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纔測量水文,身上有些泥濘,還請此間主人見諒。”
秦牧打量這位船上的公子,只覺此人不是凡間人物,心中不禁感慨,男人竟然也可以很英俊,道:“敢問師兄從何處而來?”
“上蒼。”
虛生花打量秦牧,只見這少年很是質樸,目光很純,似乎沒有任何雜質,但是身上又有一種狂野不羈的氣質,道:“師兄又是從何而來?”
秦牧想了想,沒有聽說過上蒼這個地方,想來又是哪個隱秘的聖地,道:“我來自殘老村。”
虛生花也沒有聽說過殘老村這個名字,心中將殘老村記下,心道:“難道是某個隱秘的聖地?”
“我適才見師兄揮手便是數十道元氣絲,很是奇異,似乎是用劍構建成絲,與尋常的練氣成絲很是不同,不覺看得出神。”
虛生花打開茶包泡茶,四個女孩把水燒開,靜候了片刻,待到沸水稍稍涼一些這纔將茶葉投入水中。
虛生花將茶壺蓋上,道:“你的劍術非凡,適才這數十道元氣絲落入水中,竟然筆直豎在江底,元氣絲落在江中的沙粒上,每一根元氣絲都落在一粒沙上,沒有把沙粒壓下去一絲,也沒有浮起一絲。江水如此湍急,也沒有將你的元氣絲帶動半分。這種控制手段着實令人欽佩。你在術數上的造詣極高,莫非學過道門的劍術?”
秦牧驚訝,道:“師兄好眼力,我的確學過道劍十四篇。元氣絲很難操控,沒有重量,將元氣絲垂直豎着,的確需要術數計算。我用的是地磁元力術算,這才能做到紋絲不動。”
虛生花悶好了茶,提壺爲秦牧斟茶,道:“同時控制這麼多元氣絲,不施加一絲力量,這也是個大學問,細緻入微。精細到這種程度,劍術也十分高明。倘若你將操控元氣的本事用在控劍上,那麼劍術一定極爲恐怖,想來應該只有道門的道劍十四篇才需要這麼精緻的控劍術。而且你的元氣絲也與衆不同,以劍氣爲絲,本身元氣絲便是一種劍術。”
“元氣絲是延康國師所開創的繞劍式。”
秦牧再度驚訝,讚道:“你倒是個妙人兒。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能夠一眼看穿我的元氣絲,很多敗在我手中的人都意識不到這一點,你很不凡。想來上蒼也很不凡。”
虛生花笑道:“我也是僥倖看出來。教出你這樣的弟子,殘老村纔是真的不凡。來,嚐嚐我上蒼的青冥茶。”
秦牧嗅了嗅杯中茶香,抿了一口,初入口有些苦澀,但隨即便有甘味自味蕾深處涌出,綿綿不絕,令人生津。
而這青冥茶泡出來的茶葉也很是好看,根根如同毛尖雀舌,懸在茶水的中央,有的飄上,有的落下。
秦牧讚道:“好茶。能否送我一些?”
虛生花遲疑一下,道:“我這次出門帶來的青冥也是不多……”
秦牧笑道:“改天我請你喝酒!”
虛生花眼睛一亮,取出自己的茶包,分給秦牧一半,笑道:“一言爲定!我辦好我的事之後,去哪裡找你?”
秦牧收下茶包:“京城,我在那裡做中散大夫。你到了京城直接去那裡的太學院尋我。”
“好。我辦妥之後,會去延康京城找你喝酒。”
兩人以茶代酒,互敬一杯,兩個茶杯叮的一聲碰撞,秦牧與虛生花安然若素,但衣袖卻是突然間鼓盪起來,呼嘯的風聲從兩人身後向遠處吹去。
江面上突然轟隆隆作響,江水不斷炸開,涌起的水浪連成兩條直線,向上遊和下游炸去,連響數十聲這才恢復平靜。
船上四個女孩嚇了一跳,秦牧與虛生花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便交鋒一記?
秦牧露出一絲驚訝,深深看了虛生花一眼。虛生花也有些驚訝,端起茶杯放在嘴邊。
香茗品罷,虛生花從青鶯那裡接過七絃琴,慢悠悠的撥奏,琴音緩慢,有一種高遠的意境,像是一尊神祇在九天之外用琴音來書寫心跡,也似是相邀,邀請客人去天外做客。
秦牧聽了片刻,讚道:“真是意境高遠,跳出塵俗。只是我在塵世之中,跳不出去。”
靈毓秀在江岸邊呼喊道:“放牛的,趕快過來!”
“知道了!”
秦牧回頭喊了一嗓子,起身歉然道:“我俗事頗多,便不打擾了,還要去治理水利。”
虛生花起身相送,道:“紅塵瑣事只會滋擾你心,不如去上蒼清淨。”
秦牧縱身跳下船來,笑道:“你太逍遙,我過不來這樣清閒的日子,我喜歡忙來忙去。記得去京城找我,我欠你一頓酒!”
虛生花點頭,這艘畫舫從江上飄下,向江下而去。
畫舫上,青鶯來到茶桌前,正要收茶杯,虛生花道:“先不要碰。”
青鶯詫異,連忙停手。
茶桌上的兩個茶杯一個是秦牧飲茶所用,一個是虛生花飲茶所用,秦牧的茶杯中還殘留着半杯水,而虛生花的茶杯卻是空的。
Wшw✿TTκan✿℃ O 虛生花向玉柳道:“把玉瓶祭起來,護住茶桌,不要弄壞了咱們的船。”
玉柳連忙催動元氣,只見她託着的那個玉瓶飛起,倒扣下來,瓶口向下。
玉瓶中一片光幕涌出,將茶桌護住。
虛生花向茶桌上吹了口氣,突然兩個茶杯啪的炸裂開來,其中虛生花的茶杯炸得粉碎,無數碎片咄咄亂射,將茶桌震成齏粉。
而秦牧的那個茶杯中半杯茶水突然化作一道亮光,將杯子從中央平平裂開,分成兩半,並未碎掉!
“高手。”
虛生花讓玉柳收起玉瓶,檢查一下兩個茶杯的碎片,面色凝重,道:“這個少年的年紀與我彷彿,修爲竟然比我要強了一線,着實厲害。這中土的神通者,真是不容小覷!”
他與秦牧碰杯,兩人趁機交了次手,元氣碰撞之間自己的神通也藏在這一次碰撞之中,虛生花的元氣被秦牧的元氣壓住了一線,從秦牧這邊傳來的力量至剛至猛,因此將茶杯炸得粉碎。
而虛生花在神通上更勝一籌,力量集中一線,所以秦牧的茶杯是從中央被切開。
他們二人的手段都很高明,將對方的神通威力截留在各自的茶杯中,對方神通的意和力暫時封存起來,所以這兩個杯子放在那裡還是完整的,但外力觸及,便會將其中蘊藏的意和力觸發!
“他估計便是道門的道子了。”
虛生花向江上看去,讚道:“道門果然不凡,這一代道子將來的成就非同小可!現在見過道門道子了,我們便去小玉京,最後再去尋那位新人皇。巫尊說這位新人皇便是天魔教主,正好去天魔教走一遭。”
江上,秦牧跑過去給靈毓秀幫忙,靈毓秀正在江堤上插釺子,問道:“剛纔船上的那人是誰?莫非有惡意?我看到你們的神通連江面都炸開了。”
秦牧笑道:“只是相互試探一下而已。我今天很開心,非常開心!”
靈毓秀彈了彈釺子,聽着顫音,納悶道:“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我一直以爲這世間只有我一個霸體。”
秦牧心神激盪,握緊拳頭,看向飄向下游的畫舫:“直到今天,我見到了另外一個霸體!村長倘若知道這件事,一定開心得要瘋了!這世間還有第二個霸體,他老人家一定會替我高興的!”
靈毓秀有些迷糊,心道:“什麼霸體?”
秦牧興奮得走來走去,道:“我剛纔試探了一下他的修爲,僅比我弱一線,僅僅一線!妹子,你知道嗎?同境界的話,國師的修爲都要比我差很多,而他竟然只比我差一線,這不是霸體,什麼是霸體?”
靈毓秀將另一根釺子插入大壩,哭笑不得:“國師是五百年一出的聖人,同境界的話怎麼可能比你修爲弱?快點來幫忙,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他們去做水車了。”
秦牧連忙上前幫手,心中還是興奮難消:“第二個霸體,雖然修爲比我弱了點,但是招法神通卻比我強了點……不愧是霸體啊!”
靈毓秀見他心不在焉,有些好氣,但心中也爲他高興,遇到同類,自然會高興。
過了片刻,秦牧心境安定下來,不知不覺間,他的元氣通達,貫通靈胎五曜六合,運行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順暢舒坦。
靈毓秀突然停了下來,感覺到四周似乎有些異樣。
這一刻,水聲變得無比清澈,鳥兒的叫聲似乎也變得清晰悅耳,空氣中的花香、青草的味道,甚至她的一切感官都變得無比清晰。
她有些納悶,向秦牧看來,秦牧的目光清澈,與她的目光相逢。靈毓秀被他的目光帶着,突然間似乎進入一種奇妙的境界中,只覺靈胎和魂魄蠢蠢欲動。
兩人站在江堤上,手掌牽在一起,相視而笑,然而身體卻一動不動。
他們的魂兒和靈胎從身體中飛出,似乎變得無比廣大,神遊太虛,倏忽千里。
靈毓秀看到自己與秦牧牽手而遊,剎那東西,飛到千里之外,看那大須彌山上的千廟萬寺,忽而又進入北極,於冰天雪地中看冰山雪蓮,忽而又到了南海,踏白雲,觀碧海藍天。忽而又去了大墟,見那重重神聖矗立在蒼茫山川之間。
正在此時,他們忽然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頓時只覺一股無形的引力傳來,將他們從萬千裡之外飛速拉回。
唰——
兩人靈魂迴歸體內,只見他們還站在江堤上,正在相視而笑。靈毓秀臉色微紅,連忙放開秦牧的手,旁邊太子靈玉書正一臉嚴肅的看着他們。
秦牧回味剛纔的感觸,道:“殿下,我剛纔參悟出六合境界的大一統功法,突然間進入一種奇妙境界,靈胎與魂魄融合,飛出了身體,遨遊廣大世界。殿下可知這是怎麼回事?”
靈玉書身體大震,失聲道:“這麼快?你修成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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