很久,薩鷗纔回答,“不是不想,是不能。”
“其實是你自己想多了。”
薩鷗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接着剛纔的話說道,“其實,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
米蘇停頓了片刻,假裝不明白薩鷗的意思,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薩鷗的臉一下子紅了,一邊摸着鼻尖,一邊低頭說道,“其實也不是,我只是。。。只是。。。”半天,也沒說出那句,“只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去。”
米蘇臉上出現淡淡的笑容,又強作坦然的扔下一句話,“我要先陪我哥去艾莎米雅港,等那邊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再去哈爾克聯邦找你。”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薩鷗終於露出了笑容,對着米蘇的背影喊道,“我等你!”
被分配趕往各地的兄弟們,數薩鷗的路途最爲遙遠,因此第二天一早,薩鷗收拾好行囊,第一個出發趕往哈爾克聯邦。
臨行前,米羅再次詢問薩鷗,“這次我跟米蘇去艾莎米雅港,用不用我們幫你回去看看你爺爺。”
薩鷗默默的搖了搖頭,米羅也就沒在多問,“好吧,那就等時候到了,你自己回去。有沒有計劃好,具體要從哪裡開始?”
其實這也是薩鷗想臨走前告訴大家的,怎麼說,自己的行蹤去向,還是要讓大家知曉的。“白骷髏的大本營在北方公國的卡拉實城,所以我打算第一步先去北方公國最大的城市,溫格爾汗,那裡距離卡拉實很近。”
哈爾克聯邦是有若干個聯邦部落組成,這些聯邦中,北方公國算實力比較強的,首都赫巴托裡在烏托爾聯邦,與北方公國相鄰,溫格爾汗不僅是北方公國最大城市,還是從聖雪峰通往赫巴托裡的必經之路。薩鷗選擇去那裡,也是看好了溫格爾汗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
與各位一一告別,薩鷗召喚來小白,直入雲霄,一路向東方飛去。
從靜幽島到溫格爾汗,幾乎穿越了半個冰山大陸,氣候也是從四季如春變成了冰天雪地。
當天晚上,小白龐大的身軀便降臨在白雪皚皚的哈爾克聯邦境內,此處距離溫格爾汗已經不到百里。
冰雪覆蓋的大陸,對小白沒有任何影響,那一身濃厚的皮毛,足以抵擋任何風雪。薩鷗卻感到一絲寒冷,從背囊中找出提前準備好的一件白色冰熊皮毛做的衣服穿在身上,召喚魔法矩陣,送走了小白,獨自朝前方的村子走去。
這是溫格爾汗以西最近的村子,雖然臨近北方公國最大的城市,這村子卻還是顯得十分破敗蕭條,其中的原因也無非是貧窮所致。哈爾克聯邦因爲地理環境的關係,整個國家的經濟情況都是冰山大陸中最差的,這樣的寒冷氣候下,能夠種植的農作物基本沒有,可以飼養家禽家畜也極爲有限。但也正因如此,磨鍊出了整個冰山大陸最爲彪悍的民風。
雖然從單兵戰力上看,哈爾克人無法與高山族相媲美,身體靈活度和遠程攻擊手段,也不如安格馬爾人,但他們絕對算最好戰的民族。國家用微薄的軍費養活了僅次於奧斯坦帝國的強大軍力。
而且哈爾克人還經常以平民自發組織的形式,對周圍富有的鄰國進行掠奪。因爲不屬於國家行爲,鄰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不會動用正規軍隊與之對抗,更多的時候會請和評議會委派公會組織前往駐守。儘管這樣,依然無法徹底避免哈爾克人的侵擾。
和評議會也很少會派遣公會到這裡執行任務,一來,他們無法支付高昂的費用,二來,民風如此彪悍的種族,幾乎全民皆兵,很多事情自然可以獨自解決。這也是白骷髏龍騎兵,可以在哈爾克聯邦境內鮮有競爭對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